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指挥,忠诚可靠。
坐在车上,看着院子里熟悉的标语,熟悉的房屋,熟悉的迷彩,熟悉的一草一木,周穆阳几乎热泪盈眶。
曾经在类似的地方,他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闭着眼睛他都能走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
同样,这里也是他的伤心之地,因为他将自己的战友、兄弟,一个个的骨灰盒送到了烈士长眠的陵园。
三年前。
咚!咚!咚!
“进来!”
啪!
一个年轻的大校,也是全龙国年纪最小的大校,进入办公室中,右手放在眉尾后,太阳穴上,敬礼。
“您找我!”大校的声音沙哑,脸色蜡黄,双眼凹陷,眼袋又深又黑。
“坐!”
“是!”
坐在对面的是一个男人,其魁梧的身材,但眼角也有了隐隐约约的鱼尾纹,精练的短发中间有着根根银亮白发,腰杆笔直地坐在那里,凝视着这个年轻的大校。
“你的申请书我看过了,我不同意!”没有任何的缓冲,男人直接就对着这个大校说。
大校的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仿佛他的面部神经坏死了似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块钢铸成似的,他没有说任何的话。
男人继续说:“你的队员全部牺牲,错
不在你,你们光荣完成了任务,将危险物品带了回来,你们对于国家来说是有功之臣,如果我连你都留不下,那我是不是也应该退伍?回答我!”
“我不知道!”大校的声音仿佛更加沙哑。
男人看了大校几眼,起身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常说蛇无首不行,人无头不活,你们龙之队没有了你这颗龙首,那就真的变成一条死龙了。听我的,给你放几个月假,回家好好休息休息,等你再回来的时候,必须给我再拉起一支更强的队伍。”
大校咬了咬牙:“龙之队就是最强的,不可能再有比龙之队强的队伍。”
“犟!”
男人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大校的脑门,不过很快语气柔和了不少:“我知道这次发生的事件对你身心都有很大的影响,但是我们有着钢铁的意志是不会被打倒的,一个龙之队倒下了,千千万万龙之队就会站起来,你们是国家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你不能给我就这么颓废下去,你要替你那些兄弟把重任抗下来,这样他们在才能瞑目啊!”
大校低下了头,看着冒着热腾腾的水雾,白瓷茶杯里边打卷的茶叶正在缓缓地舒展开,一股
淡淡的香茗之气不断冲顶着他的嗅觉。
“胡参谋,我已经决定了,您不要劝了,我在部队待了十四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已经不可能继续服役了,是时候离开了!”
说着,大校再度抬起头,凝视着胡参谋:“我回到都市依旧可以用我自己的方式保家卫国,家里的生意也等着我回去打理,我会成为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有良知的商人,还请您和组织批准。”
胡参谋总归是叹了口气:“关于你家里的事情,我也看了你的退伍申请书有详细的汇报,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你就这样离开,很多人都希望你在这个岗位上坚持下去,你真舍得离开这个大家庭吗?”
“舍不得!”
大校咬着牙,他已经下了巨大的决心,毫不隐瞒地说,他偷偷地哭过,但是行动中兄弟们的牺牲,还有家族动荡,让他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而且他还答应过那些兄弟,他会回去照顾他们的家人,就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
“还是要走?”
“是!”
听到这样坚定的回答,胡参谋深吸了口气,重新坐回了刚刚的位置,从抽屉里边拿出了已经签了字盖了章的退伍申请书,苦笑道:“你小子
就是这样,最后还是劝不动你,我知道这样的结果,只是实在舍不得你,想着哪怕有一点点可能,我也会帮你重新申请回到编制。”
接过了了自己的退伍申请书,大校再度敬礼:“谢谢胡参谋,也谢谢组织的许可,我会永远铭记自己是龙国特殊战队中的一员,以前给您添了很多麻烦,谢谢您一次次地宽宏大量,要不然像我这样的刺头兵,早就被踢出去了。”
“少废话,给老子滚!”
胡参谋低下了头,闷声喝了一嗓子,就像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要永远地离开家,那种不舍已经不是言语能表达的。
大校再度敬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接下来的一天,大校走遍了院子的每一寸土地,摸遍了每一块砖,他知道这一去将永远不会回来,不会再以“龙首”这个代号回到他热爱的部队中。
同时,这也将彻底宣告着“龙之队”将不复存在,只能作为一支小队的编号,永远地被记录在案。
离别的汽笛声响起,一眼望不到头的火车停在铁轨上。
“这是给你最后的一次特殊的奖励,让你把肩花和编号带到这里。”
胡参谋眼睛微红,开始把肩花和编号取掉,再看已
然不是大校的年轻人,依旧身板笔直地站着,眼睛里边的泪“哗哗”地往下留着,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哪怕是擦拭抹泪。
但是,下一秒,将肩花和编号放入兜里的胡参谋,身手一双大手,狠狠地在年轻人的脸上一擦:“周穆阳,记住部队永远是你的家,想家的时候回来看看,东方战区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周穆阳重重地点头:“胡参谋,如果到京北市的话,记得找我,我请你喝好酒。”
胡参谋再度狠狠地将周穆阳抱在怀里:“你这个小兔崽子,老子知道了,说不定过几年退伍,还要去你家大集团看大门了,到时候别克扣老子工资就行。”
周穆阳想要说什么,但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被胡参谋狠狠地推了一把,朝着登车的门而去,胡参谋转身就走,边走边骂,同时也边擦泪。
“老子就是说说,你还以为真会去给你家看大门呢,说不定老子哪天就战死沙场了,你个怂兵、孬兵,留着你那条小命回去继承你的大公司吧,娘了个头的!”
周穆阳朝着那骂骂咧咧的背影,准备敬礼的时候,他又把手放了下去,变成九十度鞠躬,然后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归途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