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
李世民赤膊着上身,拉着曲辕犁,满头大汗的走了回来。
在身后扶着曲辕犁的房玄龄,同样是一脸汗水,鬓角花白的长发,也早就被汗水打湿了。
田边的长孙皇后见状,顾不得田间的泥泞,提着裙摆迈步走到了李世民身边。
当长孙皇后看到李世民肩膀上,那道红红的勒痕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轻咬着唇瓣,一边攥住衣袖,小心翼翼的帮李世民擦着额间汗水,一边满是心疼的喊了一声。
“二郎”
李世民松开手里的麻绳,两手在腰间的华服上摸了摸,这才伸出右手,用手背轻轻地帮长孙擦去了眼角的泪痕。
李世民柔声道:
“好了,朕没事,再说了,孩子们可都看着呢!”
长孙皇后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搀扶着李世民走上了田间小路。
身着一袭淡黄色宫裙,梳着飞仙髻的长乐公主,快步走到长孙皇后身边,双手将毛巾递到了长孙跟前道:
“母后,这是明哥哥给的毛巾,您快给父皇擦擦身子吧,可别着凉了。”
长孙皇后接过毛巾,只是略微揉搓了一下,便知晓了这毛巾和脚上穿的长袜,是同一种材质,都是用棉线织成的!
长孙皇后拿着毛巾,帮李世民擦拭了几下之后,立刻便发现了,此物相比宫里的浴巾有更强的吸水性!
【这棉花确实是好东西!不仅能织出舒适的袜子,而且还能做出这么好的毛巾!】
李世民同样感受到了,毛巾的柔软,他扭头朝秦明问道:
“贤侄,这毛巾是用何物织造的?”
此时秦明正坐在胡凳上,给坐在他腿上,活泼可爱的小兕子,投喂着糕点。
听到李世民问话之后,秦明抬起头,朝李世民说道:
“这毛巾是用棉线编织的,因为府上的棉花不多,所以只做了几条而已。”
李世民闻言微微颔首。
将腰间的衣物穿戴好之后,李世民朝房玄龄使了个眼色。
房玄龄微微点头,走到秦明跟前问道:
“贤侄啊,刚刚老夫和陛下亲自体验了一把,发现你打造的耕犁,确实比以前百姓们用的要好多了。”
说的这里房玄龄干咳了一声,挤出了一个笑脸问道:
“若是只靠贤侄的作坊,恐怕生产能力有限。想要让大唐各地的百姓都用上,这样的耕犁怕是要等好些年。”
秦明闻言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抬起头,看着房玄龄明知故问的说:
“房伯伯的意思是?”
房玄龄躬着身子,眯眼笑道:
“不知贤侄有没有考虑过,将这耕犁的打造之法,进献给朝廷啊?”
秦明刚要点头,脑袋便被人给按住了。
秦明晃了一下脑袋,抬起头用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待看清楚来人后,秦明疑惑道:
“祖父?”
李渊干咳了一声,没有理会秦明。
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昂着头斜了李世民一眼,随即眼神重新落到了房玄龄身上。
“敢问房相,若是某家孙儿,将新式耕犁的制作之法,进献给朝廷,那朝廷会给某家明哥儿,什么赏赐呢?”
“该不会只是干巴巴的一句勉励的话吧?”
房玄龄听到太上皇的问话,有些哭笑不得!
【好嘛!秦明这小子的运道真好,居然能让太上皇,帮忙跟陛下要官做!】
接着他想到了,刚刚在田间陛下答应给秦明的好处。
“回李公的话,若是秦县男愿意,老夫可以帮秦县男,在朝堂上讨要一个县伯。”
李世民闻言跟着附和道:
“朕一向赏罚分明,既然贤侄打造出来的耕犁,能够造福天下百姓,那朕现在就可以保证,只要贤侄将此法进献朝廷!”
“明天朝会结束,就会有宫里的太监来府上报喜。”
李渊闻言嗤笑一声,撇了撇嘴道:
“县伯?还赏罚分明?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秦明闻言有些错愕的看了李渊一眼,抱着兕子起身,轻轻扯了扯李渊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
“老爷子,你怎么能跟陛下这样说话呢?快点跟陛下道歉吧,免得他迁怒于您。”
李渊闻言一瞪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他敢,唐律有规定六十岁以上,见圣人都可以不跪!再者唐律有规定,不可因言获罪!”
“老夫今年六十六了,又出身陇西李氏,和他同宗,按照族谱还是他的长辈!”
“老夫怕什么!”
说完还朝秦明丢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李世民闻言嘴角抽了抽,躬身拜道:
“那不知李公觉得以秦明功勋,该赏赐什么?”
李渊闻言一屁股坐到了胡登上,翘起二郎腿:
“老夫觉得以某家孙儿的功劳,足以获得县侯的爵位!”
“你们觉得呢?”
李世民闻言眉头紧皱,想了想说道:
“可唐律对此有规定,非战功不得封侯。”
李渊闻言白了自家儿子一眼,笑骂道:
“我家孙儿研制出了新式耕犁,为朝廷和大唐百姓做出了突出贡献,而且在未来定能活人无数!”
“若是这都不算功勋,那什么才算功勋?开疆拓土吗?”
李世民闻言长叹了一声!
【行行行,你是老子,你说了算。】
“好,那朕争取,明天早朝便将贤侄晋升到县侯。”
李渊闻言微微颔首,笑着说道:
“这还差不多,那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君丫头的画,现在画的如何了?”
说完李渊一甩长袖,便朝不远处的书案走去,颇有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味道!
等李渊走后,李世民突然问道:
“贤侄啊,你这新耕犁确实不错,可曾起好名字了?”
秦明嗯了一声,说道:
“我称呼它为曲辕犁,是根据它的样式得来。”
李世民闻言眉头紧皱,他扯了扯秦明的袖子,小声问道:
“贤侄能不能换个名字?”
“嗯?如果不叫曲辕犁,那叫什么?李叔认为该如何命名?”
“就叫贞观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