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贵妃嘴上虽这么说,但脸上却噙着淡淡的笑意,根本没放在心上。
“其实妾来之前,已请示过圣上,圣上说,皇后娘娘心宽仁慈,自是不会同妾计较。
叶溪挑眉,暗瞄了一眼皇后。
这话说得,如果皇后放了人,便是心宽仁慈,若是不放,便是斤斤计较。
仗着圣上宠爱,就这样目无尊卑。
皇后居然还能忍着,着实厉害。
又听皇后道:“既然圣上已同意,那本宫就没有再拘着的道理。”
说完目光淡淡的望向坐在席上的人。
“蒋贵妃体恤本宫,担心本宫操劳,所以特意在太液池设宴,众位若是有意前往,本宫绝不阻拦。”
在座各位,莫说全身都是心眼子,但也看得清局势。
后宫皇后最大,即便蒋贵妃得宠,但仍旧要被皇后压着。
当今圣上总共只有三子,大皇子孟长云,正宫皇后所出,二皇子孟候新,蒋贵妃所出。五皇子孟怀潇,乃是宫女出身的韩妃所出。三位皇子中大皇子继承大统的可能性最大,此时若是谁过去,必会被皇后娘娘记着,日后仕途堪忧。
在座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蒋贵妃面色一难,立即扬声道:“娘娘这话说的,谁人还敢去呀。不过就是一次普通的宴席,何必这么较真。妾也是担心娘娘辛苦,才自作主张筹备了后面的事,娘娘切莫生气。”
“既是知道自作主张,何必过来!”
孙皇后语气微冷,吓得在座各位心都抖了抖。
“大皇子到——”
“二皇子到——”
“五皇子到——”
宫门口传来太监此起彼伏的唱喊,紧接着敞开的宫门口出现三道纤长的身影。
为首的长相成熟一些,身穿紫红祥云符蝠纹圆领宽袖,腰系牡丹镂金皮革蹀躞腰带,左右各坠着一副白玉佩,模样清秀,眉宇祥和,只是唇色有些发白,似乎身体不太好。
果然,见他轻咳两声,上前几步朝皇后行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祝母亲福寿安康。”
孙皇后慈爱点头。
“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守在旁边的太监很快抬来红木交椅,大皇子也顺势坐下,额头鬓角还有冷汗冒出,显然有些吃力。
叶溪心里了然。
难怪圣上一直未立大皇子为太子,难不成是觉得大皇子身体不好,担心不堪国之重任,所以才一直犹豫?
正在思考间,一个容貌与大皇子长得颇像,但身形略微魁梧一些的男人走上前。
身着湛蓝色绣四方如意交颈宽袖长袍,腰系双绕皮革金胯腰带,身两侧同样坠着颜色翠绿的玉牌,远远望去竟比大皇子的行头还要气派几分。
只见他下巴微昂,眉宇间尽是得意之色,不用猜也知道是蒋贵妃的儿子二皇子孟候新。
他长着一双微挑的桃花眼,眼珠是淡褐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颗透明的玻璃球。
只是他的目光,此刻正定在她身上,让她有些心惊。
“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祝娘娘福寿安康。”
孙皇后莫测一笑,也让人赐座。
二皇子自称“臣”,而不是“儿臣”,看来在他心里皇后并非是正妻嫡母。
所以他的心是向着蒋贵妃的。
叶溪虽不知如今朝堂局势如何,单看今日这顿宴,也摸出七八分。
二皇子想跟大皇子争储君之位!
所以方才皇后娘娘当着众人的面抬高叶家,做出一副要与叶家结亲的样子,不会是想误导众人,让众人以为叶尚书已经投靠了皇后?
可,可她记得叶孤清是纯臣,一心只效忠皇帝。
正因不站任何一方,才被圣上重用!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岂不是对叶家有害无益?
叶溪心惊,忐忑的望向站在后面的叶识卿。
只见她一直垂着目光,并未看向前方。
怎么办?
如果真这样,那以后叶家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虽然不是她真正的家人,但是叶寒溪的啊,如果她在,肯定也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儿臣参见皇后,祝皇后万福金安。”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飘来,叶溪抬头,就对着一双熟悉的眸子,心头不禁一暖,彷徨的心稍稍安定。
只是听到他的称呼,又莫名心酸。
虽称“儿臣”但却唤的是皇后。
大皇子有皇后,二皇子有蒋贵妃,只有他,什么也没有……
孙皇后淡淡一笑,示意他起身。
“多日不见,倒是清冷不少,你母妃身体如何?可还病着?”
“回娘娘的话,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身体一直羸弱,怕过了病气,这才不敢前来赴宴。”
孙皇后点头。
“你母亲向来深居简出,不过手巧,做得一手好点心,倒是让圣上一直惦念着。待她身体好些,本宫再传唤她。”
“是,谢娘娘。”
待三位皇子全部问安完,孙皇后这才起身,朝着众人道:“如今咱们这席也吃过,不如去后花园品茶,饮酒,吟诗作对,行些风雅之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