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沉默。
池柳疑惑地微皱了眉：“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准确来说,那种微弱的声音好像是直接被塞进了他的脑海……
那句话的内容他没听清，但他好像听到一句妈妈？幻听了？
温溪睁着大眼睛迅猛点头，齐藤则抽抽嘴角,没敢说话。
箱箱指着池柳的腹部,认真道：“是宝宝在说话。”
池柳一怔,无奈地笑了下，没有说话——他并未把箱箱的童言童语当真。
才两个月左右的胚胎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小朋友的事情温溪和齐藤还不知道，池柳正准备把刚才的声音当成集体幻听、转移下话题，一首响亮的《两只老虎》便响了起来——
“——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池柳：“……？”
四个人这时齐刷刷向门外看去,只见门口的大厦经理牵着一个蘑菇头的小男孩儿走了进来。
男孩儿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音乐播放器,里头一直在播放这首儿歌。
经理温柔地揉了揉男孩儿的黑发,先关掉了播放器，才向池柳介绍：“小池，这是我儿子明明。”
说罢他一脸欲言又止：“小池，我想请你帮个忙……”
池柳先是朝小男孩儿笑了下,才看向经理：“有话你可以直说。能帮上我一定帮。”
温溪自觉地带着齐藤和箱箱离开了,经理才道：“害,我儿子，最近交了个和他一样不爱说话的朋友……”
明明有轻微自闭症，平时一直上特殊学校,总是孤零零的。
最近他难得开心地说自己交到了朋友，便兴冲冲地把家里人所有的人手机铃声都换成了《两只老虎》，还把自己的播放器塞满了这首歌，随时播放。
“但这两天,他那个朋友突然消失了，”经理道：“消失前，他告诉明明，他要去找一个叫池柳的人。”
经理不好意思地朝池柳笑了下：“害我寻思，小池你不就叫池柳吗？要是真那么巧他找的就是你，拜托你帮我转告他，我儿子真的很重视他这个朋友，他马上就要转学去另一座城市了，希望走之前再见他一面。”
池柳讶然地眨了下眼，他微弯了腰看向明明，温柔地道：“能描述下你朋友的样子吗？”
他还没来得及在这个世界认识更多人，一时也想不出来有谁会来找他。
自闭症的小孩儿没办法和人对视，明明躲在爸爸身后，低着头害羞又紧张地把手里的蜡笔画递给池柳。
池柳接过：画上画了两个手牵手的小人，一个蘑菇头小人显然是明明，另一个小人比明明高一点，穿了黑色的衣服，头顶涂得黑黑的、像是帽子的形状。
池柳看着那个兜帽衫小人一怔：最近他还真见过一个穿这样兜帽衫的人……
这时明明小小的手指指着两个小人，声音细小稚嫩：“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
尾巴，但他们，是朋友……就完整了。”
他们都有缺陷，都在人群边缘徘徊，但是，他们可以彼此做朋友，也可以玩得很快乐的。
经理鼻尖一酸，紧紧揽住了儿子。
明明这时道：“他叫28号。”
池柳一怔：这也算名字吗？
随即他弯了眼眸，眸色变得更加温暖柔软，他对明明承诺道：“你放心，如果你的朋友来找我，我一定让他去见你。”
明明低着头轻轻道了声谢谢，便和经理一起离开了酒吧，那只播放器继续播放着《两只老虎》，余音回荡在酒吧里。
池柳看着父子俩的身影，便决定这两天再去那家医院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那个兜帽衫男人。
这样想着他面上浮出点疑惑：那个瘦小而神经质的男人让他下意识心生不适，他真的会是明明的朋友吗？
……
大马路上。
文秘书暂时放下了那个奇怪的男人，抱着超夸张的一大摞书摇摇晃晃走着，一边在心里把该死的邪神资本家骂了无数遍。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催命一般响起来，文秘书恨不得一头撞晕在路边的石墙上，这样他就不用工作了！
要知道！到现在他连午饭都没吃啊啊啊！
但，额角青筋蹦跶一瞬，他还是把书稳稳放在地上，任劳任怨地接起了电话。
他还以为又是老板的骚扰电话，没想到还真是有正事找他的老郑：“老文，你之前送进局子的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是要向池先生下手的，我们一直在调查，现在有点进展了。”
文秘书神色一凛：“你说。”
老郑：“第一个进展，是关于那两人的来历。我们分别在那两人的舌头上发现了‘12’和‘35’的数字刻痕，那可能是他们的编号。”
“老文，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他们的食物是人类，且需求量极高，但他们潜伏在这里，为了不暴露自己，极少展开集中的、大面积的捕食，只是零星犯罪。那么，他们日常食物来自哪里？”
其实还有一个延伸问题：“那个世界”的玩家，食物来源是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们的专家很久，说不定这次能够得到解答。
文秘书一怔，想到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蓦然睁大了眼睛。
老郑声音冷下来：“没错，他们之中很可能有人可以复制人体。”
不过条件应该极其苛刻，否则，现在就不会只有一张相同的脸了。
文秘书的声音难得冷下来：“第二个进展是什么。”
老郑沉默一瞬才道：“是关于那人的身份——我是说，复制人本体的身份。一年前，温溪团队设计架构的副本被人突破，他们的副本设计师死亡，被突破的原因是，基地出了叛徒。后来，叛徒失踪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我们调阅了大量档案资料与两个复制人进行人脸比对，实验室也进行了基因对比，得出的结果是：
那个复制人的本体，就是当年那个叛徒。”
文秘书瞳孔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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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世界”每个副本都设置了固定的NPC副本设计师和架构师，他们是祂们并肩战斗的伙伴。一般不会有谁去变动团队。
当时温溪团队负责的是齐藤……
正是因为团队散了，齐藤才不得不跑到各个副本帮忙。
再后来，或许还是放不下那个死亡的副本设计师，齐藤变得异常抵触去那边上夜班，这才在休假世界逃避晃荡……
老郑前两天还说过，原本只是架构师的温溪，也是在那件事后，才玩命一般加深钻研了副本设计，很快变得独当一面……
“我们最近根据温溪的副本进行了收网，”老郑这时继续道：“还有最后一个小型玩家藏匿据点，我们还未找到。那些复制人很可能也在那里。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对池先生这么感兴趣，但请提醒他，务必注意安全。”
文秘书凝重地道了声好，挂断了电话。
他思索一瞬，果断丢下了那摞书，大步往书店折返。
……
“阿嚏。”
温溪单手提着空托盘，揉了揉鼻尖。
下午客人太多了，她便开始兼职服务生。
把新订单送到吧台，池柳调完酒看向她：“没事吧？”
温溪摇摇头，耸耸肩：“有人背后说我呗。”说罢她眼刀子嗖了下齐藤。
齐藤：“！！！”他紧张地举起手投降状：“这次真不是我！”
温溪“呵呵”了声，便端着新的酒离开了。
池柳若有所思地看着温溪的背影，失笑道：“你们以前认识？”
齐藤一怔，平时爽朗不羁的人难得低下头，失落地道：“我们以前是一个team……”
池柳“啊”了声，team，多美好的词。齐藤应该有过一段很怀念的日子。
池柳弯了眼眸没有再追问别人的隐私，继续低了头调酒。
正在这时，一个臂上全是纹身的黄毛儿站在了吧台前，“啪”地一声把一张大额纸币拍在桌上，声音尖锐张扬：“哎听说这儿有个小调酒师长挺好？快点把他叫过来陪我！我有的是钱！”
立刻复活的齐藤抬了头凑过去，无辜地指着自己：“我吗！”
有NPC夸他长得好耶！！
黄毛儿嫌弃地撇了撇嘴：“滚开，太壮了！”
齐藤心碎：“QAQ”
这时黄毛儿终于看到池柳，眼前一亮，他兴奋地走过去，恶霸一般摆着pose，道：“陪我一杯酒，给你三千，怎么样！”
池柳：“.…..”
啊，他想起来了，原来的世界偶尔也会遇到这种炮灰一样的小年轻客人……
真无语，有这精力不能去多读点书吗！
池柳漫不经心抬了眼，夹起那张纸币过了下眼，微微一笑：“首先，这是一百，其次，这是假|币。”
黄毛儿气急
败坏：“你可以侮辱我的肉|体但不能侮辱我的人格和尊严！”
池柳：“.…..”都什么玩意儿啊。
他正要打保安电话，突然，“啪”地一声，一杯酒飞起来把黄毛儿浇了个狗血淋头。
黄毛儿不可置信怒火冲天地瞪向齐藤：他堂堂秋海恶少之三今天非要这家店付出代价！
齐藤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空掉的手：“不、不是我！是——”
是那个超可怕的宝宝！！
小朋友：“妈妈我说过我真的超厉害的！妈妈以后我会继续帮你打跑坏人！”
池柳回过神，下意识温柔地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他好像刚刚又听到一声妈妈？
这时，又是“砰”地一声巨响。
刚刚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恶少黄毛儿不知怎地趴到在地上，像是有什么无形的重压压在背上，他翻着白眼快要窒息，怎么都起不来。
热闹的店里瞬间沉默下来，齐刷刷看向吧台方向。
初祈优雅地站在他旁边，朝池柳微微一笑，声音充满磁性，清晰而深情：“亲爱的，可以现在和你在这里亲热吗？”
该死的下属没有及时带回那些书！他只能去查那些让人头大的互联网！
上面说了，约会就要亲热。
而他马上就要出差了，来不及陪他去游乐园看电影，甚至来不及陪他去医院做检查……
在这里约（亲）会（热）也不错。
周围人实在没忍住，“哇”地发出一声响。
池柳僵在那里睁大了眼睛，脸蛋红得彻底：
谁会把这种话当这么多人面说啊啊啊！
他现在恨不得把这个男人一脚踹进外面的江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