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国公府分家的事,在京中热热闹闹地传播了好几天。
目前沈远还被关在狱中等候发落,没想到大房的人竟然趁着这个机会勒令二房分了家,丝毫不管沈远本人及其妻儿的死活。
京中所有人提起沈家来,几乎都要吐一口唾沫,骂沈家大房的人心狠手辣,全无情义!
被气得卧床好几日后,老太太才堪堪缓过神来,对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道:“你们都别吵吵闹闹的了!”
“先扛着,我就不信那谢氏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沈远受苦!到时候,她肯定还会把嫁妆都送回来,让咱们去打点救人!”
“再等等吧!那沈远可是已经下狱,就等着圣上下旨定罪了!”
老太太算盘打得啪啪直响,不仅不打算将亏空的谢氏财物给补回去,还想一直拖到等沈远定罪,最好判个处斩或者流放或者监禁终身。
到时候,谢氏哪里还有脸问他们来补亏空?只怕是为了救夫,跪在地上哭着求他们拿走自己的嫁妆吧?
但很不幸的是,大房的人这一回的期望,可算是彻头彻尾地落空了。
因为没过两天,圣上的确下旨了。
但下的,却是释放沈远的旨意。
紧跟着还有两道,一道将他提拔为吏部侍郎,官从正四品,另一道封谢氏为四品诰命。
圣旨一下,全京城所有人都为之哗然。
“不是说沈大人结党贪污吗?圣上为什么不仅放了他,还给他升了官?真是不可思议!他的本事可不小啊!”有人迷惑不解。
也有人清醒明白:“你这还看不清楚吗?圣上肯定已经查明了案件的真相,明白了沈大人是无辜的!”
又有人满心疑问:“沈大人要是无辜的话,那些提供的证据可就是假的了,那他……到底是被谁陷害的?”
要说沈远究竟是被谁陷害的,老百姓一时想不明白,可朝中众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当沈远被下狱以后,刑部的人就开始着手整理证据,然后呈给圣上,谁知这些所谓的“证据”不验不要紧,一验就验出了大问题!
那时从书房中拿出的东西,当时根本就没人细看,包括得意忘形的镇国公。而实际上,里面的内容早已被沈远给暗中修改过了!
其中那些书信还是书信,但并不是沈远本人的。
书信上面的内容,分明详细地记录了镇国公与当初的朱海等贪官污吏勾结;并利用京中的关系帮人上下打点,从中获取钱财方面的利益。
而那些账本虽然是货真价实的账本,也不是沈远本人的。
而是关于沈家二房夫人谢氏手上的商铺,如何被沈家大房的人偷梁换柱、据为己有的详细数目。
这些内容,压根儿就没有一个字能够证明沈远有罪!
反而是那天翻找到沈远“犯罪证据”的镇国公,才是不折不扣的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欺压亲弟,不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
看着刑部提交上来的那些乌龙证据,圣上不禁勃然大怒,当场就砸了桌子上的杯盏。
自己励精图治,没想到反而养肥了一帮损公肥私、祸害百姓的蛀虫!
“你们这群饭桶,干什么吃的?真是气死朕了!”
在圣上的严厉苛责下,其他查案的官员不敢怠慢,仔仔细细地将这起案件的关联之人通通都被挖了出来。
最主要的,就是一手促成这件事的太子。
堂堂未来的储君,竟然也犯下了这样低级的错误,圣上对他很是不满。
但那毕竟是太子,是自己看重的接班人,所以圣上思前想后,决定将太子禁足一月,命他写二十篇《治国论》出来。
最后被重重处罚的,则变成了刑部、镇国公,以及和镇国公有过勾结往来的其他贪官污吏们。
而原本被下了大狱的沈远,一转眼就变成了被兄长欺压陷害,还要忍辱负重,心灰意冷的小可怜。
圣上因为对他心中大大有愧,不仅下旨释放了他,还让御前的大太监亲自送他回家。
这脸面,这排场,啧啧,可惹人羡慕了!
一时间,整座京城的风向峰回路转,再也没人敢质疑沈远一个字的不是。
那些个躲得远远的,见风使舵的朝中大臣,这会子又冒了出来,“沈大人”长,“沈大人”短地叫个没完。
御前的大太监带了一群小太监和侍卫将沈远送回来,一路上都是脸上带笑,好声好气地向他道歉:“这几日让沈侍郎受委屈了,都怪刑部办事不力,竟然看错了证据,冤枉了沈大人。”
“还请大人放心,陛下已经重重责罚过了!还请沈大人千万不要怪罪,陛下说了,日后还指望着您辅佐太子,效力朝廷呢!”
沈远虽然平日里表现得庸庸碌碌,但圣上慧眼如炬,还是知道他的真实水平,以及真实为人的。
这样一个优秀的臣子要是将来能够为太子所用,必然会成长为国家的中流砥柱!
沈远自然不会较真,圣上让御前大太监送自己回来,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所以,他自然也是面上带笑,口中连称:“不敢不敢,公公辛苦了。”
“为人臣子,理应肝脑涂地。如今圣上也还了微臣清白,微臣又怎么还会责怪圣上呢?”
沈远一边说着漂亮话,一边很懂事地塞了一大包银子给御前大太监。
另外,那些小太监和侍卫们也通通都封了茶水费,没有一人疏漏。
这下子,谁还会对他不满?
御前大太监回宫以后,在圣上面前好一番美言,把沈远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直把他说成了一个“哪怕被人诬陷,也仍旧坦然面对,对圣上忠心耿耿”的大大的好官!
圣上听了,更是欢喜得不得了。
到了最后,这场闹剧到了最后受罚的除了刑部众人,更有实名举报却闹了乌龙,反把自己搅了进去的镇国公。
他遭了圣上的严厉训斥,令他罚俸三年,闭门思过。
昔日繁华的镇国公府一夜之间坠入了谷底,门前冷落鞍马稀,所有的官场同僚、亲朋好友们纷纷避之不及,很少再上门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