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距离江城大学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宁弦思因为大四没课的缘故,除了开学那天来报到,就再也没有来过学校。
江大的梧桐路以往这个时候树叶就开始微微转黄,沿道有很多木制长椅,经常有小情侣在这边约会,因此也被叫作情人道。
而此时的梧桐路不复往日的温暖浪漫,转而被一条警戒线包围起来,周围站着几个维持秩序的警察。
这次出外勤分成两拨,乌玄和徐行拿着能量探测仪去太平间检查死者骆安在的尸体,而宁弦思则跟着赵明礼来案发现场查看。
宁弦思戴着酷炫头盔,双手却紧紧抓着赵明礼的衣摆,生怕一个不小心人就被甩下车。
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伴随着机车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更像是催命曲。
是的,催她的命。
早知道赵明礼骑车这么离谱,她就自己扫辆共享单车过来。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案发现场,宁弦思迅速跳下车,拿开头盔扶着旁边的梧桐树干一阵干呕。
而另一边赵明礼将机车停好,艰难地拨开一层一层围着看热闹的人群。
“各位让让,专案组办案。”
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眼神各异。
群众甲:“谁家警察办案穿皮夹克啊?”
群众乙:“真的假的?该不会也是来围观插队的吧?”
群众丙:“也许人家办案人员比较潮流也不定。”
眼见赵明礼逐渐淹没在人群中,宁弦思也顾不上别的了,匆匆忙忙将头盔挂在机车上就朝着人群跑去。
“麻烦让一下谢谢…”宁弦思感觉自己跟快用完的牙膏一样,只有使劲挤才能挤得出来。
“哎呀,谁推我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拜托让一下…我办案呢…谢谢。”
呼…终于进来了。
宁弦思撑着膝盖气喘吁吁,连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子。
女生宿舍楼下有一处用红线圈起来的人形轮廓,应该就是当时骆安在坠落时的位置。
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轮廓头部的位置里有未清洗干净的血迹。
赵明礼就站在人形轮廓边上听着负责此案的警察同志讲述细节。
“赵局,当时死者是从7楼的天台处坠落,坠落时头部先着地,当即死亡。”
“根据坠亡时人体的落地位置,基本上可以排除自杀。”
“目前唯一嫌疑人是死者的舍友于田甜…”
赵明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他转头问刚刚挤进来的宁弦思,“你觉得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宁弦思被他这么一问,眨了眨眼开始疯狂想着下一步应该往哪个方向。
昨天赵明礼大致讲了一下案件。
死者骆安在前几天被发现半夜坠亡在女生宿舍楼下。
虽然当时天台监控坏了,但有旁边一栋宿舍楼的目击证人称她看见了当时天台上只有两个人。
根据后续的穿着匹配,目击证人确认看见的是穿白色裙子的死者骆安在和粉色睡衣的于田甜。
她们的舍友也说在那个时间段,舍长于田甜的确有询问骆安在是不是在天台上,然后就出门去了。
时间也对得上,于田甜的确就和死者共同处在宿舍楼天台。
而且听她们舍友讲,两个人前不久还有过矛盾。
事后,死者骆安在的白色裙子背面也发现了于田甜的指纹。
因此,以上种种人证物证都可以合理怀疑于田甜有杀害骆安在的嫌疑。
至此,如果说是普通的案件也不会转交到749局里来。
本来公安那边准备要按正常流程解决这个案件。
可于田甜死不承认是她推了骆安在,声称是骆安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自己跳了下去。
但这个自己落地的说法又和实际骆安在落地的位置互相矛盾。
因为人在高楼自杀落地的位置和被外力推下的落地位置是完全不同的。
办理这个案件的警察都认为于田甜是为了给自己脱罪才把原因归结到超自然上。
恰好这时上面来了个办案二十几年的老警察翻看了这个案件。
办案那么久他什么没见过,长期培养出来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老警察赶去太平间再次查看死者骆安在的尸体,惊讶地发现骆安在的后背不知何时有了一个手掌印。
这个手掌印不是用力过度产生的淤青,而是像被火灼烧出来的那种。
诡异至极。
可前几天的尸检报告中并没有这个手掌印。
在场的警察和法医都发出了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特别是当时负责尸检的女法医更觉得后背发凉,她尸检的时候全程监控录像和拍照,到底有没有那个手掌印她比谁都清楚。
老警察当下心里有了个猜想。
这些办案的警察资历尚浅,不知道那段的过往。
他将本该准备结案的申请撤下,改成递交到749局的申请。
如果真的是那些东西重新出来作怪,只能靠749局解决了。
他们无能为力。
……
宁弦思重新捋了一遍思路,尝试着开口:“或许我们可以先走访调查一下死者骆安在和于田甜之间的关系和她们两个平时的为人?”
“为什么?”赵明礼嘴角带起浅浅的弧度,语调端得散漫。
刚刚看宁弦思半蹲在地上枕着膝盖快速在小本本上记着细节。
他以为宁弦思会顺着现在的节奏要求去女生宿舍楼天台查看案发现场。
原先带宁弦思来案发现场就是存有考验她的成分。
坠楼事件已经发生有一段时间了,第一案发现场该取证的都取证完了,何况连血迹都清洗得差不多了。
基本上不会再有什么新的发现。
再待在这里纯属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宁弦思沉默片刻,组织好语言,“凡事发生都有一个内在动机。”
“我想着先看看于田甜和骆安在之间到底有没有存在矛盾,以及她们两个平时的为人处事是否能支持她们做出剧烈争执的反应。”
“当然,这是我很浅薄的看法。”宁弦思说完默默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