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一过,化验室里就传出了铃声示意领取检测结果。
与此同时,轮椅上的于田甜也有了转醒的迹象,手指轻微动了动。
宁弦思最先发现,抓着轮椅的扶手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
于田甜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下有一层淡淡的乌青,给人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脆弱模样。
听见有人问她,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随即滚下两行清泪,于田甜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拉着宁弦思的手腕,不停摇头呢喃:“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莫名其妙掉下去的”
“真的不是我推的,为什么都不相信我啊”于田甜不受控制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眼睁睁看着老师同学口中大大咧咧、阳光开朗的女生变成现在这样子,宁弦思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一样难受。
见到于田甜的第一眼,第六感就告诉她于田甜本人绝对做不出杀害同学的事情。
于田甜的痛苦太具象化了。
被误解的难受只有真正切身体验过,才会懂得当中的无助绝望。
另一边,赵明礼拿着dna序列检测单从化验室里出来。
那张薄薄的单子承载着一个人,乃至一个家庭的希望。
宁弦思抓在轮椅把上的手不断收紧,连方正坚硬的角陷进掌心里都没有反应,目光紧紧跟随着那张检测单。
赵明礼走到于田甜跟前,直接露出单子上的“经检验,结果不匹配”的字样给她看。
“你基本上没事了。”
说完,他顺手把检测单折叠好收进文件袋里。
因为蜥蜴人情况特殊,不能透露给不知情群众引起没必要的恐慌,只能这样。
于田甜眼睛里顿时有了亮光,她用力咬着干裂的嘴唇,最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如释重负的哭声在安静的走廊里不断回响。
她不知道抽血化验是检测什么东西,但她清楚地明白如果没有这一项,现在的她必定被判刑了。
此时此刻她很想跟爸爸妈妈分享劫后逢生的喜悦。
一直密切关注于田甜的宁弦思猜出她的想法,侧过头用眼神询问赵明礼:可以吗?
得到赵明礼肯定的点头后,宁弦思霎时眉眼一弯,迫不及待推着于田甜往等候区方向走去。
远远地看见那对中年夫妇,也就是于田甜的父母正坐在靠椅上发呆,脚边是没吃完的打包饭菜。
“爸爸!妈妈!”
于田甜一看见父母的身影,激动得脸上都有了几分血色。
“甜甜!妈妈的女儿”
或许是母女连心,于母最先发现了于田甜,她扑到轮椅边上,拉着于田甜的手臂来回查看:“老于啊,你快来看,我们家甜甜都瘦了好多”
“这么多天肯定在里面受了不少苦吧”
于田甜原先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在看见于母时,再一次哭得整个人一抽一抽的。
“我我好想你跟爸爸啊”
此话一出,本来只是眼眶里含泪的于父也彻底绷不住了,偷偷转过身去擦眼泪。
宁弦思默默往后退几步,静静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心情复杂。
父母之爱,莫过于此。
这是她小时候最想要的,可惜的是从来没有拥有过。
低头自嘲一笑,可能这就是她的命数吧。
想要的东西,注定不会得到。
于田甜和父母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以后,于母抹了一把眼泪,拉着宁弦思不停鞠躬感谢。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甜甜的清白。”
“那我们现在可以带甜甜离开吗?”
面对于母的询问,宁弦思也拿不准具体情况,只能打个电话喊赵明礼过来应付。
“阿姨你们稍等一下,我们局长马上过来。”
距离不远,赵明礼没几分钟就赶过来跟于父于母交代注意事项。
从他们的对话中宁弦思才明白,虽然基本上可以排除于田甜的嫌疑,但在坠落案结案之前,于田甜不能离开江城一步。
只能在江城内活动。
“在结案之前,就先麻烦你们父母陪着。”
“虽然暂时没事,但一有什么异样,麻烦及时联系我们。”
最后这句话赵明礼是对着于田甜说,他从口袋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于田甜连忙双手接过:“好的好的,谢谢局长。”
末了。
宁弦思和赵明礼两个人并肩站着,目送着于田甜一家离去,直至消失不见。
坠楼案到现在已经相当明朗了。
但宁弦思还是有一个点想不明白,“既然于田甜不是蜥蜴人,那死者骆安在后背的衣服上为什么有于田甜的指纹?”
语罢,赵明礼噗嗤一笑,“你的脑子构造可真够奇怪,有的事情转得过来,有的事情就转不过来哈哈哈。”
“我问你,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同一个人的情况下,骆安在死了,谁最惨?”
这还要问吗?
宁弦思:“当然是于田甜。”
赵明礼双手猛地一拍,“这不就得了。”
“陷害?!”宁弦思语调不禁升高,“为什么?”
赵明礼笑得很贱:“那我就不知道了,等着吧。”
“等狐狸迫不及待露出尾巴”
宁弦思:“”
所以,让于田甜回去也是为了引出罪魁祸首是吧。
让人家一个女生去做诱饵,有良心吗?
可能是察觉到宁弦思的怨念,赵明礼难得为自己辩解:“别这样眼神看我,我已经让北野跟媚幽轮流盯着了。”
“我良心大大的有!”
这还差不多。
宁弦思心里松了一口气,但面上不显,抿着唇盯着一处空气发呆。
结果搞得赵明礼以为宁弦思又生气了。
离开部队医院后,他一路上时不时转头往后座看上一眼,确保人没有在偷偷抹眼泪。
赵明礼感觉自己都要ptsd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不敢相信以后有谁会娶了这尊祖宗
同样是女的,怎么媚幽就不会这样?
在局里那么多年了,就没有见过媚幽哭,难道这就是冷血动物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