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似眨眼之间!
东源国京城,迎来今年第一场雪。
南宫渊依旧保持着习惯,无论每日事务如何繁忙,他都会来到皇帝寝宫福宁殿,默默守望一眼。
为了方便玄机等医者照料,他下令将胥思渺也从庸王府,迁居到此偏殿之中。
胥子星始终陪伴身侧,形影不离,默默守护着父亲。
然而,尽管胥思渺并未像皇帝那样每日昏睡,但也总是神情恍惚,终日呆坐在门口,木愣望着天空。
那段被囚禁十数年黑暗岁月,仿佛在他心中留下无法抹去之阴影。
如今的他,十分惧怕黑暗。
故而,即便在睡梦中,胥子星都会让人在殿内彻夜掌灯。
洛云如南宫渊一样,每日只要有空闲便会来瞧一眼,心中方觉安定。
今日,她踏新雪而来,远远便看到廊下门口呆坐的三人。
不知为何,鼻尖微微一酸,湿了眼眶。
胥子星见人来,小心翼翼起身,生怕自己的动作会惊扰到父亲,他向洛云揖礼,声音低沉而恭敬:“子月见过王妃。”
洛云从暖袖中伸出手,轻轻虚扶一下,“免礼!”她声音也尽可能压得温柔些。
小哲子掌眼,连忙朝一旁太监使眼色,搬来一个圆凳放在南宫渊身边。
洛云刚刚坐下,便见一个火盆被小心翼翼放在她另一侧,为其驱散寒冷。
对于这般细心照顾,虽然洛云现在身份不便言谢,但仍向小哲子投去感激一瞥,点头致谢。
后者暖心一笑,深深躬下,无声回礼。
于是,殿门口呆坐望天的,从三人变成眼下四人。
静坐无声,过了许久。
南宫渊目光望向宫门口方向,不禁微微叹息,“也不知古伯伯何时才能归来?”
“该是快了。”
洛云捏了捏握住自己的大手,眼中闪过一抹期待,“眼下已入寒冬,古伯伯也已经离开半年之久。"
胥子星静静听着,没有出声,只默默陪伴在父亲身边。
当看到白雪中又一高大身影走来时,这才轻声对身边人道:“父亲,是哥哥来了。”
然而,胥思渺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周围一切充耳不闻,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依旧一眨一眨望着无尽天空
胥子月身影都还未走近,只瞧,站在洛云身后的玄机,突然低声激动道:“来了,快看,天空有两只苍鹰。”
南宫渊、洛云、胥子星三人如被狂风吹动,齐刷刷站起来,顺势望去。
小哲子注意到,胥思渺似乎有被他们的动作惊扰,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赶紧走上前去,轻声细语安抚,示意身旁宫女太监小心将人带回卧室休息。
胥子星惊喜望着天空,泪水充盈眼眶,紧紧抓住玄机双臂,“是古大夫吗,这意思是他们回来了吧?”
玄机一改往日谨慎之态,欣喜动容看着三人,用力点头,给出肯定答复。
“之前,我们只带了一只苍鹰离开太暨。”他深深吸口气,心中紧张与担忧终于得以缓解。
这段时间,他和小姐都发现胥思渺身体好似突然失去给养一般,已经开始急速衰老,肯定是熬不过半年的。
玄机急忙向前迈了几步,站在宽阔高台上,手指轻触唇边,用力一吹,尖锐哨声划破宁静空气,回荡在宫廷每一个角落。
远处胥子月见状,顾不上繁文缛节,如同风一般速跑狂奔而来。
高空中那两只盘旋苍鹰,听到熟悉哨声,如同离弦箭矢,极速俯冲而下。
其中一只似认出洛云,欢快围着她盘旋,似嬉戏。
而另一只来自远方的新朋友,却认生停在玄机手臂上。
玄机亲昵抚摸一阵,然后从它脚脖子取下一封密信,速扫一眼,仅寥寥三字:半月至!
南宫渊微微蹙起眉头,“为何还需要半月之久?”
“姑爷莫怪,饶是百八里加急,也比不上苍鹰之速。”玄机淡然回答,心中腹诽:他家老爷已经很快了,好吧?
一旁垂眸的小哲子听着‘姑爷’这称呼,着实别扭,活脱脱他家未来君王,成了别人上门女婿似的。
可瞧着主子本人倒挺受用,他自然不敢出声置喙。
洛云安抚着焦急三兄弟,“别慌,只有半月,总比再等半年要好。”
遂,目露担忧望向玄机,意有所指问了句,“可行?”眼神暗自朝胥思渺寝殿瞟了瞟。
玄机当即会意。
心中盘算,咬了咬牙,“行!”就算去鬼门关抢人,他定也要试试。
接下来!
古青黛拿出当家小姐气势,一声令下:务必保证皇帝和胥思渺性命,坚持到爹爹归来。
至此,她与玄机、古家一众医者以及整个太医院,日夜不息,轮流守护在皇帝居住的福宁殿。
个个如临大敌,神色凝重,半年都坚持过来,可万万不能在这最后半月出幺蛾子。
好在,上苍保佑!
终于平安熬到半月后,古松如期归来,还带来族中一位专门研究蛊毒的百岁师叔。
他这一路,已经听古松屡次详细说过病状,为皇帝检查身体后,话不多说,当场便以太暨罕见毒药“千机草”为引子,准备取出子蛊!
因其过程颇为血腥,古松不放心还是让洛云将南宫渊带离殿中,免得碍手碍脚。
夫妻二人站于门口廊下,耳边听着父皇在殿内痛呼,南宫渊的腿都吓软了,恨不能冲到枯井牢房将东方明空立刻碎尸万段。
终于,经历两个时辰煎熬,百岁师叔不负众望将皇帝体内子蛊安全取出。
与此同时。
袁初月体内母蛊,爆体而亡——死!
相较于皇帝身中的移情蛊,胥思渺之毒要解得稍微容易些。
可尽管神志已恢复,但身体却每况愈下,变得孱弱不堪,甚至连正常行走都不能。
这不,洛云让流水做的轮椅,就派上大用场,给需要慢慢调养的皇帝和胥思渺一人发一个。
这日!
南宫渊亲自推着虚弱的皇帝,来到丽德殿。
此时,皇后再无往日风光,但她依旧保持整洁利落仪容。
即便如此,也遮盖不了岁月沧桑之痕。
她高昂着头颅,傲然俯视皇帝,冷冷道:“若非古家,东源早已易主。”
遂,又以充满讥讽的目光瞥了南宫渊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