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宁头脑昏沉,眼皮子越来越重,根本没有注意白琮月回来了。
阿绣的心还在狂跳,注意力都集中在赵时宁身上。
等到白琮月掀开了珠帘,他才察觉到有人进来。
他立刻变得慌乱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赵时宁嘱咐过他要躲着白琮月,他没有好好践行她交代他的话。
“阿宁……帝君回来了。”
阿绣怯怯地唤道。
赵时宁慢慢睁开眼睛,听到白琮月的名字,心里下意识沉了一下,她强撑着支起身子,顺着阿绣的目光看过去。
白琮月果真站在不远处。
赵时宁当即脑海里又成了一锅粥,只余下四个大字“捉奸在床”。
但她分明与阿绣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可赵时宁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只记得方才阿绣与她好像贴的很近。
她不受控制地心虚,无端的没敢去看他。
更何况阿绣现在……还坐在她床上呢,小绣球花满脸绯红,眼眸里尽是羞赧,怯生生的,像是下一刻就要躲在她身后。
昨日她与他还在这张床榻上做那样亲密至极的事情,今日就有其他男人爬上了这张床榻。
纵使没真的发生什么,但赵时宁也不知道该如何讲清楚这事,她头又痛了起来,实在不想应付这样尴尬的场面,只能沉默以对。
白琮月将手中提着的食盒轻轻放在桌子上,语气自然,“我为你熬了醒酒汤,还要喝一些吗?”
没有赵时宁想象中的震怒,也没有上次差点弄死小鹤仙的疯魔。
白琮月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好像都没有看见阿绣的存在。
“不必了,我暂时不想喝,我实在是困倦,就先睡了。”
赵时宁见他没有发作,立即选择当缩头乌龟,将自己藏进被褥里。
阿绣看不懂这种场面后的暗潮汹涌,他心里惦记的只有赵时宁的身体,关切地说道:“阿宁,你不是还有些头痛,帝君如此辛劳为你熬的醒酒汤,你还是喝一些吧。”
赵时宁听着阿绣的话,身体感觉凉了一半,只想赶紧结束掉这种时刻。
她硬着头皮又从被褥里露出头,只敢看着阿绣,“好吧,那阿绣你把醒酒汤端给我。”
白琮月见她不敢看他,反倒对着个花灵显露亲近。
他眼眸微敛掩饰住快失控的情绪,心中妒恨滔天,几乎恨不得将这勾引她的小花灵碎尸万段。
可白琮月面上依旧温和如初,看不出任何端倪,反而主动将醒酒汤端出。
他狐狸眸弯起,关切地看着她,“我就知晓你醒来会难受,这才特意熬的醒酒汤,你我是夫妻,麻烦别人做什么,我来喂你。”
赵时宁怔怔地盯着他,对他的态度感到无所适从。
这还是以前那个疯狐狸吗?怎么变得那么快……
“小月亮,你不生气?”赵时宁有些茫然地问了他一句
。
“我为何要生气,不过是个低贱的小花灵,你无趣是用来逗乐的玩意,我怎么会在乎。”
白琮月说完这句后,端着玉碗走至床榻边,垂眸扫过阿绣的面容,心中暗暗冷嗤,不过仗着有几分姿色也敢来勾引他的女人。
阿绣听着白琮月如此伤人的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希冀地看向赵时宁,想从她那里得到些安慰。
可赵时宁心中犹豫了片刻,也怕白琮月对阿绣下手,没有否认白琮月的话,对着阿绣故作疏远道:“阿绣,你先离开吧,我与帝君还有话要说。”
阿绣眼眸里的泪水迅速流淌而下,他无声哭泣,也不纠缠,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阿宁,我不打扰你和帝君了。”
他说完便如一抹游魂似的离开。
赵时宁看向少年清癯的背影,暗道再找个机会跟阿绣解释清楚。
“张嘴。”
白琮月修长的手指捏着汤匙,舀起醒酒汤,就要喂她。
赵时宁听话地张嘴,由着他喂她,大概喝了半碗,她就摇头不愿意再喝。
“头还痛吗?”白琮月只字不提方才的事情,只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白琮月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赵时宁自然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不痛快。
“还有一些难受,都怨你非要勾着我饮酒。”
赵时宁有些埋怨地看着他,手指捋着他胸前的银灰色长发,夹杂其中的几缕辫起的发又缀了小金铃,格外璀璨漂亮。
“我那还存着些桃花酿,既然你不喜欢喝,我就独自享用了。”白琮月低笑着。
赵时宁连忙拽着他的银发,有些焦急道:“剩下的桃花酿都是我的,不许你偷喝我的酒,虽然醉酒难受,但真的很好喝。”
她活脱脱成了个小酒鬼,不满地瞪着眼前这个偷酒贼,说这话时舌头也不顺,大概还没有彻底醒酒。
不然方才也不会做出把自己藏进被褥里,这种掩耳盗铃的蠢事。
白琮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才让她变得不那么焦躁。
“好,青丘的桃花酿都是你的,我不偷喝。再喝一口醒酒汤,乖乖躺着睡觉。”
赵时宁头还是痛的,也不知自己又说了什么,也不想喝醒酒汤了,躺在床上又要继续睡。
白琮月将被子给她捻好,却被赵时宁陡然搂住脖子,她闭着眼睛也没看他,嘴里还嘀嘀咕咕着:“逮到你了,小贼。”
“这话应该对你自己说才对……”
白琮月不受控地在她殷红的唇上落下一吻,手掌扣着她的腰肢,渐渐深入,想要将她的唇齿全部沾染他的气息,不容许旁人窥伺。
赵时宁又觉得自己被人搅了好眠,不高兴地重重咬了下去,将白琮月的唇瞬间咬破,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口腔之中,她苦着脸推开了他。
“睡吧。”
白琮月安抚地哄着她。
等到赵时宁彻底入睡,他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袍,
白琮月走出里间,眸光才陡然冷了下来,变得尖锐。
阿绣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前,还没有离开。
白琮月眼神如刀,一刀刀剐着眼前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刻骨的嫉恨如同千万只蚂蚁啃食着他的血肉。
如若不是怕惹赵时宁生气,怕赵时宁回无羁阁找谢临濯,他早就将这绣球花连根拔起,挫骨扬灰。
“为何还不离开。”
白琮月正想去寻他,没想到这小花灵居然还敢不自量力留在这。
阿绣惊了一下,却没有行礼,只是呆愣愣地看向站在门里的白琮月。
他的视线落在了他唇边的伤痕,久久没有收回,反倒神情愈发悲戚哀伤。
白琮月见他这副样子,心中作呕,眼底愈发掩饰不住对他的厌恶,“本君在问你话,为何不回答。”
阿绣这才收回目光。
院子里的融融春光正盛,少年姿容比这春光还要夺目,他眼眸清澈,态度不卑不亢,“回帝君的话,小仙担忧阿宁的身体,想在这里守着她。”
白琮月心中泛起了毒汁,越看越觉得这场面刺目,他轻笑一声,“阿宁?你这种低贱的仙族,也配这样唤她。”
随着白琮月的话音落下,阿绣的五脏肺腑就像是被钢刀搅弄着,痛不欲生莫不如是。
阿绣瞬间吐出了一口黑血,随即被可怖的威压震慑着,一点点将阿绣压迫着摔在了台阶下。
阿绣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破碎的声音从齿间溢出。
白琮月淡淡地瞥了阿绣一眼,“莫要吵着她睡觉。”
阿绣蓦然止住声音,瘦削的身体不断地颤抖,似是承受的极大的痛苦。
他看到阿绣痛得面目狰狞,再也没有方才的青春少年的姿态,心中的嫉恨才消退些许。
“敢背着本君爬上帝妃的床榻,你胆子不小。”
阿绣跌坐在地上,闻言却不甘心地抬头,“我从未对阿宁有过不伦的心思,我只不过想长长久久的陪在她身边,一直照顾着她。”
白琮月暗笑他的痴人做梦,他今日不杀他,不过是留着他暂且稳住赵时宁。
等他与赵时宁成了婚,怀了孩子,这种不安分的小仙就该打杀了,让他再也不能扰乱赵时宁的心。
“你想留在她身边?”
白琮月收回了术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阿绣。
阿绣终于得了喘息的功夫,倒在地上,惨败的脸颊才渐渐恢复血色,他仰着头望着白琮月,见他神情莫测的打量着他。
他立刻想也不想就跪在了白琮月的脚下,神情戚戚然,哽咽着哀求道:“帝君,求您成全小仙的一片赤忱吧,我只想余生守在阿宁身边,一直守护着她,照料着她。小仙不敢生出别的心思,只想一辈子做阿宁的奴才,伺候着她。”
“真是……好一个痴情人。”
白琮月露出讽刺的笑,昳丽温柔的眉眼此刻凝成了一层霜。
阿绣不敢应他的话,只能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着他。
“帝君……求您了,看在阿宁的份上……您让我留在她身边伺候着吧。”
阿绣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卑劣的事情,求着阿宁的丈夫接受他这种事于阿绣而言并不会觉得内疚,只要他能长长久久的守着阿宁。
他做什么都可以。
白琮月同样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他还惦念着赵时宁与谢临濯的事情,若是谢临濯真的为赵时宁生下了孩子,他除了让自己也怀孕,还能拿什么去争。
他隐晦的视线落向跪在脚边的小花仙。
不过是个低贱的玩物,纵使有几分姿色也危及不到他的地位。
就让他留在赵时宁身边。
只要等他与赵时宁成了婚,就立刻将他打发出帝君府。
白琮月移开了目光。
“既然你这样求本君,本君就允许你就留在帝妃身边伺候,只是有一点……你若是敢对帝妃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本君定会让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