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是这样吗?”费奥多尔却只是笑,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这么出老千,那还有什么必要玩赌局?”乱步撇了一下嘴,露出明显失望的表情,“还以为会有什么新奇的手法,结果只是这样而已吗?”
“但我要说是你看错了呢?”费奥多尔说,“在我把手摊开以前,这枚硬币的样子都是未知的。你就敢笃定,自己所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吗?”
“如果看到的不是真的,那还有什么是真实的?”乱步有点不解地挑了一下眉梢,“还是说,你想通过狡辩,来合理化自己出老千的事实吗?”
“我并没有那么说。”费奥多尔说,“那么你确定要更改自己的答案了吗?要选出现的结果是字面。”
乱步点了一下头。
合起的手掌缓缓张开来,那枚硬币就静静的躺在他左手的掌心,然而出现在他们二人眼前的花色是——
“……花面……?”乱步有点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但他只愣了半秒就就立马反应过来了,会出现这种结果的原因是什么。
“是水溶性涂料。”他此时才看到费奥多尔的掌心被染得一片灰灰黑黑的颜色,“你把那枚硬币伪装成了两面都是一样的图案。”
为了防止他意识到这一点,费奥多尔还在此之前故意岔开了话题,引他去注意其他的事情。
因为这种理由输掉游戏的感觉真的很恶心,但即使是他,也无力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可费奥多尔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做的?明明在一开始向他展示的时候,那枚硬币还是平平无奇的样子。能看清楚硬币落下时的图案,他当然也能看清对方并没有使什么小动作。
“我有一位很擅长变魔术的朋友,稍微向他学了一点小技巧。”费奥多尔从口袋里抽出来了一张纸巾,慢慢的蹭着自己掌心的污渍,“看起来,至少对你这么大的小孩还是非常有用的。”
“你撒谎。”乱步指了指他的手,“如果只是魔术这种程度的小诡计,我不可能没有看出来你是怎么做的。”
“你说得对,不过这件事重要吗?”费奥多尔抬了抬眼,“因为这么一来,赌约就是你输给我了呢。”
乱步不太明显地皱了一下眉。
他并不是没有准备在毒气室此路不通情况下的第二方案,只不过在门口处遇见费奥多尔这件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会在对方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也是计划之外。
稳妥起见。他现在应该找个借口,悄无声息地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回到自己之前呆的地方。但面临的问题显然是……
费奥多尔,这个突然出现在不该出现地方的神秘男人,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你有什么目的?”他问。
“果然,你很聪明。”费奥多尔说,“我想做的事情,如果有你的助力的话,应该会更容易达成才对。”
“……怎么又是这种无聊的事情。”乱步听到了就直皱眉头,“你不是
第一个了,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每个人每个人到我面前之后都是说着‘请帮帮我’、‘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很轻松办到吧’……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无聊的委托,我一个也不想接。”
“凭什么我非得要哄着全世界的笨蛋玩过家家不行啊。”他半恼。
“我猜你应该愿意听一下,我想要委托你的事情。”费奥多尔说,“我可以给你的交换是,让开这处通路,以及——”
“告诉你有关江户川繁南消失的原因。”
翠色的瞳孔,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便不由得猛然微缩起来。
.
他从梦中骤然惊醒过来。
室内的灯牧出弥洸睡前没有关,此时睁眼就是一片亮堂堂的。安全感迅速聚拢而来,包裹住他不断狂跳的心脏。
牧出弥洸忍不住翻身侧躺,蜷缩起身体,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晚上好亲亲,系统检测到您的心跳速度过快,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需要你安静。”牧出弥洸冷漠无情地拒绝了系统的关心,“别跟我说话,你现在一出声就让我想起来,我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处境的。”
系统这一次居然非常识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也不想半夜起来加班的缘故,居然真的安安静静,半晌都没有出任何声音。
牧出弥洸瞪着眼前的墙壁发呆了一会,随即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刚他梦到的算是什么?乱步以前的记忆吗?
系统发的那罐褪黑素,他没敢第一次就直接尝试十粒。现在看来,这个选择是正确的。一颗就能有这么可怖的效果,不敢想象要是再多吃几颗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
他跑到自己的零食柜前,从储备粮里翻出来了一包薯片。
虽然大半夜的吃零食非常罪恶……
但反正不管吃多少,他都可以手动把饱食度调整给别的数值,完全就是那种传说中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体质,那当然得让自己先吃高兴了再说。
没什么可推理和细想的,他就像看了一场非常刺激且体感真实的3D电影,唯一了解到的就是乱步先前之所以没能逃出去,居然是因为在最后一扇门前遇到了心之魔人费奥多尔。
虽然当他在这个世界看到武侦的其他人时就有预感,那些曾经作为敌人,后来又被原作洗白的家伙们大概率也会出现。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原来陀思出现的时间点,比其他的所有人都要来得更加早。
虽然也很合理,毕竟在原作中陀思出现的时间点就很早。在主线开始的十二年前,乱步和社长刚刚相遇的侦探社成立密话那一章节,他就已经远远的站在屋顶偷窥了。
……等一下,那么等价代换,他是不是可以合理猜想,在这边漫综世界里,乱步和陀思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间节点上,社长其实也在某个地方偷偷的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对手戏呢。
应该不在吧?
他把这个突发奇想的苗头按了下去。
毕竟如
果真的有人看到的话,怎么会没有人管呢?
陀思这个老东西居然欺负小孩!
不管在这个没有异能的世界里他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活了那许多年,单从记忆里的画面看,那个时候的他差不多也比乱步大十岁了。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可怜又可爱的小朋友呢?
太不道德了!
薯片被他嚼得咯吱吱响,直到把一整包全部嚼碎吞进胃里,才觉得刚刚被搅和的乱七八糟的心情变得平静了些许。
零食果然治百病。
从柜子里又翻出来了一包橡皮蛇软糖,他咬着蛇尾巴,又琢磨起了另外一件事。
在刚刚那段记忆里,费奥多尔说会告诉乱步有关父亲消失的真相。只是梦境在让他听见之前就结束了,不知道是不是得下一次做梦的时候才能把这段内容重新续上。
而且还有一点非常奇怪,乱步为什么会说,他完全没有看出来费奥多尔对那枚硬币做了什么手脚呢?
绝对不是魔术,乱步是能在表演现场直接揭穿魔术师诡计的人,单纯物理层面上的技巧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可那又是怎么回事?费奥多尔使用的难道是某种乱步认知之外的技巧吗?
即便在侦探社当中大家都非常尊敬乱步,并称超推理为超越异能的才能。但实际上乱步自己很清楚,他承认一般人是没有办法战胜异能的,从头到尾他也只在小栗虫太郎的完美犯罪前认输过,他放弃了包括证据和推理在内的侦探的武器,转而靠心理战,从另一条赛道解决了案件。
那难道是异能力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之前见过的武侦的其他人,又为什么只是一副普通人类的样子呢?
苦思不出结果,即使使用了超推理也完全推断不出来。
牧出弥洸一边吃东西一边烦恼着,结果非常突然的,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科恩。
“Boss的,命令。”这个家伙还是惯常那副一字一顿的说话风格,听得让人着急到想按下二倍速按钮,“让你来帮忙,一起完成,这次委托任务。”
牧出弥洸眨了眨眼,随即他瞥见了科恩手上戴着的腕表,“……啊,原来已经早上六点了吗。”
他醒的时候没有注意时间,也不太清楚自己吃着零食发呆了多久,还以为仍然是半夜呢。
“晚上,没有睡好吗?”多少算是有些会错了意,科恩居然还关心了他一句。
鬼知道他是怎么从这副毫无波澜的语气和表情里听出来关心的意思的。
“你看看那堆垃圾,有可能睡得好吗?”顺势就认了下来,牧出弥洸随手一指自己门边堆的那堆杂物,把锅全都推给了别的东西。
只隔了几个小时,他清理到门外的东西当然还没有人来得及收拾。而且因为他堆放的时候毫无章法,那些东西的体积看起来比从前的样子更大了一圈。
随便来个人可能都要怀疑,这么多的东西,先前到底是怎么塞进小小的房间里的。
“要不是琴酒那家伙出差了,我肯定要大半夜去把他也吵起来。”牧出弥洸咬了咬牙,似乎尽力想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我睡不好大家都别睡。”
但科恩看来只是一只小猫崽子在炸着毛。
“这次任务,你不会碰上他。”他说。
“所以为什么是你来跟我说话……”牧出弥洸露出一副只是张嘴都觉得疲惫的表情,他真情实感的觉得和科恩说话很累,“香缇人呢?你说要去执行任务,这次肯定她也是跟你一组的吧。”
香缇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很强了,居然能和科恩这种木头顺畅的交流。
肃然起敬。
“她现在……”科恩忍不住侧了一下头,那副看不出表情的面孔,莫名其妙显露出欲言又止来。
牧出弥洸眨了眨眼。
“哦——”他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我明白了,那位脾气火爆的大小姐肯定……”
“我不是都已经说过三遍了吗?你只配发给我这么点子弹,完不成任务的话你去替我受罚吗?”香缇声音的分贝不小,按在桌子上的手都快把木板掰出缺口来了。
“我也已经跟你说过三遍了……这不是我不拿给你的问题。批条上只有这么多,到时候有人查仓库发现数量对不上的话我就惨了。”被他质问的小哥虽然看起来情绪稳定,但显然内里早就已经碎掉了,“香缇姐,你枪法那么准,肯定用最少的子弹就能解决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