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部落边界处。
周云生将宁弦思带到一处隐蔽的角落,指着部落入口处来往人群中的一个人,交代:“你待会去将这颗松塔给他,他自会带着你混进部落。”
“到了里边,你就去找899号门牌,不出意外那里就会有你要找的人。”
宁弦思认真点着脑袋,在心里默默记下门牌号,手中握着周云生给的松塔,转身准备离开。
“诶!”周云生突然叫住宁弦思,看向她的眼神像极了被抛弃的小媳妇,开口便埋怨道:“你这都不说声谢谢嘛?啧啧啧,真无情,好伤心”
宁弦思轻飘飘瞟了他一眼,敷衍应付了句“谢谢”。
他们之间不过是纯粹的交易关系罢了。
更何况,周云生总是像对待小猫小狗似的戏弄她,她从心底对他并无太多好感。如今能够心平气和地和他交谈,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面对宁弦思这般冷漠的反应,周云生不禁感到有些无趣。
但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耸了耸肩,目送着宁弦思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
随后,他也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心中暗自思忖着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如今,五色石已经到手,那就只剩下执行官手中的崆峒印和昆仑镜了。
宁弦思按照周云生的交代,拿着手中的松塔给他所指定的线人。
果不其然,那位线人顺利地带着她通过了入口处守卫的审核,成功地混进了混血部落内部。
不得不说,周云生给的玛瑙手镯真挺好用的,一路上都没有人发现她人类的身份。
进入混血部落后,宁弦思发现这里的环境与纯种部落相比,的确是好上许多。
空气湿润,四周泛着点点绿意,完全不像在纯种部落里,时不时就会被迎面吹来的风刮一脸沙土,难怪周云生一提到混血部落就不爽。
实在搞不懂明明两个部落隔得并不算远,气候却如此迥异。
“899号,899号”宁弦思嘴里轻声念着门牌号,一边沿着街道走着,一边紧盯着街道两边居民楼的门牌号。
幸运女神这次似乎站在她这边,仅仅寻找了两条街,她便在一个热心路人的指引下,成功地找到了899号。
这是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洋楼,与部落里绝大多数的一层平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洋楼门前种着一小块的花圃,但由于地底世界缺乏阳光,能够存活下来的花卉品种非常有限,因此这些花儿变得异常珍贵,普通人根本无法承担得起这样的额外花费。
宁弦思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君子兰,注意到叶片上边还残留着水珠,显然是刚灌溉过。而另外一边绣球花的叶片还是干燥的。
就在她全神贯注观察花卉时,一个身影提着装满水的水壶从小洋楼的一侧走了出来,见自家花圃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女生,心生疑惑,开口便问道:“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嗓音透露出一种历经岁月沧桑的沙哑感觉。
听到声响,宁弦思条件反射般猛地抬起头,目光径直投向那个朝她走来的男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在看清人的一刹那,宁弦思脑子瞬间一片空白,那位曾经出现在结婚照片中的父亲,现在竟然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眼前。
二十几年过去,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结婚照上那个笑得灿烂的青年小伙。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如今的他,两鬓微微泛着白,神情成熟稳重。
男人在看见宁弦思面容的那一刻,也愣住了,女生的面容和深埋在心中的那个人竟有几分相似,同时身上还有着他的影子。
宁天宇不傻,他很快就猜到面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女生极有可能就是他在地面上的女儿。
宁弦思双眼蓄满了泪水,她紧咬着牙关,硬撑着不让眼泪落下,心情复杂地看向缺席了她二十几年的父亲。
一瞬间,她心中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他,二十几年了,为什么不回去找母亲和奶奶?
想要叫“爸爸”,可发现话到嘴边竟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来。
在没有找到父亲时,她一心只想先找到,完全没有去设想找到后可能会出现的情景。
其实宁弦思清楚,对于父亲她心里大抵是有不满的,一方面又期盼着在这世界上她还有亲人,一方面又怨恨他既然还活着,那为什么不肯回去找母亲和奶奶。
可就在下一秒,宁弦思便知道答案了。
父亲身后那座精致华丽的小洋楼大门缓缓地被推开,一位身着素雅长裙、面容姣好、气质端庄得体的女人手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宇,你怎么总是忘记喝我给你泡好的牛奶啊?”女人走到近前,美眸微嗔地看着宁天宇,装作生气地说道,“这么喜欢花花草草,干脆以后就跟它们一起过吧!”
听到这话,宁天宇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宁弦思,一向沉稳冷静的脸上竟流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尴尬与不自然,但很快便又恢复如初。
面对女人略带娇嗔的责怪,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迅速伸出手接过那杯牛奶,并仰起头将其一饮而尽。
这时,女人注意到前方不远处还站着另一个人,于是她的目光顺着丈夫的身影望去,恰好落在了与自己丈夫有着几分相似面容的宁弦思身上。
瞬间,她便明白过来,这应该是曾经阿宇和她提过的女儿。
当初得知此事时,她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地底世界与地表世界之间横亘着一道无法逾越的结界,而阿宇那位远在地表世界的新婚妻子以及素未谋面的女儿对她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时间自会磨平一切。
只是女人的目光隐晦地打量着宁弦思,没想到二十几年过去了,竟然找上门来了。
能跨越两界之间的结界,看来这个女生还是相当有手段的,不过那又如何?
女人心中不屑,不被爱的人连和她竞争的资本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