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抱着女儿,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院中。
刚刚发生的事像一块沉闷的石头,一直压在她的心头。
在这镇国公府里,大房从来没把二房当成一家人,她心里是清楚的。
只是没想到,他们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巧翠,从今以后,大房的人要是再来支银子的话,你不用报给我,一律找借口拒绝。”
“各种吃穿用度,除了逢年过节、各位主子们的生日以外,咱们也都不必再往大房里送了。”
“听明白了吗?”
谢氏思虑了片刻以后,终于下了命令。
她曾经认为,两房都是老国公的后代,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所以但凡二房有什么好处,她通通都会主动给大房送一份过去;大房缺银子用了,厚着脸皮来讨要,她也不会拒绝一一满足。
没想到,这胃口终究是越养越贪了!
巧翠和碧珠闻言,脸上皆露出了笑意:“奴婢知道了!”
“从今往后,绝不会让大房的人多要走咱们一个子儿!”
在她们看来,夫人这道命令,早就应该实行的。
随着春末夏初的到来,天气越来越热了。
今年的温度比起往年来,还要高上许多,大伙儿很早就开始拿起了扇子。
安分了几天的大房,又开始了故技重施,到二房这里打秋风。
魏氏本人没有露面,只派了两个贴身丫鬟过来。
“咱们夫人说了,让二夫人支八百两银子出来,镇国公府今年要多采买一些冰块,还要二房名下的庄子里早点送些瓜果上来。”
两个丫鬟跟往常一样颐指气使,眼睛长到了头顶上。
只可惜,这回她们可算是踢到了铁板。
谢氏早就抱着孩子去后花园里散步去了,房里只有巧翠在收拾着自家小小姐的衣裳。
刚出生的小娃娃一天到晚都要喝奶,吃的多拉的也多,每天换洗的衣裳鞋袜、帽子口水兜尿片一大堆。
她手里忙活着,头也不抬:“什么银子,竟然要到咱们这里来了?”
“咱们二房可不管阖府上下的支出进项,镇国公府里主持中馈的不是大夫人吗?你们要支银子,也得找对人呐。”
那两个丫鬟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抬起头来,理直气壮地道:“往年夏天里采买冰块,冬天里准备木炭,可都是二房出的银子!”
“二夫人好歹也是江南大户,家里堆满了金山银山,这点小钱又何必抠抠索索?”
她一边说着,眼神也越发不屑起来,就好像二房要是不给这钱,是多么不堪的事一样。
巧翠闻言恼了,把手里的一叠衣物放在柜子里,然后冷着脸走到她俩面前:“你们俩在做什么春秋大梦?这些过冬消夏之物,本来就是各房管各房的。”
“当年镇国公赋闲在家,俸禄银子不多,咱们夫人同情你们大房的人过得艰苦,所以主动把这事揽了过来,贴补了三四百两银子买银丝炭。”
“现在倒好,你们一年年地要上瘾了!还要价一年比一年高,从每年冬夏要两回三四百两银子,变成了每年要两回八百两银子!你们狮子大开口,也不怕被银子给撑死!”
听了巧翠的话,那两个丫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你们要是不掏这银子,咱们就去请老太太评理!”
后来镇国公的职位逐年高升,二房也送了一些产业给大房贴补家用,再加上老国公留下来的产业和银子,这种买冰块买木炭的事儿,怎么着也不该再由二房一力承担。
只不过老太太也是大房的人,平常可都是光明正大地偏袒大房,所以这理评下来会是什么结果,显而易见。
巧翠冷笑一声,双手一摊:“两位请便,门在那里,不送!”
于是,两个丫鬟就气急败坏地无功而返,把消息禀告给了魏氏。
魏氏气得几乎要吐血,在老太太耳朵边吹了好久的风。
老太太这下可不干了,等自己亲儿子一下朝回来,就开始了在他面前抱怨。
“这沈远一家,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看在他也是你爹的亲儿子的份上,这么多年都对他疼爱有加,谁知道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如今越发不把我这嫡母放在眼里!”
沈远要是在场,听见了这句话,恐怕会笑掉大牙。
“他俩也是镇国公府的一份子,平常为镇国公府出钱出力不是应该的吗?我们不过是隔三差五问他两口子要点银子花一花,他们竟然敢给我们大房脸色!”
老太太咬牙切齿,眼神仿佛能吃人。
她的话,可谓正中镇国公的下怀。
对于他这个庶弟,他很早就看不过眼了,恨不得把沈远给打压到尘埃里,永远都爬不起来。
而且他恰好和一个重要人物的目标一致,所以二人最近一拍即合,正在商量对付沈远的事。
想到这里,镇国公赶紧安抚老太太:“娘你别着急,我自然有办法收拾沈远,你呀,就安心忍耐些日子吧!”
“到时候,别说沈远会倒霉,就连他们二房的那些银子产业,也通通都会变成咱们的!”
镇国公信心十足。
沈远两口子手上的资产,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他们大房吃得饱饱的!
听了自己儿子的话,老太太这才放下了心来。
这一年夏天,大房都暂时忍耐着,没有去找二房要这要那,各自负责各自一家的开销。
初初出生两个多月以后,身上开始有了力气,能够翻身、以及做许多其他的动作了。
褪去了刚出生时候的皱巴巴,如今的沈初初越发可爱,谢氏房里的丫鬟们全都争先恐后地想要照顾她。
而沈初初也是个很会来事儿的,每次都和各位小姐姐们玩得开开心心,张着水灵灵的眼睛和小嘴巴给大家卖萌,惹得整个二房欢声笑语一片。
谢氏也因此省了不少心。
很快就到了老国公的祭日,整个镇国公府都要去郊外的昭阳寺里举行祭礼。
不管两房关系如何,这件事还是要和和气气地一起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