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河阴县市集附近的一个大的客栈,楚县尉穿着一件披风来到门口,店小二见了说道:“诶呦,原来是县尉大人,真是难得的贵客,您是自己来的还是要请朋友啊?我们给您安排个最大的雅间怎么样?”
楚县尉说道:“不必,我今天过来是应朋友之约,冯老板在哪个房间?”
小二说道:“冯老板在二楼包了一个雅间,我领您过去。”楚县尉点点头,店小二头前领着路,来到一个雅间门口,然后敲了敲门喊道:“冯老板,您约的贵客到了。”
只听里边有人说道:“是吗?快请!”说着听见桌椅响动,有人开门,里边闪出1个人。店小二忙鞠了一个躬,转身离开。冯老板冲着楚县尉拱拱手,请他进了屋并随手关上门。
楚县尉进门一看,里边还有几个人,居中的正是商会的赵员外,他身形稍胖细皮嫩肉四五十岁。旁边一个人没见过,身材清瘦结实一看就是练家。赵员外拱拱手说:“欢迎欢迎,楚县尉肯赏光屈尊过来,赵某十分感激,来来来,里边请,您请上座。”
楚县尉说:“不敢当,在下区区县尉,不敢在赵会长面前妄自尊大,客不欺主,还是您请。”
冯老板说:“楚县尉您太客气了,这些年一直是您照应着我们这些买卖人的生意,我们一直心存感念,今日您能赏脸我们实在荣幸,还是您请。”
楚县尉说:“哎!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地方官应尽的职责,再要客套,楚某转身离开。”
最后那个人说:“既然县尉是个直爽人,我们就不要拘泥小节,来一同入座吧。”
大伙坐下,楚县尉说:“这位仁兄,中气十足,一看就是练家子,武功定然不错,我的武术不入流最多是一二等武士,但也能猜测一二,想必阁下的境界已经达到侠客境界了吧。”
这个人笑笑道:“县尉大人不愧是行伍出身,眼力不错,在下功夫在四等侠客。”
四等侠客大致是四重中后期,放眼天下此等武功至少能排在100名之内,一般都是收录在江湖剑侠图谱之中,楚县尉赶紧抱拳说:“原来是侠客爷,失敬失敬,敢问您怎么称呼?”
冯老板说:“县尉大人,这位是我的远房族兄,姓冯叫冯宜都。初次见面,喝一杯。”
冯宜都?楚县尉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已经久远根本想不起来。楚县尉索性不在细想,他喝完酒看了一眼冯老板说道:“哦,久仰久仰。对了冯老板,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怎么没见到你?前些天我记得你家好像去了御史台的官人吧?”御史台首查冯老板的铺户和宅院,一直是高度机密的事情,楚县尉作为重点防范对象,听到点风声也是只言片语。
冯老板说:“呵呵,御史台不过时例行公事,问我一些事情,都过去了。这几天赵员外约我出了趟门,然后在赵员外家的别墅小住几天,结交几位朋友,随便聊一聊趣闻轶事。”
楚县尉说:“几位到底是有钱人,兴趣广泛,闲庭逸致,楚某佩服。”
赵员外说:“呵呵,见笑,我们这些商人,无非就是有些铜臭味,臭味相投,没事胡吃海喝罢了。如果县尉大人愿意,我们巴不得欢迎您到我们府上做客。来来来,请。”
酒过三巡楚县尉叹口气说:“哎,我们比不得你们,吃官饭,一天琐事缠身,身不由己。”
赵会长说:“你们还很忙么?听说骗马的大案不是已经结案了么?”
楚县尉说:“结是结了,不过后续的事情好像还不少,这不明天还要处决两名案犯。”
冯老板问道:“案犯不是前些日子处决了一批么?怎么还有?”
楚县尉说道:“听说这个是后抓的,不过具体案情我也不清楚,别看我是县尉,不过县里的要案都是由县衙的差官直接办的,最近秦班头一死,换个高平是高谦之的心腹和亲戚,我们想了解一些情况比登天还难,尤其涉及这个案子,都是御史台直接过问,我们更插不上手。”
冯宜都问:“原来如此。县尉大人,我看了告示,为什么明天处决的案犯,没有名字呢?”
楚县尉说:“嗐,谁知道高谦之和郦道元他们又弄得什么鬼。上次处决的那个不是也没有名字么?当时高谦之美其名曰引蛇出洞,所以拿个死囚犯顶替的。听说后来在行刑的当天,又抓到二个案犯,被关押在御史台,害得我们也跟着到御史台蹲了一宿。这不前几天说又抓了几个案犯,也是直接关进御史台了,不知道河阴县处斩案犯和他们是不是有关。”
赵员外说:“你是说,河阴县处斩的,都是御史台关押的罪犯?”
楚县尉说:“不错,这次骗马案虽然没有完全结束,不过河阴县已经把案卷全部移交给了京城城门校尉衙门,因此处斩的应该还是以前的犯人。不过具体情形不得而知。”
冯老板说:“原来是这样啊,只可惜不知道我们的损失什么时候能弥补上呢。”
楚县尉说:“那可得等,高谦之不知道使了什么伎俩,已经骗得朝廷认可他们结案,并且他还把代理河阴县的两个字摘掉。可是损失一事,却根本没有下文。”
赵员外说:“这个我们已经有心里准备了,不提也罢,来,我敬你,我们满饮此杯。”
放下酒杯,冯老板说:“对了,楚县尉,这几天我们小聚,赵员外从朋友那得来一对碧玉手镯,他听说尊夫人美貌,喜欢玉器,特意带来,让您带回去,给夫人欣赏欣赏。”说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一看里边一对晶莹剔透的碧玉手镯,烛光下硕硕闪光。楚县尉接过手中,眼睛发亮,翻来覆去对着灯火把玩,爱不释手,赞不绝口。
这时,一个仆人从外边进来,对着冯宜都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冯宜都立刻颜色更变,一挥手把来人打发走,然后瞟了一眼楚县尉,对着赵员外耳语了几句,赵员外一皱眉,冲着冯宜都一点头。冯宜都也点了点头,然后端起酒壶,打开盖子想里边看了看,又摇了摇,似乎上看看还有没有余救,最后给楚县尉倒满说:“怎么样?楚县尉,这对手镯还算的上品吧,拿回府上给尊夫人佩戴一定很合适,来来来再饮一杯。”
楚县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马上开始迷离,说道:“各位,今天楚某尽兴有些喝多了,实在有些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就此告辞,恕罪恕罪。”
赵会长说:“既是这样,我们也不便挽留,你怀里揣着宝贝还是早些回家为好。”
楚县尉点头晃脑的表示感谢,冯老板说:“楚县尉,那我们就此再会,恕我们不送了。”
楚县尉说:“不劳不劳,下次再见。”说着,出了店房,跨马而去。几个人在店房里笑了笑,便隐身而去。夜深人静,楚县尉一路催马,越走感觉心口发紧,眼睛发黑,待到接近自己的府第之时,已经难以自持,等到了家门口,他再也把持不住,未等战马扎住,他一个跟头翻身摔到,口吐黑血,中毒身亡。战马受惊一阵嘶鸣,跑了几步冲到他家台阶上。
这时门一开,里边出来几个家人以及下人,夫人闻讯也跑出来张望,看见楚县尉的尸体惊慌嚎啕,与此同时暗中把守的御史台侍卫和县衙捕快也冲出来维持秩序。
不多时,毛逵和高平匆匆赶到,查看后毛逵问:“怎么死的?查到县尉刚才去哪里了么?”
高平道:“没有,弟兄们见他隐装出行便向我报告,不过他骑着快马,不便追踪,此刻看样子酒醉而归中毒而死。属下已经安排人员顺着他回来的方向,挨个店房饭庄查问。”
毛逵点头,待仵作验完尸体,和高平一起进了楚县尉的宅院。此刻楚县尉的夫人已经被人送回正房,旁边还有他的一双儿女,哭哭啼啼吵闹不停。高平过来拱手说:“楚夫人,这位是御史台的毛大人,县尉大人走的突然,一定是被贼人所害,我们想问你一些问题,一边及早破案,为县尉大人报仇。”
楚夫人止住悲伤和恐惧说道:“毛大人,高班头,你们问吧。”
高平看了一眼毛逵,毛逵示意他比较熟悉,还是他问,于是高平问道:“夫人,县尉大人离开的时候,说去哪里了么?”夫人答道:“说是去集市不远的兴隆客栈。”
高平又问:“知道去见谁么?”“这个我夫君没说,只说会见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高平拿出一对儿玉镯问道:“夫人,这个是你的吗?”“不是,我们家没有这个东西。”
高平看看毛逵说:“那好,夫人,你先安歇,我们这就去兴隆客栈调查。”说完,俩个人离开楚家,领着各自的手下,一阵马上加鞭,很快来到兴隆客栈。
此刻已经是半夜,店铺基本打烊,只有一个伙计还在柜台值班。高平手下的捕快上前一叫门,伙计立刻出来迎接,他看见捕快和御史台侍卫一阵紧张,好在他还认得高平,马上满脸堆笑说:“高都头,您怎么来到小店,是夜半执勤累了么?我给你泡壶茶,上点小吃什么。”
高平严肃道:“不必,我们来有公干。我问你,傍晚以后你们谁在前堂接待?掌柜的呢?”
伙计说:“掌柜的休息了,应该马上就来,不过下午我就在前面照应,有什么您请问。”
“那好,我问你,你见过楚县尉过来没?”“来过,不过吃过饭已经走了,小人送的。”
“他现在中毒而亡,怀疑吃了你们的东西死的。”“不敢,大人,小店从来奉公守法的。”
“那他见了什么人没有?”“是马市的冯老板请客。”哦?冯老板!毛逵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