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
天空蒙蒙亮起。
手中提着漆黑的制式长剑,腰间挎着粗大的霰弹枪,进行日常巡逻的比利·海顿习惯性地远眺约坦城东分区边缘的大钟楼。
黄橙橙的大钟楼主体是由黄铜打造,总是准点报时,成为了约坦城东分区一大片市民的忠实朋友,尤其是买不起钟表的人家。
比利同样买不起表,他的钱拿来修习还远远不够,怎么有钱去买中央区那些老爷们或者经常乘坐火车的大商人们才能消费起的机械表。
至于便宜不少的家庭挂钟,比利总是心想:“反正就我一个人,挂不挂钟都无所谓。”毕竟他在巡逻和教会修习的时间要远远超出在所谓的家中的时间。
“大钟楼也如往常一样地令人心安啊。”听完凌晨五点钟大钟楼准时的播报,那沉重雄浑的声音安抚了出早班巡逻的疲惫灵魂。
“今天也认真起来啊。”比利打起精神给自己暗暗加油打气。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依然抱着对生活最赤诚纯真的热切。
比利·海顿是机械教会下属最常见的机械武装护卫,机械武装护卫往往全身上下武装着适应性机械外骨骼,一支常规的小队就具有数百人成建制的凡俗普通军队的实力。
当然,他们直属于机械教会,平常负责约坦城下城边界的巡逻。
这一天,似乎与往常也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边界远方的黑雾临界区的天空有些阴沉沉。天边的云雾开始像被谁打翻了墨水瓶,漆黑地不像话。
远眺的比利望着远方的天空渐渐停下了脚步,有些愣神地望着远方。
“这不对劲吧……就算是暴雨也太夸张了。黑雾也不可能达到那个程度吧!这可还是边界……”但比利越说越不能自信地肯定了。
“但这种天象不可能就自己看见,队长他们也一定看见了。”比利暗道。
拿不定主意的比利顺势拿出身上背着的霰弹枪,一路向队长所在的巡逻街道狂奔而去。
“呼~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怎么感觉远方的黑色天空好像在逐步地向这里推进。”比利心中警钟狂响。
奔跑中,各种建筑中的人们也似乎意识到了天象的反常,开始纷纷从建筑物中跑出来,妇女孩子们恐慌地看着远方的黑色天空,青壮年们捏紧了手中的拳头,不少人又回到建筑中,很快重新回来的他们手中就已经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老人们喃喃自语:“要变天了,要变天了……”
路边的飞鸟被惊起一大片,哗啦呼啦向约坦城方向飞去。
猫叫狗吠声一片,路边的路灯亮闪明灭不停。
凄凉的风在脚边穿梭,行人密密麻麻的汗珠在空中坠落。
“队长!”比利终于在一处街道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下一瞬一柄漆黑的大剑正面穿过队长的身体,队长闷声哼了一下,随即缓缓倒下,漆黑的火焰如同滑腻的毒蛇,顺着队长无力跪下的身躯蜿蜒而上,轻而易举地将猎物舔舐干净。
比利在巨大的震惊中高举霰弹枪,打开保险,扣动扳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但是有人比他更快,赶在散射子弹刚刚弹射而出的那一瞬,好几道紫黑色的斩击,速度快得不像话地飞了过来。
霰弹枪的子弹被斩击带来的冲击波逼停,无力地打着螺旋落在了空旷的土地上,而紫黑色的斩击去势不减分毫,径直飞向比利。
比利身上的制式护符升起一道洁白的光盾护罩,抵挡了这攻击几秒钟,也给了比利几秒反应的时间。
比利向后一个后空翻,随即抱头向一侧翻滚。同时比利抽出身上的霰弹枪,疯狂扣动扳机,黄澄澄的子弹向那道身影狂暴散射而去。
然后比利刚刚站稳,便立马向前夺命狂奔,同时手指向一侧扣枪声不断。
那个持剑的身影,他连偏过头去查看一番的时间都没有,显然那不是他能对付的敌人,他应该做的就是第一时间上报教会。
比利半滚半跑,利用见到的一切掩体、障碍,甚至是路过的行人。
但比利用眼角的余光瞥到身后一道紫黑色的剑光,横着直直地切来,剑光铺满了整个街道。
两旁的建筑碎石乱飞,两侧路灯被拦腰截断,路上奔逃的行人无一幸免。
“要结束了吗?”比利紧握紧双拳,内心尽是不甘。
比利脚步逐渐停了下来,但眼睛却未曾闭上,利用最后的时间,他怒瞪向敌人,试图牢牢地记住他的样子。
剑光依然迅捷飞来,比利体内肾上腺素猛烈地爆发,时间在眼中也陡然地像慢了下来一般,只有死亡依然坚定不移地靠近。
“哈哈哈。”比利疯狂地笑出了眼泪,张开双臂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
“就是恐怕会让妹妹为此伤心流泪了吧?”比利遗憾地心想。
突然间,一面大型物理机械盾飞到比利前方,机械盾由厚重的机械构造和表面附魔的光芒屏障组成。
很快,剑光已至,却未能破开机械盾的防御。
比利身后一尊三米高的机械战体缓缓靠近,内置多组蒸汽机与内燃机机组喷出的高烟,将其渲染的如梦似幻,宛如梦中波光诡谲的魔神。
机械战体伸出右臂,幽蓝色的光芒暴动,蓝色的激光瞬间朝着光盾前面的敌人扫射而去。
沿途的一切通通在高温下蒸发摧毁。
比利战战兢兢地探出头去,只见前方沿途只有烟气在四处飘散,那个拿剑的家伙已然消失不见。
“是死了……还是跑了?”比利瞬间瘫软在地面上。
当然比利还是艰难地抽出余力,往回看看那巨大的机械战体。
机械战体伸出手臂,回收了那高达两米五的光盾后,转身对比利说道:“这里是直属少祭司的机械创生军团战体部队。你好,机械武装护卫,请于今日内前往约坦城下城东分区机械教会完成本次战斗汇总。”
说完,巨大的战体没有再看比利,转身去前方继续勘察。
比利活动活动身体,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
踉踉跄跄地走向队长原先所在处,只可惜这里已然是空无一物。
比利的泪水悄然打湿地面的焦土,这个乐观的大叔,忍不住开始哽咽着嚎啕大哭起来。
谁道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