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被他看得心中一凉，硬着头皮回道：“我亲自去调查监控了，老板说那天系统升级，所有的监控都关闭了。”
“当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删掉了，不知道为什么……”
季晏礼揉揉钝痛的额头，浑身带着戾气大步向外走去，“先去机场。”
司机明显也感受到凌厉的气场，脚下油门踩到了底。
“先把热搜给我撤下去，下飞机后我要看到那两个女生。”
季晏礼头也不抬地下达命令，紧接着又拨通了电话。
响铃直到挂断也没有被接起。
打到第三个，对面才接起。
两人都没有说话，季晏礼能听到她的浅浅呼吸声和不算很大的嘈杂声。
这种沉默让季晏礼有些烦躁，心中的某个地方像是被针扎了个洞，腥湿的海风不断往里灌，带着生拉硬扯的力量。
“抱歉，今晚在开会，手机关机了。”
季晏礼说。
祝卿安静静地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没有变，眼睛直视着前面不停变换字数的红绿灯。
胃里的翻滚现在才渐消，此时又因为主人公的出现再次痉挛恶心。
嘴唇变得苍白无声。
周煜注意到她的不适，默默打开了车窗。
“事情我大概都了解清楚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不知是不是太过困倦，季晏礼的嗓音掺杂着沙哑，就连音调都是那般轻柔。
祝卿安自嘲地想，是怕她找林银儿的事么。
对面的安静，一时让季晏礼有些怀疑是否还在通话中。
“你……有没有受伤？”
“季晏礼你知道吗？”
两人同时开口，季晏礼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祝卿安给他的感觉太不对劲了。
以往祝卿安生气，也会沉默，但只要他主动一下，剩下的所有就不用再归他管了。
可是这次，祝卿安并不是这样的，仿佛她随时都可以挂断电话，而后消失不见。
“你说。”
季晏礼仍抱有侥幸，以为祝卿安是要给自己说她的发现或者是这件事的进展。
轻轻的女声伴随着微弱的电流，“今天我为当初欺负林银儿的行为买了单，但是我不后悔。”
听着她没头没尾地说起这个，季晏礼的剑眉微皱。
“中午你没有回老宅，我被赵雅芝劈头盖脸地训斥。”
“下午被林银儿的私生扇耳光泼油漆。”
“奈何你们的本事太大，就连警察局的人都敷衍了事。”
“之后我对油漆过敏，以及刺|激到肠胃，吐得昏天暗地。”
“出医院的路上，被记者围堵，只为了从我口中得到实质性的证据，以及为大众提供笑料。”
“还有一件事你知道吗？把我放到网上的那名记者，就是你们季氏公司旗下的娱乐子公司。”
祝卿安把自己所遭受的侮辱和伤害，一一细数告诉了他。季晏礼沉默了，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住。
青筋乍起，不知是愤怒还是懊悔。
“你说这件事交给你，你来处理，请问你知道真相是什么吗？”祝卿安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身为你的妻子，被伤害的第一时间不在身边可以理解，可是当知道事情的时候，首先却不是关心妻子的安全……”
“请问林银儿是救过你的命吗？那你把你的命给她啊，为什么要通过伤害我来满足你们之间的羁绊！”
祝卿安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眼眶都是湿润猩红。
嘴角被咬破，丝丝鲜红从中渗透，浸染了雪白的牙齿。
“卿卿，你先冷静……”
“你别叫我，我感到恶心！”
祝卿安忍住喉间的痉挛，不想在季晏礼面前丢掉最后一丝的自尊。
“如果你还记得这七年我对你的感情，请你们放过我吧，把清白还给我，我们两不相欠离婚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滚落，烫红了冰凉的脸。
意识到旁边坐着的是季晏礼的大哥，祝卿安抽吸了下鼻子，抹掉脸上的清泪，扭头去看向窗外。
“小安，这件事是阿礼做的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
周煜说，语气满是真诚的歉意。
但是祝卿安不需要。
“我叫您一声大哥并不全因为季晏礼，你也没有必要替他道歉，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
祝卿安说完，轻轻闭上眼不再说话，盖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
像是在独自承受痛苦，独自治愈。
……
宾利在夜色中飞驰，车内的氛围却像是被冻住一般，空气分子艰难流动。
“总裁，热搜被撤掉，那边也发现那两个女生的下落了。”
程泽早就感受到气氛的僵硬，企图告知季晏礼一个好消息来缓和车内的僵硬。
季晏礼缓缓睁开紧闭着的双眼，寒气逼人。
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
“喂，晏礼啊，听说开完会你就走了？”
林海呵呵一笑，问道。
林海是这次会议的发起者，也是林银儿的父亲。
季晏礼的食指敲击着膝盖的动作停顿一瞬，眼底的情绪似乎在酝酿着风暴。
“伯父也看到了，家里那位出了点事，我得赶紧赶回去。”
“我也看到热搜新闻了，那个男人是你大哥吧，幸好他在身边有个照应。现在的记者啊为了博人眼球真是什么都敢乱写乱来。”
祝卿安欺负林银儿的视频流出来的时间比这个热搜要早，作为疼爱自己女儿的父亲，率先不是质问祝卿安的丈夫，而是绕着圈来说这个。
不会明说，那季晏礼也不会挑开，反正难受的不是他。
“让伯父见笑了，记者嘛都是为了吃口饭，等我回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端着谁的碗就要懂得吃谁的饭。
“伯父我该上飞机了，改天聊。”
季晏礼结束了最后的聊天。
林海是否试探出了的可靠的信息是他自己的事，但是发生了今天的事，季晏礼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程泽买的最近的机票，急匆匆赶到时，已经在过安检了。
季晏礼坐在飞机上，这才有时间去好好休息一下，可是闭上眼更烦躁。
满脑子都是祝卿安的声音。
质问，绝望，委屈，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