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听着这话,赵定同样一叹。
“好了,好了,这是你我的宿命,也是青詹的宿命,你我都没办法抗拒,所以顺其自然就好。”
赵崇远拍了拍赵定的肩膀,神色之中同样充斥着复杂。
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身在皇家享受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荣华富贵,那自然也要接受常人难以企及的责任。
身不由己那是常事,人情冷暖更是自然。
此刻他阻止赵定,就是为了让赵定明白尊重他人的命运。
同时也要让赵青詹和赵青詹身边的人失去东宫储君身份的事实。
只有他们接受了这个事实,适应了这个事实,如此也才能在未来的权利之争中活下来,才能安心过完属于他们的平淡一生。
出了宫门。
赵定和赵崇远早都已经换上了寻常百姓家的服饰。
虽然衣着简单了点,但即便是如此依旧难以遮掩两人身上的贵气。
而那两名赵崇远从虎豹营中挑出来的两名护卫早已隐没于人群之中,赵定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哪,但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们就在他和赵崇远的身边。
至于这两人的身手到底有多好。
赵定不知道!
但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他们的武功绝不会低。
朱雀大街上熙熙攘攘,街肆上随处可见各色人群。
应天虽然比不上洛阳,为天下贸易之都,但在整个中原五国之中却也绝对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大都市,街头巷尾偶尔能看到一个个身躯残缺之人,不过他们脸上却并未有自卑之色,走在各家的店铺前,都会有商贾自觉地送上一些茶水。
无论是市井商贾还是百姓,对这群人都怀有敬畏。
“他们是退下来的士卒。”
赵崇远对着赵定开口。
“我知道。”
赵定点头。
大乾以武立国,虽然数十年没有对外再发动大规模的战争,但小规模的摩擦却始终不断。
而到了他老子赵崇远登基对于士兵的尊重,尤其是那些为国奉献过的士兵尊重更是达到了极致。
原因很简单。
这些能够上战场的人已经是为国尽忠,而能够上战场之后,退下来的人更是为国尽忠,而能够在战场上留下伤疤的人,那这些伤疤更是他们最好的军功章!
“父皇,咱大乾对于这些人”
赵定指了指那些身形残缺,但却腰杆笔直的退役老兵,张了张嘴犹豫开口。
“你说的是赡养?”
赵崇远笑着开口。
“是。”
赵定神色略显沉默。
“除了一笔伤残补偿金之外没有。”
说到这里,赵崇远脸上的神色罕见的露出一丝沉默,在这缕沉默之中甚至还带着一丝丝愧疚。
“大乾财政紧张,几百年的吏治下来,所纠结的症结实在太多太多,地方收不上来税,国库也就没钱,
所以你老子我能做的也就是给他们一些比前朝多的伤残补偿金,至于什么后续的例钱,你老子我实在是给不了。
大乾如今国库的财力也无法支撑。”
说到这里,赵崇远又是一叹。
唉。
赵定也同样一叹。
这个时代可远不如前世,前世的残疾人虽然也很难找到一个像样的工作,但国家会有一些补贴,并且直接下放到一些残疾人就业的单位。
同时还有一些鼓励残疾人就业的培训机构。
就算是为国负伤残疾之后,国家也会给予一定的补偿金以维持生计,确保不至于饿死。
但这个时代,饿死那就真的饿死了。
土地大部分掌握在地主和士族手里,老百姓之中大部分都是佃农,自耕农都极少,土地作为生产力的核心要素,那自然也就会延伸出一个局面。
留地不留人!
越是壮年的劳动力,越是受欢迎,越是年老的劳动力越是面临着生存艰难的处境。
更别说这些本就身体残缺的普通人,更加没有多少的劳动力。
手上若是有一技之长或许还可以,但若是没有一技之长,那就真的难了。
“父皇,其实关于这些人,儿臣倒是有些建议。”
犹豫了半晌,赵定终究是忍不住开口。
“什么建议,你说?”
赵崇远闻言眼前一亮。
“父皇,其实咱大乾朝廷可以开设一些手工业作坊”
“你说与民争利?”
还未等赵定说完,赵崇远便已经开口,“那不干!”
自古以来与民争利,那都是大忌,尤其是盐铁这些关乎国本的已经被收为国营,那自然更不该再抢老百姓的饭碗。
“父皇,你在想什么?”
赵定翻了翻白眼。
其实赵崇远这个想法属实是妥妥的被封建儒家士大夫思维给禁锢了。
什么与民争利?
那争的是老百姓的利益吗?
那争的是士大夫和地主豪强的利益。
土地,店铺,作坊,哪个不是掌握在士族和地主豪强手里?
轮到百姓的时候,手里还有个屁!
当然赵定也明白这句话已经是禁忌了,说出来那是要掉脑袋的。
当然这个所谓的掉脑袋并不是指他老子赵崇远会砍了他脑袋,而是整个地主和士绅豪强会砍了他赵定的脑袋。
说到底,他老子赵崇远能够执掌大乾朝政,能够毫无顾忌的清洗那些朝堂内部的士绅做的是利益的交换。
把一部分士族的利益换到另外一批士族的手上。
这是古代帝王常用的手段,也是几千年下来默认的规则。
但他赵定接下来要说的那是要掀了所有士族的饭碗,这是真正要了他们命的东西。
纵观华夏几千年以来,也就那位伟人做到过,别的无一人可行。
他赵定可不敢与那位相比,他也自知自己这辈子都不如那位的一根寒毛,所以更加不敢说出前世的制度。
但这确实是他所想,可想实现现在还不是机会。
而他要说的乃是,有朝廷
“父皇,儿臣的意思是由朝廷开办一些手工技艺的培训机构,专门培养这些为国尽忠之后,从战场上残缺退下来的老兵一些手工技艺。
可以无偿,懂吗?”
赵定试探性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