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拨开外面那层绿色的叶子,洗净切块,放入蒸锅。
宁弦思怕不够,又洗了红薯和鸡蛋,一并放进去蒸。
不用等太久,大概十分钟左右。
专属于玉米红薯那种甜糯香浓的味道已经飘了出来。
客厅外的赵明礼闻着味道进来,看了一眼忍不住感叹:“好久没这么健康了。”
宁弦思拿着筷子把玉米红薯夹到盆子上,递给赵明礼交代,“拿瓶牛奶配着,不会噎。”
然后又重新拿了小盘子挑了几个饱满圆润的玉米红薯,再放上两个鸡蛋,准备端过去给沈谓。
赵明礼坐在餐椅上啃着玉米,见宁弦思端着小盘子出来,特地空出一只手拉开一把椅子。
谁料,宁弦思并没有往餐桌的方向来,而是径直走向门口。
见状,赵明礼手一顿,咽下一口玉米,“奇了怪了,咋这么积极?”
过道。
宁弦思端着小盘子站在沈谓门前,心里没由地涌出一点犹豫。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好7点半。
这个时间点沈谓应该起床了吧?她会不会吵到人家?
也不知道玉米红薯这种食物他能不能吃得来…
做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宁弦思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毕竟蒸都蒸了,浪费不好。
随后,她听见了逐渐清晰起来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了。
应该是今天周末沈谓不用上课,他穿得很居家,暖色毛衣简单地罩在身上,露出白皙的脖颈。
头发看起来像是还没有打理,柔软的碎发松松散散地耷拉在眉骨处,露出那双美得惊心动魄的双眸。
沈谓在看见宁弦思的一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宁小姐?”
不知为何,宁弦思在听到“宁小姐”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疏离了很多。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连她本人都惊了一下。
她最近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最开始见到沈谓的时候,对于他身上的分寸感和绅士风度很有好感。
现在怎么反而觉得疏离了呢?
沈谓再次发声:“嗯?宁小姐?”
宁弦思飘忽的思绪被重新拉了回来,她略微尴尬笑了一下,动作有些慌张地把手中的小盘子递过去。
“早上刚蒸的玉米红薯,一不小心蒸多了。”
“沈教授你应该还没有吃早餐吧?可以尝试一下,味道不错!”
话一说完,她顿时又觉得自己词不达意,沈谓该不会以为她是把剩的给他吧?
担心…
对此,沈谓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他敛下眉眼,轻声一笑,伸手接过小盘子,“还没有吃,谢谢宁小姐的好意。”
看着沈谓接受了,宁弦思悄悄松了口气,不嫌弃就好。
“那我…就不打扰沈教授了,拜拜。”
“宁小姐稍等一下。”沈谓突然说了句话,随即转身进屋。
很快,他提着一款包装精致的曲奇礼盒出来。
“宁小姐,这个是前几天同事送的,不过本人不太喜欢吃甜食。”
“之前在医院看你貌似挺喜欢吃的,所以…宁小姐可以赏脸吗?”
“可以可以。”宁弦思受宠若惊地接过那一盒曲奇,刚刚那股莫名的感觉被一扫而光,心头处满满的惊喜。
突然,身后敞开的门里传出赵明礼的声音,“宁弦思,再不来就没有了。”
餐桌上的红薯皮和玉米杆堆成了小小的金字塔形状,可见品尝人的喜爱。
门没合上,从赵明礼的角度恰好可以窥见宁弦思跟沈谓交谈的背影。
他脸上没有情绪波动,喊完宁弦思后,伸出手想再拿一个鸡蛋。
但手在触碰到鸡蛋壳时顿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算了,留给她。
而在过道里,宁弦思并不知道这一切。
她挥手跟沈谓说再见,提着曲奇礼盒转身往回走。
按赵明礼的德行,说没有绝对是真的一点不剩。
她辛辛苦苦蒸的早餐,说什么也要吃上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肚子空空的缘故,宁弦思才走了几步,一阵眩晕袭来,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
她用力摇了摇脑袋,试图清醒一些。
可症状并没有好转,反而还有加重的趋势,紧接着她就感受到胸口处很烫,像是有人拿着烟头在烫一样,深入骨髓。
门框就在旁边,宁弦思想伸手去扶,结果下一秒人就毫无征兆地昏倒,手臂顺着门框无力地滑下。
曲奇礼盒砸在地上,四四方方的纸板角被磕出了褶子。
沈谓在门即将要关上的一刹那看见了这一幕。
他再次把门推开,快步走到宁弦思身边。
但有人快他一步。
赵明礼几乎是在宁弦思昏倒的一瞬间就冲了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至于摔到地上。
“宁弦思?宁弦思?”
他轻拍宁弦思的双肩,没有反应。
但胸部有规律起伏,同时也有进气出气,反应更像是突然间昏睡了过去。
赵明礼不是专业人员,他只是有这样奇怪的感觉,手里还是快速拨打了急救电话。
世界之始,一片混沌。
意识最初是像蒙上一层灰青的雾一样,看不清,摸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大雾散去,宁弦思这才有了具体的意识。
四周…或者说是整个天地,都是一片虚无。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去描述出来的感觉。
宁弦思静默站在这个天地间,仿佛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铺天盖地而来极致的孤独几乎要将她淹没,使其不能呼吸。
她像是一只缺水的鱼一样,挣扎着想要寻找到一方水池,好摆尾一跃跳入水中重获新生。
渐渐地,无声的环境慢慢有了细微的声响。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由远至近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有推车轮子滚在地上的摩擦声,有女人抽泣呜咽声…
宁弦思眉心不禁轻蹙起,紧闭的眼睛微微颤动,是即将醒来的讯号。
片刻,她终于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典型的医院白色病房,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整间病房只有她一个人。
透过磨砂玻璃,外边走廊上的人影来去匆匆。
想来刚刚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从外面走廊里传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