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皎洁的月光透过薄窗，照映屋内。
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移动。
水声缓缓流动。
夜色缱绻。
一夜无眠。
次日。
清晨。
赫连城醒来的时候，佑月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混沌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桃色画面。
还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说过的那些话……
他脸颊不自觉染上一抹红晕。
天哪。
他昨晚喝多了酒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就在赫连城赶紧起身穿好衣裳，打算去找佑月解释清楚时。
一打开房门。
却只看到后院里堆满了箱子。
他疑惑地走上前，开了一个箱子。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箱子的金银细软。
就在赫连城还有些不明所以时，佑月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她颔首，神色恣意桀骜：“怎么样，够不够？”
赫连城闻声抬眸，朝佑月看了过去。
他指了指眼前的一堆箱子，问道：“这些，你送来的？”
“对啊。”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佑月没有立即回答。
她走到他跟前，认认真真看着他，一字一顿，清晰无比：“聘、礼。”
“啊？”
赫连城瞳孔地震，眼底满是震惊。
不过很快。
他就从凌乱零碎的记忆中，翻出了这事儿的原委。
“昨天你自己说的，聘礼我可送来了。”
是的。
他说了。
“所以，你敢收吗？”佑月又问。
脚下步伐轻动，朝他靠近了些。
赫连城看着佑月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和她那双清明透彻的眼睛，呼吸一窒。
下一秒。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收！”
见他答应。
佑月顺着话茬，继续往下道：“我想改革婚姻制度，从你我开始。”
“愿闻其详。”
……
自那日赫连城收下聘礼后。
当天下午他就整理出了他自己的“嫁妆”。
婚期则是找人算了个良辰吉日。
就在下月十八。
而佑月则是光速成立了民婚所，颁布了新的一夫一妻婚姻制度，废除纳妾的同时，新增离婚制度。
新婚男女需得前往民婚所登记结婚，发放婚姻证。
接着。
佑月整理出一份婚姻法例，公布于世。
若其中一人背叛了对方，或是家暴、感情破裂，另一方均可申请离婚。
此前若已有纳妾者，为妾者可以选择自己的去留，不强制性要求其离婚。
但新法一经颁布，须得按例执行。
如果有人发现违背婚姻法的行为，譬如出轨、家暴等，也可以向当地政府举报，举报者可获得相应赏金。
有之前八年的精神洗脑和改革。
对于佑月新颁布的婚姻法，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意见。
毕竟大部分人，也都是平民百姓。
就算可以纳妾，他们也没钱纳妾，最多娶一个妻子。
这条法令。
很显然针对的是那些商贾、官员之类的有钱人。
平民百姓没有反对的必要。
想反对的人又忌惮佑月手里那支无人能敌的军队，不敢反对。
由于举报违反新法令的人和行为可以获得赏金。
还有许多人监督此事。
因此新法令的推行，不仅没什么阻碍，还顺利得一批。
佑月作为整个新朝堂的管理者。
她的婚礼，邀请了新朝堂的全部官员。
并且由她自己私库出资，在北越京城的各大酒楼开了流水席，不需要随份子钱，也不需要送什么礼物，只要想去，京城内的百姓们都可以去吃席。
也算普天同庆了。
婚宴结束时。
已是深夜。
佑月留下几名助理负责将参加婚宴的官员们送回去。
然后她看向一旁又喝多趴在桌上的赫连城，无奈叹了口气。
她走上前，戳了戳赫连城的胳膊：“走吧，回家。”
婚宴举办的地方，距离佑月的住所并不远。
出去也就几百米的路程。
从婚宴大厅出来。
赫连城靠在佑月肩膀上，安安静静地，什么都没说。
夜空长明。
光辉洒落。
把这条宫道照得亮堂堂的。
走到一半儿。
赫连城抬起了眼皮，他忽然开口说道：“好多年以前，我第一次走上这条宫道。”
佑月淡淡“嗯”了一声，就当是做个回应。
“我走过这条宫道，去见北越的皇帝，他甚至没有正眼看我一眼，随手指了个偏僻的宫殿就叫人带我下去了，我是敌国的质子，那些年里，我过得连一个太监都不如，我在宫墙中，见了很多很多腌臜的、阴暗的事情。”
“我时常想，我会不会也和那些宫女太监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我也经常抱怨，为什么偏偏是我来做这个质子，为什么在这宫墙里受苦受累的是我。”
“直到遇见你，我想，如果遇见你之前注定要吃那么多的苦，那么我愿意。”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
他语速很慢，含糊不清。
佑月却非常耐心地，听着他一字一言的诉说。
她没有说话。
就这么抬着头，默默地看着他。
荒草丛生的冰冷眼神下，又夹杂了几分动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为我做了那样多的事，芸芸众生中，我甚至都不记得你，而我，我也只是人山人海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何德何能，让你为我做到如此。
江澜啊。
你究竟，是谁呢。
又为什么，义无反顾地救我？
佑月扶着赫连城回到家。
先是帮他简单清洗了一番，才把他放到床上。
“佑月。”
赫连城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刚站起来的佑月听见他叫自己，转身又坐了下去。
“我在。”
“彼时花灯节上，我说我没有心愿，其实我说谎了，我有心愿，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只是我不敢肖想，所以说骗你说没有。”
“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
佑月顿了顿，说出了那个他写在纸上的心愿：“愿佑月姑娘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你怎么知道？”
“不告诉你。”
“好吧……”
“那你现在呢？你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心愿？”
“我……我想要月亮。”
“为什么？”
赫连城终究也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他头一偏，已是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