第330章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相较于密室中的慵懒与宁静，密室外的气氛稍微有些沉重。
凯撒已经完成了面试，坐回了沙发上，楚子航第二个坐到了店长的面前。
虽然相较于凯撒，楚子航的表情一直毫无波动，宛若面瘫，但座头鲸店长却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真是不明白苏桑为什么要让我问basarakg那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刚刚他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杀人！”店长在心中暗暗说道。
“不过幸好，已经轮到右京了，男人的花道现在才正式开始！”
想到这，店长再次握起了毛笔，运笔如飞地在纸张上写下了一个飘逸飞扬的“术”字，而后将这幅书法放到了楚子航的面前。
“中文里有一句古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我一向很赞同这种言简意赅的传统智慧，而对于我们牛郎来说这个‘器’不仅仅意味着穿着打扮，更重要的是与客人交谈时用的话术。”
说到这，店长顿了顿。
他脑中回忆起刚刚凯撒茫然的神情，不禁叹了一口气：“用通俗的说法来讲，就是右京你准备怎么魅惑女人？怎么样能让她们心甘情愿地替你花钱？”
闻言，楚子航依旧面无表情，镇定自若地开口道：“我在这两天的实习期间有进行一些观察与分析，得出了一些结论。”
“根据数据统计，这两天我一共上桌陪酒13次，总计接待客人72人，其中年龄最大的是37岁，最小的是25岁，平均年龄293岁，这些客人中873是已婚少妇，而凯撒的客户群体的平均年龄大概只有236岁。”
“也就是说，相较于凯撒，对我感兴趣的客户群体偏成熟化，她们所需求的情绪价值和心理抚慰也趋于同质化。”
店长满脸惊喜：“哦！右京居然有如此科学严谨的做事思维，不错不错。”
他连连点头，示意楚子航继续说下去。
楚子航端起杯中的威士忌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通过服务员的翻译，我发现我的客人中有28例曾经遭受过或重或轻的家庭暴力，52人的丈夫有外遇，16人则自己和丈夫都有外遇。”
“这些客人普遍认为她们的婚姻已经到了悬崖边缘，很难继续维持。”
“也就是说，我的客户群体大多都是对婚姻失望，内心受到伤害且十分压抑的成熟女子，她们缺少倾诉的对象，所以我要扮演的角色其实只是一个树洞。”
“树洞？”店长有些疑惑。
“对，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听她们诉苦，但这些成熟女性普遍接受过较好的家庭教育，所以她们认为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一直说的话，那样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楚子航点了点头。
“所以对于我而言，当务之急是迅速提高日文水平，这样才能根据不同的客人类型施展不同的应对手段。”
“比如说？”店长适时地接话。
楚子航沉吟了片刻：“昨天我向服务员请教了一句日语：じゃあこれで今日は终わりにする。君は家に帰って、よく寝たほうがいいね。这句话的大意是今晚就到此为止了？那你不如回家好好哭一场睡觉吧。”
“那个客人是一位在职场上很成功的女性，这样的女人在好胜心和斗志方面普遍比较强悍，所以我估计这种粗暴的言语会刺激到她的自尊心。”
“果不其然，在我说完之后，她先是有些生气，而后又买了很多很多的酒。”
“昨晚我的营业额因为她一个人就提升了13个百分点。”
说罢，楚子航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神情严肃而端正，像是正在等待教师批阅作业的三好学生。
在他身后的路明非已经彻底听傻了。
不是。
师兄你是不是已经究极进化了？
传奇牛郎右京·橘才是你的完全体吧！？
别把做学术的严谨认真放到当牛郎上啊，混蛋！
店长倒是没有路明非那么震惊。
他先是兴奋地鼓了鼓掌，用赞赏的目光看了楚子航一眼，而后脸上的神情莫名地有些严肃：“右京，不得不说你为我展示了牛郎之术的新方法，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楚子航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店长。
“你这些对于人性的揣测是来源于书本，还是来源于生活？”
闻言，楚子航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店长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诚实地做出了回答：“书本，看书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果然如此。”店长深吸了一口气，将魁梧的身子靠在了座椅靠背上，“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将不是以店长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人生路上的前辈。”
楚子航一头雾水。
“右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伱的父母应该是那种爱在心头口难开的人，对吧？”店长直视着楚子航的眼睛。
闻言，楚子航的脑中不禁浮现出自家老爹楚天骄和老娘苏小妍的面孔。
至于继父，抱歉，真不熟。
楚天骄和苏小妍虽然在楚子航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但他们肯定是爱着楚子航的，只是的的确确极少用言语或者行动来表达。
楚子航的母亲苏小妍是一个很好命的女人，小时候被家里宠上天，长大了被楚天骄宠上天，就算离异又嫁人了，楚子航和继父对她也是百依百顺。
老天爷似乎太过偏爱这个女人，除了赋予她出类拔萃的美貌之外，还给了她楚天骄、楚子航和继父这三个对她关怀备至的人，这一切让她的前半生都活得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因此，楚子航从很小开始就得自己照顾自己，顺带还要照顾老妈。
母爱这个词，放在苏小妍的身上似乎有些违和。
至于楚天骄，楚子航其实一直对他很反感，因为他和妈妈离婚，还把自己留给后爸。
直到那个雨落狂流的夜晚，直到看着那个男人冲向神明的背影，楚子航才意识到楚天骄是一个很爱他的父亲。
想到这，楚子航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的，他们确实不善于表达爱意，但他们是很好的父母。”
“右京，我相信他们肯定是很好的父母，因为他们的孩子右京是这么的出色。”店长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小口，“但爱这种东西是不能藏着掖着的，必须要大声说出来才有用。”
“右京，你应该是到长大了之后才找到了父母藏起来的爱意，但已经太迟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一个很缺乏感情，同时也不会表达感情的人，简单来说，你很难感受到爱，更别说去表达了。”
店长长叹了一口气。
“右京，有女孩子喜欢你吗？”
闻言，苏茜温柔的笑脸在楚子航的眼前浮现。
他稍显迟疑地点了点头：“有。”
“王尔德曾经说过：‘唯有爱自己才是浪漫一生的开始。’”店长抬头望天，“在爱意面前，人就像是一个瓶子，只有先被装满了，才会有余下的赠与他人。”
“右京，爱或许是你童年中最缺少的东西，但我在你身上甚至都看不到对自己的爱，更别说对别人的喜爱了。”
“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右京，喜欢上你注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好好珍惜那个女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