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祁浪跟几个富二代朋友约了会所玩台球。
没一会儿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盛夏降临。
朋友带了他妹妹过来,是个长腿短发吊带牛仔裙的酷飒小妹,她似乎一眼中意了祁浪,一个劲儿给哥哥使眼色,于是他哥邀约祁浪一起吃晚饭。
“今天不行,晚上有约了。”祁浪俯身推杆,台球碰撞,目标球稳稳落入了网袋中。
短发小妹疯狂给老哥使眼色,有些着急,老哥又问道:“晚上还有约会呢?又是哪个妹子啊?”
“是我的两个老朋友。”
短发小妹松了一口气。
“老朋友啊,那打电话说一声呗。”朋友收到了小妹的暗示,于是道,“你看外面这瓢泼大雨,我们今晚就在这会所楼上吃饭,楼上有家日料店还不错,一个人也才一千,吃完说不定雨就停了。”
“是啊,祁浪哥,一起吧!”短发小妹红着脸邀约他。
祁浪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潇洒的一杆子,将最后一颗球打入网中,杆子扔给了服务生,转身拎单肩包离开会所——
“不行。”
他可以水了任何人,唯独那两个…是他说什么都不会放鸽子的朋友。
祁浪边走边低头叫网约车,门口大雨倾盆,驱散了沉积在空气中的燥闷。
短发小妹追了出来,将一柄伞递给了祁浪:“雨太大了,祁浪哥,你拿这伞,别被淋湿了。”
祁浪欣然接受,对她笑了下:“谢了,下次叫你哥带还给你。”
“嗯!”
网约车驶来,祁浪撑伞走过去,拉开门坐进去,短发小妹一个劲儿冲他挥手道别,目送他离开。
车上,祁浪收到一条微信好友添加信息。
一个名叫糖糖的女孩,经由朋友的推送,添加了他的好友。
祁浪没有多想,通过验证。
糖糖给他发来一个小兔子招手的表情包:“hi。”
祁浪还没来得及回复,又收到白禾的微信消息。
Lily:“什么时候回来?”
7:“车上了,十分钟后到。”
Lily:“【星星眼】”
7:“干嘛?”
Lily:“你终于及时回复一次了,好难得哦!【鼓掌】”
7:“【汗】”
7:“我说了,我看到了就会回,没回就是没看到,又不是故意不回你。”
Lily:“那你有故意不回别的女生吗?”
7:“emmm。”
Lily:“果然有。【小猫凝视】”
7:“有时候心情烦,确实不想回。”
Lily:“干嘛解释,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个渣男。”
7:“【捶打】”
跟她一路聊着,很快,网约车停在了森屿小区门口,祁浪撑伞下车,却意外看到保安亭里站
了个小姑娘。
她穿着一件薄荷绿的居家短裤小T恤,头发松松散散挽成了丸子头,杏眼明澈,正低头编辑着短信,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抬,挂着动人的笑意。
祁浪手机里传来叮咚的消息弹窗——
Lily:“还没到啊?”
“到了。”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她身旁响起,白禾放下手机:“挺快的嘛。”
“在这儿傻站着干嘛?”
白禾扬了扬手里的超大号黑伞:“怕你没带伞啊,来门口接你。”
“还得是我们家小百合。”
祁浪收了伞,躲进了她硕大的黑伞中,伞骨架整个张开,将两个人安全地圈入保护罩中。
而白禾看到他手里那柄杏色带蕾丝边的小阳伞。
女孩子的伞。
白禾心里氤氲的某种愉悦散了几分,撇撇嘴:“看来你也不缺伞,算我白等了。”
“怎么叫白等,这伞小的,我一个人都撑不住。”说罢,他揽着小姑娘单薄的肩膀走进雨里,朝着单元楼走去。
白禾鼻息间轻嗤着,问他:“你下午跟谁玩呢?”
“徐泓凛他们,几个男生,你不认识。”
“只有男生?”
“还有徐泓凛他妹。”
“哦,伞也是她的吧。”
“昂。”
果然...
有女生在的场合,祁浪永远不会缺温柔体贴,这家伙真就是天生的万人迷,上辈子不知道是什么花儿朵儿来投胎的,太会招蜂引蝶了。
“晚上吃什么?”他问她。
“中午剩了红烧牛肉,晚上言译做牛肉面。”
“我这儿刚有人约吃一千一人日料,我推了回来跟你们吃,你们就请我吃面条?”
白禾垂眸看着他手里的蕾丝小阳伞,冷淡地说:“不喜欢可以不吃,你现在回去,应该还赶得及。”
“算了,回都回来了,吃面就吃面吧。”
俩人进了屋,言译的声音自厨房传来:“鞋脱在外面,伞也放外面。”
知道言译是有点小洁癖,特别爱干净,俩人听话地将湿漉漉的鞋子脱在了门外,走进来,祁浪闻到了香喷喷牛肉面味道。
言译系着唐昕常用的小碎花围裙,将红烧牛肉汁儿煮好之后,浇淋在了面条上,端着面条上桌。
祁浪饿的前胸贴后背,期待地看着这热腾腾的大碗面条:“言译还真是个居家好男人,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未免太幸福了,羡慕小百合。”
白禾说:“那你也搬到我们家来呀。”
“那我也认你爸妈当爸妈?”
“你不是早就叫爸妈了吗?”
“行啊,没问题。”祁浪接了白禾递来的筷子,“等你爸妈一回来,我就跟他们商量。”
言译端着最后一碗面走出来,冷冷说:“你想天天跟我挤一张床?”
祁浪理直气壮说:“谁要跟
你挤,我跟小百合睡行不行。”
言译:“做梦去吧。”
三碗面,白禾碗里满满都是牛肉,言译碗里有几颗,祁浪碗里几乎没有,他拧着眉头,知道言译这小子有多偏心,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懒得和他争执,伸筷子去白禾碗里夹牛肉。
白禾自然也迁就着他,不仅让他夹,还帮他一起夹,统共自己也没剩几块,全给他了。
言译只好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夹给白禾。
祁浪得意地扫他一眼。
谁让他在这些小事上耍心机。
言译对此已经麻了,从小就这样,白禾无条件迁就祁浪任何事。而言译,也只能迁就着白禾。
吃过饭,白禾帮着言译去洗碗,言译不让她的手沾染油污,白禾笑着说:“你跟我还客什么气。”
言译也笑,和她一起站在水槽边洗碗,祁浪斜倚在门边,冷不丁笑着:“就是,客气什么,这可是你姐,比亲姐还亲。”
言译说:“吃完了你怎么还不滚。”
“我今晚留下来。”祁浪说。
言译回过神,抹布甩他一身水,好在祁浪躲闪及时,嘴角笑意更甚:“干什么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什么君子大半夜爬女孩子床,你觉得我今晚会留你?”
“讲这么难听。”祁浪理直气壮说,“我只是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觉,而且也没吵着你姐啊,怎么了。”
说罢,他对白禾眨眨眼,“小百合,今晚我们还一起睡。”
白禾想着今天言译说过的话,虽然蛮想答应,但…还是算了吧。
祁浪坦坦荡荡,但她…是心里有鬼的那一个。
“祁浪,你今晚回去吧,我跟言译没问题的,会把门锁好,不会进贼,别担心。”
祁浪其实想说,她身边那男的就是个贼,偏她还一无所知,拿他当什么三好弟弟。
不过,算了。
既然今晚言译死活不肯留他,他也懒得自讨没趣,吃过饭便拎了伞出门,白禾连忙追出来,将那柄大黑伞递给他:“撑这把,这把大,不会淋湿。”
祁浪接了伞,伸手揉了揉她脑袋顶柔顺的头发,揉乱了才转身离开:“晚上有事给我打电话,今晚我不关机。”
“嗯!”
白禾目送他走进电梯,电梯门阖上时,他对她提唇微笑,快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完蛋,真的好喜欢他。
沦陷不可自拔。
白禾摸摸烫红的脸走回家里,言译洗了碗走出来,看到小姑娘托着腮帮子倚着窗,怔怔地目送祁浪走远的背影,不易察觉地轻轻叹了口气。
言译走过来,跟她一起站在窗边看雨。
“入夏了。”他说。
“青春的最后一个夏天。”白禾有点感伤,想到也许将要和祁浪分离了,甚至言译也是…如果他考的比她还好的话。
“什么最后一个夏天,青春才刚刚开始。”
言译的手搭上了女孩单薄的肩,“大学还有四年,念完了才算长大。”
“长大是一回事,青春是另一回事。”白禾望着他,“只有你们这样的高颜值协会,才算真的拥有轰轰烈烈的青春,像我这种普通生,每天就只剩下努力学习。”
偏偏她努力学习了还不没人家祁浪那种随便学学的来的好,这更气人了
“什么样的青春算轰轰烈烈。”言译问。
“唔…就像《夏梦苏醒曲》剧本杀里的剧情一样,生生死死,刻骨铭心。”
言译轻嗤:“如果要这样说,那我也跟你一样。”
“是哦。”白禾回想这三年,明明应该是如此闪闪发亮的言译,和祁浪并称南湘一中双校草的言译,居然跟她一样,平平淡淡地生活着。
每天和她一起上学,等她放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身边一个女孩子都没有出现过。
人家祁浪的小日子才叫一个精彩纷呈,女朋友换了又换,打架机车泡吧…活得潇洒恣意。
“一定是你跟我在一起久了,才会变得这样平平无奇。”白禾说,“大学之后,你也要多去认识一些朋友啊,你明明就可以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精彩。”
“像《夏梦苏醒曲》里一样精彩?”
“对呀。”
“原来你想我死。”
“……”
白禾连忙说:“殉情那一部分不算!”
言译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忽然说:“我觉得,这不是青春。”
见他说了这句话,就没下文了,白禾望向他。
窗外时而电闪雷鸣,照亮了少年英挺的侧脸,他似乎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什么啊?”
“没什么。”
“话说一半又不讲了,你觉得这不是青春,什么才是?”
他敛眸,悲伤地说:“青春,是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