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做?”
刘安神色阴沉开口。
若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呵斥绮罗郡主,呵斥自己的女儿。
但现在他不想。
准确说是他母后对他的态度让他有些拿捏不准。
尤其是今日以来,所有书信往来之中,明显的冷淡,还有便是前一段时间,他几次入宫他母后都不见。
这更让他有些拿捏不准他母后的态度。
若是仅仅是一个女人的角度来思考他母后的想法,那就太小看他母后了。
一个能打破笼罩大离数百年的门阀制度,从一个小小宫女走上皇后之位,再到如今大离的实际掌舵者。
所思所虑,自然更加不能以寻常的女子思维来衡量。
这就更加让他刘安难以捉摸他母后心底的想法。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他母后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扶他上位的想法,之所以如今支持他,看重他,更多是让他成刘牟也就是他大离小皇帝的磨刀石!
一旦等他母后芈氏归天之后,便是他刘安人头落地之时。
甚至搞不好,他母后芈氏为了确保其死后刘牟能够顺利掌权,会先刘牟一步,将他这个亲儿子铲除。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很大。
因为他刘安的一位舅舅就这么死在了他母后的手中。
当然他刘安的那位舅舅也该死,以权谋私,祸国殃民。
但那毕竟是他母后在世上的唯一的一个一母同胞啊,可依旧是那么的果决该杀就杀。
每每想到这里,他刘牟都有些不寒而栗,换作是他,真的很难做到这一步。
而他母后却从头到尾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任凭他刘安的那位舅舅如何求饶,依旧是说杀就杀。
唯一一次难过的时候,也就是亲眼看着内卫把他那位舅舅头颅拿回呈上来的时候,他刘安隐约的在他母后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的泪光。
但也就那么一次!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在他母后脸上看到过任何的悲伤之色。
所以他刘安对于自己的那一位母后。
说实话,既有爱更有怕!
更怕他母后会卸磨杀驴。
所以他刘安,也必须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为了他自己也好,为了他梁王府一脉也好。
“女儿想先将此事以飞鸽传书的方式禀报给皇祖母,试探一下皇祖母的态度之后,再做定夺。”
绮罗郡主闻言,思索了半晌,有些迟疑的说道。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刘安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此事。
原因很简单。
今天这事所带来的震撼非同寻常。
一旦传回大离朝堂必然会掀起滔天风浪。
以那帮王公贵族对于手中的权利和利益的把握,必然会对大乾如今这副样子忌惮颇深。
要么如他所料的那般,联合大虞,北梁前后夹攻大乾,让大乾如今的这股向上上升之势熄灭在萌芽里,要么就是委曲求全,在与大乾的谈判中做出退让,以维持他们如今手中的权利和利益不受损!
他那个大侄儿刘牟毫无疑问是主战派,因为他太想作出一番功绩证明自己,而他也确实有那个能力,唯一欠缺的就是心性磨砺还不够,不够老成稳重。
但那帮大离的王公氏族,尤其是那把持着军权,财权,行政权的屈、胡、邵三大氏族却不会如此想。
打仗是要死人的,打仗是要花钱的,打仗更是要产生军功的。
错有罚,功无赏,这怎么可能?
而一旦做到功有赏,则又势必会稀释他们手里的利益,所以打是断然不可能,尤其是一旦大乾没了,对于他们大离而言也没有好处,反而就这么保持着貌合神离,又或者更近一步的架势对于他们大离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有好处的。
甚至,一旦大乾、北梁、大虞三国开战。
然后斗个两败俱伤,那他大离就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而同时吗,他大离如今的情况也确实吃不起一场败仗,胜利或许可以,最多稀释一些权利,但核心位置依旧把握在那些氏族手中,可一旦失败呢?
那可就是天倾了!
所以以他那位母后的态度和想法必然也是能妥协先妥协,尽量让大离更加强盛起来,以维持皇权的稳固,同时没准还能坐收渔翁之利,甚至借着这个渔翁之利,足可让他大离国运再续一百五十年也未尝不可!
“父王,你真的确定了?”
见着刘安想也不想的点头答应,绮罗郡主反倒是犹豫起来了。
因为一旦和大乾合作,那就是等于把柄落在了大乾的手里,而且对于大离而言,那可是真的背叛,结果同样可能是抄家灭族!
“你我父女有的选吗?”
刘安苦涩一笑。
“唉。”
听着这话,绮罗郡主长叹一声,双目有些失神的看向远方。
是啊。
有的选吗?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退一步可能是身死族灭,进一步虽然也可能是身死族灭,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没准在大乾皇室的支持之下,她梁王府一脉真的能够荣登大统也说不定!
说到底,她父王刘安,相对于她堂兄刘牟而言,终究是好控制一些,而他那位弟弟梁王府世子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如此情况之下,若是她是乾皇爷自然愿意扶持她梁王府一脉。
但扶持是扶持。
可该提的价码还是一点不会少的。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何,绮罗郡主心底反倒是升起更多的不安感。
眼神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王刘安。
如果
会不会?
唉。
绮罗郡主又是深吸一口气。
如果真的她有的选吗?
又是商议一会之后。
一道人影便无声无息的走出了大乾驿馆。
半个时辰之后,几只信鸽飞出了应天城。
大乾皇宫之中!
蒋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养心殿中。
静静地站在赵崇远的面前。
而此刻,在赵崇远的面前有着一本奏疏。
其上记载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赵定今日所作所为。
“为大乾开疆拓土的将士们,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这话,赵崇远乐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