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孩提时,家境还算不错,每次陪爹娘上街,都能吃上一串糖葫芦,对那时的我而言,手中的糖葫芦是世上对珍贵的东西了。”
“垂髫时,我上山抓鸟,下水摸鱼,与伙伴们放风筝,在大树地下乘凉,对那时的我而言,无忧无虑的悠闲时光是最宝贵的东西。”
“束发时,我为邻家女孩儿上树摘果,跑去很远的地方摘花,看着她浅浅一笑蹦跳着离开,小小的马尾辫随之摆动,那时,我恍惚了一下,或许,世界上最美好的是她的笑容。”
“弱冠时,我终于意识到学业才是最重要的,我日夜苦读、烧香拜佛,就是为了像邻村的秀才一样受人称赞,光耀门楣。”
“不久后,家逢变故,我才知道钱的重要,为此我四处求艺就为了养家糊口、填饱肚子。”
“而立之年,我与朋友推杯换盏、彻夜不归,那时我以为人际才是最重要的。”
“不惑之年,小女拆散了我的风筝,那是老爹留给我最后的遗物,我没有呵斥她,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原来陪伴孩子成长才是我最重要的人生经历。”
“知天命时,我摔了一跤却不能像往常一样翻身而起,躺在地上喘息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原来我一直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重要,原来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耳顺之年,家人先后离去,我才知道原来一直陪在身旁的人才是我最离不开的。”
“如今我年逾古稀,回想起来,年少时的单纯和悠闲,青年时的憧憬和理想竟然离我那么遥远,就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看着镜中的老脸,我竟然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年轻时候的样子了,原来最初的青春是如此可贵。”
“年轻人啊,你们与我当年一样,拥有着我曾拥有的美好,但一定不要走上我的老路,等失去了才徒留遗憾…”
周老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就连脑子不太正常的连桂都沉默下来,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
早上还能与人正常交流的老爷子,下午就被埋进了土里,再也听不到他说出一个字了,死亡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它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一段记忆的逝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体会到他的经历和情感,他把一切都带进了坟墓。
“有一天,我们也会死,到那时,现在经历的一切就没人能够知晓,也没人能够体会,人在世上走一遭究竟为了什么呢?”连桂默然低语。
“你不是活在别人眼中的,老鬼。”宗立武站在连桂身侧说道。
“每个人都为自己而活,你管别人怎么看,又记不记得你,想不想知道你的故事?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并解开世俗的桎梏和内心的枷锁,勇敢的为之奋斗,这才算活过!至于死了那就死了吧,活过就算了,你还在乎死了以后的事情?”宗立武双手倒背,看着夕阳说道。
“哦,那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连桂的情绪好了一些,大感兴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所以只能不断提升自己,希望有一天找到想要的东西时,可以更轻松的得到!”
……
金矿的收益真可称得上日进斗金,宗立武一人就独得两成半的收益,在源源不断的丹药辅助之下,他的修为进境极快。
当然他也没忘了为此次任务立下汗马功劳的蜂王,由于此地缺乏灵花,他便直接购得两大包饲虫丸和一箱赤磺石矿,蜂王被他养得金光灿灿,整天带着新孵出的部下四处巡视,谷中的护卫们早已见怪不怪,更不敢招惹它们。
普福安近日来情绪不佳,将自己关在石室里面,整理周老的书籍和遗物,或许是他早有炼器的底子,或许是周老的偏爱,来得最晚的他竟比宗立武二人更得真传。
谷外的陷阱一层接一层的增加,连桂也研究出了另一种示警装置,利用锦阂毒蛛的蛛网来探查谷外情形。
这些蛛网细若不见,看似平平无奇的山谷外面早就布满了天罗地网,略有风吹草动,居于正中的毒蛛就会察觉。
为防误触,宗立武从来不走正门入谷。
而这些还只是过家家的玩意儿,最大的助力是小白带来的一只巨雕,它的视力可以洞察十数里,可以说,朝廷的剿匪队伍才刚从州城出发,宗立武这边就收到消息了。
他们提前设好埋伏,分段阻击、层层消耗,剿匪队伍不管走哪条路线都会半路遇伏,人员折损严重。
等到了谷外,正餐才开始,这山谷易守难攻,来再多人也施展不开,如果是小批人手同样躲不过重重监察,每一次都如泥牛入海有来无回,所以别看谷中的人手不比先前,却更加的固若金汤。
谷中的护卫们都是洪大夫当年的老部众,战力彪炳不说,还如同铁板一块,不似那些江湖人,面和心不和,他们表面上听从宗立武的指挥,而实际上只听洪大夫的命令,洪大夫让他们固守山谷,他们没有二话也不问原因,只照令执行。
州城里的官员不敢将事情闹大,谷中情形不明,若是惊动上官派大军围剿,这一窝毛贼肯定是粉身碎骨了,可万一槐文勋和周聪二人没死,事后将他们咬出来,那可不是丢官了,而是抄家灭门。
因此,知情的州官尽管急得团团转,每天都像丢了千百两银子一般心如刀绞,却也只能靠自己想办法。
老爷们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洞中的工匠却情绪高涨,总的来说,在宗立武手下干活比先前好太多了,生病了居然有药吃,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带病干活,累倒了就拖去洞外。
更难得的是,每天竟然有肉吃、有酒喝,这可是他们好几年以来,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要不有人说,幸福感都是比较出来的呢,工匠的生活在老爷们的眼里连猪狗都不如,可老爷们整日愁眉苦脸,工匠们却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