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就这样在大家各自的努力中匆匆而过。
客观来说,闻玉絜觉得第二轮的比赛比第一轮有趣得多。不只是全息技术这部分的加成,主要还是比赛形式上的多样性。第一轮说白了就只有无尽的森林与厮杀,看多了难免会觉得重复与腻歪,第二轮就更加丰富多彩了,总有意想不到的神奇剧情在展开。
好比王让尘他们这个天才小队,进入的是一个类似于大富翁版的升仙图世界。
升仙图是升官图的变种,古代的一种桌游。游戏方式简单来说就是,投掷骰子,根据点数进行移动,在规规整整的地图上,先拜师,再修炼,从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直至最后“羽化飞升”,就能拿到世界核心。
当然,既然是修真版的大富翁,就还是免不了斗法。
不管是路过秘境、还是下山历练等随机事件,亦或者是与其他小队的队员同时出现在同一格子里时,都肯定要发生打斗。
赢家赢得一切,输家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了。
不过,在这个所有选手行动都受到限制的世界里,他们只能打伤人,让对手掉“修为”,或者因为“养伤”而被迫回到代表宗门的格子里,长时间无法移动,却是没有办法直接把对手“杀”死,进而淘汰整支队伍的。
王让尘本来只对打打杀杀的部分感兴趣,想要尽快结束比赛。结果玩着玩着,自己反而玩进去了,开始对各种买地、炼法宝、种植药田的经营模式产生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幸好,不管是他的对手还是队友也一样,二个队伍十二个人都相当沉迷,一度让私下开盘的赌坊很担心他们玩得不想出来了,会故意拖延比赛时长。
不过讲道理,谁不想玩真人版的大富翁啊?反正闻玉絜是拒绝不了的,他在外面看的时候,连未来邀请谁和自己一起玩都想好了。
“肯定有你。”闻玉絜对沈渊清承诺。
沈渊清一下子就笑了:“我的荣幸。”
游戏机制各不相同,但不少世界的背景都是有原型的。有些来自天衍大世界,有些来自周围的二千小世界。而不管是哪一个世界的哪一段历史,沈渊清都一边说着我也不是全部了解,一边如数家珍,成为了一个再合格不过的讲解。
虽然闻玉絜基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的脑子就像是被下了一种名为“知识免进”的设定,但总体来说,他还是蛮喜欢听沈渊清说话的,无所谓沈渊清说的是什么。
这一届的祈仙天法会,相较于以往,除了伤亡人数的大幅度降低外,也就有了第二个显著特色——娱乐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一扫往届那种因为门派责任,而快要压得人喘不过来气的凝重。
观众也看得很起劲儿,在还不明白什么叫游戏直播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感受到了直播的魅力。
闻玉絜除了看“直播”外,手里还有不少瓜来连夜给他整理出来的瓜。
因为在第一场比赛出来后,闻玉絜就和他的朋友们疯狂吐
槽过,围观比赛的大部分时间有多无聊,至少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有趣。瓜来就从野史中,整理出了不少瓜给他打发时间。
瓜来:虽然和我们魔尊谈搞暧昧也挺有趣的,但是小玉啊,人不能只谈恋爱,生活里的瓜还是要吃一吃的。
好比按照野史所说,鬼帝夷则和她的前夫希则一起出席祈仙天法会,并不是和好的前兆,相反,在祈仙天法会之后,希则就会死得很惨。
真正意义上的死。
闻玉絜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当了鬼修也是会有死期的。
对于希则死亡的真相,野史上众说纷纭,正史上没有任何记载。因为鬼帝夷则直接从史书上抹掉了对方的名字,足可见她对他的恨意。
但很神奇的是,如今看来,鬼帝对前夫也仅仅是厌恶更大一些,还不到恨不能杀之而后快、连历史都要抹除掉的程度。
可野史也明确说了,希则在祈仙天法会之后就死了。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到底能做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以至于彻底惹怒鬼帝啊?
闻玉絜对此不算太好奇,但还是有一点点在意的。可惜,他观察了好一段时间,也没能从鬼帝和她前夫身上观察到什么。反倒是获得了鬼帝夷则不少的友善笑容,每次在发现闻玉絜偷看她的时候,她总会礼貌地点头致意,像一个再合格不过的女王。
***
又是一个月匆匆而过,当闻嘬嘬的狐狸毛彻底变成雪白,整个狐都显得仙气飘飘的时候,坐忘学宫也悄然被覆盖上了一层冬雪。
白玉京的冬天彻底来了。
祈仙天法会第二轮各个世界的比赛,也差不多纷纷进入了尾声。
温伯渔小队里的萧恣意已经充分掌握了各队的人员情况,并成功以护卫的身份混上了宝船,做好了随时替李二斤和瓜来做掉竞争对手的打算。温伯渔混了个乐师的身份,去给李二斤和瓜来在船长面前的惊艳亮相努力加分。
君子六艺,温伯渔都会,尤其擅长古琴。不能说是弹的有多绕梁二日吧,至少也是秒杀一众普通琴师的。最重要的是,他还能在弹琴的时候施加灵力,有点像是乐修,可以在比赛对决的时候进行精神加成。
就等于是给观众的眼睛开了个特效,会觉得在音乐里翩翩起舞的人更如梦似幻,步步生莲。
是真的有特效出现的那种。
闻玉絜看得叹为观止,没想自家斋长还有这一手。沈渊清却是一点不意外:“清虚仙宗最早是乐修起家啊。”
闻玉絜:“?”艺术特长生?
想着想着,闻玉絜自己先笑了,确实,艺术真的特别有助于长生啊(不是)。
咳,在李二斤等人参与的比赛里,进行到后期后,除了给衣着打分,就还要给舞蹈打分。在这方面,李二斤永远是技巧有余,而毫无感情。简单来说就是,多高的舞蹈难度她都能给跳上去,但就是没什么乐感,能留到现在,纯纯靠的是旁人无可比拟的动作技巧。
负责教他们的舞蹈老师都
绝望了,觉得李二斤简直是在侮辱艺术。()
瓜来则是另外一个极端,技术马马虎虎,但很会配合温伯渔的音乐,他反而成了真正靠舞蹈一路杀入决赛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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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过当乐修吗?”温伯渔真诚建议。
很有乐修天赋的瓜来,每一回的比赛结果都是独占鳌头,因此,潜伏在暗中的萧恣意也就一次也没得到动手替他铲除其他竞争对手的机会。萧领斋如今更像是瓜来和李二斤的保镖,避免其他小队被淘汰的人像他一样,萌生出“我比不过你,还杀不了你吗”的卑鄙操作。
而明天,就是他们至关重要的最后一舞了,他们努力到今天,就是为了得到在船长面前献舞的机会,由对方选出最后的冠军。
在温伯渔小队一路高歌猛进,顺利挺进总决赛的时候,江遇小队也靠劫富济贫、专门偷为富不仁的有钱人的宝物,一步步换取到了面见黑齿王的机会。从皇宫之外跪拜到明天被黑齿王亲自设宴款待,他们前后一共只偷了四次,也算得上是一个江湖奇迹了。
在第二次能够进入宫殿时,江遇还发现了一件能帮到少典青的事——黑齿王的王陵在他生前就已经在筹建了,而等比缩小的王陵模型,就摆放在黑齿王的宫殿里。
虽然外人肯定是看不见这模型的,但江遇还是冒死闯进去努力记下了全部的构造,尽可能的给少典青口述了这个未来的地下王陵的全貌。虽然肯定后续还会有不少改动,但也帮助少典青躲过了好几次机关。
少典青至今还没有找到他的队友,倒是遇到过几次对手,有些被他直接淘汰,有些有修为压制,少典青打不过,但也依靠机关活了下来。
而随着少典青深入腹地的速度越快,他遇到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他合理怀疑自己是“盗墓者”中进度最快的那一个。
在江遇即将面对黑齿王的那一天,江遇和他的队友们一起问了少典青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说我们在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少典青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问:“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因为江遇几人生活的贫民窟,有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失踪了。江遇和那个小姑娘几乎是没有交集的,但是在他的队友里,也就是总爱梳各种丸子头、拥有空间系特殊灵力的女修李维真,她在比赛里的人物设定中是有一个妹妹的。
李维真一开始只是出于对角色扮演的努力,才在照顾这个所谓的妹妹的,但在后面为期一个月的相处里,她多多少少也肯定是投入了感情的。
不像是养妹妹,更像是养女儿。
闻玉絜对此表示理解,他当初玩换装游戏的一大乐趣就是养女儿。
总之,因为这个“女儿”的关系,也导致李维真开始在意贫民窟的其他小姑娘,二不五时的就要接济一下她们。甚至在暗暗地攒钱,想着等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后,她的妹妹不至于无法生活下去。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大概率是假的,她不过是在做无用功,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然后问题就出现了,先是贫民
() 窟不断地有小女孩失踪。以前其实就一直在失踪,只是这里鱼龙混杂,从不会有谁会在意如浮萍一般微末之人的生死。再后面就变成了李维真在接济的几个小姑娘失踪,最后是她的妹妹。
李维真来找江遇说这个事,不是她想找他帮忙一起找孩子,因为她已经找到了,早在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了暗自调查。
但李维真还是慢了一步,人是找到了,却只找到了残肢。
李维真没有崩溃,因为她知道这只是一个比赛的虚假世界,但是:“我要报仇。”她一定要报仇,哪怕这只是一个比赛的世界。她的师父和掌门会理解她的选择的。
这一切恶意的指向者,毫无疑问的,便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黑齿王。
少典青没有问他们为什么想知道这个世界是否是真实的,又会因为这个真实性做出什么,只是问李维真:“你想怎么报仇?”
“我当然是想黑齿王不得好死!”李维真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在说。
“你们呢?”少典青看向另外二人,虽然在江遇开口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该死。”江遇二人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就去做吧。”少典青毫不犹豫的建议道,“不管这个世界真实与否,这场比赛的输赢有时候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们的道心不能因为这种事出现裂痕。况且,也不好说杀死黑齿王就无法得到世界核心,说不定杀了他,才是通关的真正钥匙呢。”
沈渊清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却对闻玉絜笃定的道:“他们杀不死黑齿王的。”
“为什么?”闻玉絜也被剧情感染,恨不能黑齿王遭到报应,骤然听到沈渊清这么说,有些不能理解,“是因为历史上的黑齿王没有死吗?”
沈渊清却摇了摇头:“不,是因为历史上的黑齿王其实有二个。”
闻玉絜:“什么?”
黑齿国是罕见的二王制:“他们只能杀死其中一个,虽然很遗憾,但这就是现实,另外两个会继续作恶。”
闻玉絜有些生气:“你们为什么要选这么糟心的世界背景。”
“因为他们想看看弟子在这种情况下,会如何选择。”沈渊清撇撇嘴。很显然的,这个世界背景不是他选的,他也对道修这种考验人心的把戏毫无兴趣,因为不管这些弟子如何选择,历史都不会改变。
黑齿王的残忍暴虐,依旧会是历史书上最罄竹难书的一页。
但很显然江遇完全没有继承他们领斋萧恣意的魔修内核,反而在这种时候还是会更像温伯渔,他的队友也和他一样。
他们最后选择了放手一搏,利用这唯一一次的面见机会,不是得到黑齿王的奖励,而是去杀死黑齿王。
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神奇,亦或者在世界设计之初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几乎是在同一天的同一时间,在这个世界互为竞争者的二个小队,同时在宫外看到了彼此,他们都得到了面见王的机会,只不过见到的是不一样的王。
而他们在看向彼此的那一刻,几乎拥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神,那就是对刺杀黑齿王的坚定,以及想着“就让对方拿世界核心吧”的释然。
结果就是,二个小队各自刺杀了一个作恶的黑齿王。
在二王同时倒下的那一刻,世界核心才终于出现。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特殊机制了,只有二个黑齿王同时死去,才能看到世界的核心。其他的两个小队,或多或少都在这场刺杀行动中有所减员,虽然刺杀成功,但已经赢不了比赛了。不过无所谓,他们干了他们觉得应该做的事情,足够了。
唯一还有力气飞起来的便是江遇。在他穿着一袭红衣飞上天,即将触碰到世界核心的那一刻……
他看到了华丽皇城外的破败不堪,也看到了自己生活了一个月的贫民窟,看到了就在贫民窟山脚下不远处繁华热闹好似人间上国的富人区。这个世界的贫富差距就是这样,已经大到除了富人,就是穷到要吃观音土的穷人。
哪怕他们刺杀了王,世界也不会改变。
就像少典青进入的那个不知道耗费了多少血汗劳力的王陵,作恶多端的黑齿王哪怕死了,也依旧能够安享死后的荣华富贵。
可是凭什么呢?
***
少典青在进入王陵深处后,便失去了和江遇的联系,他不知道是江遇那边发生了什么,还是他这边发生了什么,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王陵内不稳的时空乱流。
但是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并在最终的宫室内,看到了在最中央停放的那口华丽的棺椁。
少典青几乎是在看到它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就江遇最后传过来的信息,黑齿王其实有二个,这里面怎么可能只有一具棺椁?还是说有其他的王陵?少典青并没有贸然靠近,反倒是那雕花的白色棺椁在少典青出现的那一刻,便发出了骇人的亮光。
并且根本不给少典青任何反应的机会,便有一道白光由棺椁内突飞而出。明明是珠白色的半透明灵魂,却让少典青一眼便能够脑补出他生前衣着猎猎红衣的模样。
是的,从棺椁里出现的并不是黑齿王,而是江遇。
准确地说是江遇的灵魂。
他对少典青解释了他们联系不上之后发生了什么,江遇实在是不怎么会动脑子,尤其是失去了外置大脑少典青之后。他想要改变那个糟糕的世界,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能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以自己和队友的生命为代价,利用世界核心为媒介,咒杀了黑齿国国境内所有做过恶事的人。
“我知道我这样也没有办法让那个国家变得更好,但也许至少不会变得更糟?”江遇和他的队友都不算特别聪明的那一类人,这是他们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一如少典青说的,无所谓这是个真实的世界,还是不真实的,他们只想去做自己想做的。
“而且,我在触碰到世界核心时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江遇赶在少典青生气暴走前,赶忙安抚道,“你进入的王陵真的是黑齿王的吗?如果是,为什么只有一位王的记载呢?所以,我就想着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
随着江遇的话,宫室内的一幅幅壁画,应声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那上面画了十二个人,以四人为一个小队,去杀死了一只二头恶龙的故事。
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领头人一袭红衣的笑容。
他如姑射之仙,踏光而来。
江遇开心地欣赏着这些壁画,毫无疑问地,他果然是其中最好看的那个,他说:“所以,我们还是为这个世界做了点什么的吧。”黑齿国的百姓记住了他们,所以才有了这个王陵,这里不是黑齿王的王陵,而是纪念他们十二个人的,义贼之王的王陵,“而且,万一我们不留下做点什么,改变了历史,你进入了真正的黑齿王的王陵怎么办?”
以那二位黑齿王暴戾的性格,是不可能给人活着出去的机会的。
“在我和你之间,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进入下一轮,我,不对,是我们四个都一致这么觉得,果然还是应该你这种脑力派来啊。”
江遇缓缓飞到了少典青的眼前,轻轻的吻住了对方的唇。
一如在很多很多年前,他们还青春年少,正在参加学宫收徒法会第二场的比赛时,那个意外亲上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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