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都安排好了吗?&34;
罗健身躯挺拔如松地站着,眼神锐利如鹰隼一般,身上不知不觉间已然多出了一抹身居高位才有的威严气息。
徐方轻手轻脚,战战兢兢地从门外走进,低眉顺眼,不敢抬头直视罗健,神态卑恭,将计划事无巨细,全部都说了出来。
“一切都已经按照大人您的指示安排妥当,现在只等陈清风那边动手,届时我们的人便会趁机制造混乱,把王伦的那些亲信卫兵全都拦在外面,无法救援。&34;
……
罗健听后微微颔首,表示满意,但紧接着又语气凝重地叮嘱道:&34;计划很是不错,但陈清风这人并不是十分可靠,我们还需要留一些后手以防万一,明白吗?&34;
徐方一边拼命点头哈腰表示明白,一边紧张得直搓手,并陪着笑脸讨好地回应道:&34;头呃不对不对!&34;
好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徐方连忙呸呸呸了几声,似是要把刚才说出的那个字从嘴里吐出去似的,同时还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34;属下该死!属下这张臭嘴秃露反帐的,总是说错话,将军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34;
罗健见状嘴角微扬,轻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出言责备或制止徐方的行为,反而看上去还有些享受被阿谀奉承的感觉。
接着他拍了拍徐方的肩膀,许诺:&34;只要你能把这件事办漂亮了,本将军在此保举你,定可入主山寨之主!&34;
&34;而且只要你对本将军忠心耿耿,将来必定能够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享用不尽!&34;
“可明白了?”
当日尖喙谷一战,史三刀在人舍命掩护之下,虽然狼狈,却也成功逃出围困。
官兵群龙无首,损失惨重。
捅了如此惊天窟窿,朝野震怒,岂能善罢甘休?
自是需要推人出去堵住这窟窿才行。
毫无疑问,王彪就成了那个替罪羊,落得个革职查办,缉拿归京,生死莫测的下场。
随着王彪落马,他原本的职位随之也就空缺了出来。
这时,罗健凭借着之前累积的功劳,又四处活动,上下打点疏通关系。
刚好,上头那位督军,正愁无人可接替王彪之位。
罗教恰逢其时,在这位大人物面前大展手脚了一番,得到督军赏识。
故而水到渠成,很是轻松便取代了王彪的位置。
并全面接手了王彪尚未完成的剿匪重任。
只不过,不似王彪那般。
罗健深谙“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一道理。
即使没有了王伦这样的匪首,将来还是可能会蹦出个张伦来。
要想杀光这些土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故而,从一开始,罗健便没打算彻底将两郡交界一带山匪全部剿灭。
他想要来个,养寇自重!
既然杀不完,那就养起来!
听了罗健许下的承诺,徐方激动得浑身发颤,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结结实实就是三个响头往地上磕去。
地面都被震得微微颤动,可见使出了多大力。
&34;小人必定誓死追随将军,愿为将军赴汤蹈火,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34;
罗健淡漠看了徐方一眼。
“死就免了,记住,本将军既然能够让你坐在那位置上,也就能让你站到外面去!”
徐方惊恐万分,连连叩头继续表忠心。
经过一番敲打之后,罗健这才略带满意,话锋一转:&34;关于罗二柱那件事,应该怎么处置,无需本将军再教导你了吧?&34;
徐方听闻此言,先是一愣,随即便谄媚地抬起头笑道:&34;属下明白,属下明白。&34;
待到徐方离去之后,罗健方才一脸惆怅起身,朝着药斋谷遥遥望去,嘴里喃喃。
“二柱,这次你可又欠下我一条命。”
……
一阵匆匆脚步传来,罗二柱正练着剑,闻声收剑而立。
转身抬头望去,只见赵胖子穿着一身丧服,风风火火地从谷外跑了过来。
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看到罗二柱后,一把拽起他就往谷外走去。
“墨老弟啊,你可真是要急死哥哥我了!”赵胖子拉着罗二柱,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嘀咕着,“史二当家马上就要出殡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所有人都在等你一个呢!”
说完,顺带着,扔了一套丧服给罗二柱,催促着他赶紧换上。
罗二柱这才如梦初醒,想起今天好像是史二当家出殡的日子。
自己一大早起来练剑,竟将此事全然忘却来。
连忙加快步伐,紧紧跟随赵胖子向谷外走去。
出殡的队伍浩浩荡荡,气势恢宏。
无数纸钱如同雪花般漫天飞舞,招魂幡和灵幡高高挂起,在风中肆意舞动,猎猎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与缕缕青烟交织在一起,如怨如诉,让人不禁心生悲凉。
真是应了那句:梨花万朵素裹银装,冥币翻飞逝者归去,青烟缭缭杜鹃泣血。
由于墨老还在外面,尚未归来,所以此次出殡,罗二柱全权替代墨老参与送葬,坐在只有墨老才能坐的位置上。
这也正是为何全场都在等待他一个人的原因。
罗二柱虽无此等资格,但他代替的墨老却是有这个面子。
大当家王伦,罗二柱还是头一回见,对面年约四十,身着一件玉色襕衫,颔下无须,看上去白白净净,与太监很是相似。
他站立在一群大胡子堆里,颇为引人注目。
不过没人敢指指点点,最起码不敢在这位面前指指点点,谁让人家是大当家呢!
王伦淡淡瞥了罗二柱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微微颔首,向全权主持出殡的司仪示意。
随着司仪的指示,一套繁琐而庄重的流程缓缓展开。
……
司仪高呼一声,声如洪钟,在山间回荡。
“礼毕!”
锣鼓喧天,号角齐鸣,哭声震耳欲聋,万人送葬。
“起棺!”
三十六个赤裸着上身的彪形大汉,手臂和额头皆绑着白麻布,闻讯,应声而动。
个个肌肉隆起,如虬龙盘结,都是山寨中的大力士。
齐齐一声呼和,抬棺绳瞬间紧绷。
在众人瞩目下,那沉重至极的棺椁,缓缓,一点点从地上抬起。
然而,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脆响,如惊雷乍起。
其中一根棺绳突然断裂,恰似一条毒蛇猝然窜出,狠厉地朝着一个大汉的面门抽打过去。
那大汉毫无防备,仅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呼,整张脸就已被棺绳抽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大汉剧痛难忍,当即捂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惨声连连,丝丝殷红顺着指缝渗出,染红了手掌。
三十六人抬棺,一人突失,沉重无比的棺椁瞬间失衡。
重量猛然压向其余人的肩头,顿感压力倍增。
好几个人面色通红,如煮熟的虾子,青筋如蚯蚓暴起,显然是在竭尽全力支撑。
更有一人当场吐血,如残阳喋血,直直地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棺椁重重地砸落在地。
几个躲闪不及的大汉,下半身瞬间被压在棺椁之下,只听得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随即,血肉仿佛被压榨一般,顺着棺椁边缘汩汩而出。
景象很是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