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白蛇就和沈渊清彻底断了联,再没搭理过对方。
对于沈渊清抢夺自己身体控制权这件事,蛇君大人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伟大的父爱使然,生生让它从一条话痨蛇变成了一条哑巴蛇,真就一句话都没再和沈渊清说过。
沈渊清只能通过情绪的波动,感受到白蛇明显地开心,一天比一天开心。
怎么说呢?这总让沈上仙有一种“在自己负重前行的时候,另一个他已经替自己在岁月静好”的强烈不甘。
它凭什么呢?!
沈渊清一边告诉自己,自己很忙的,忙着在玉阙秘境里当谜语人,启发清虚仙宗大弟子的温伯渔去推理天罚的真相,没空搭理蛇精病,一边……
还是没忍住。
在又一次感受到白蛇那种恨不能满地打滚的撒欢情绪后,渊清上仙便想再次“篡权”,控制白蛇的身体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蛇君大人这回有了防备,没让他成功。
白蛇得意极了,挑着并不存在的眉,觉得自己可真是一头了不起的蛇。
然后,这位了不起的蛇,就再克制不住自己炫耀的情绪,十分满意的破戒重新开口:「嘶嘶,抢不了了吧?哈,哈,哈。」
额间一抹红莲的上仙大人得偿所愿,也很满意:「在做什么?」
白蛇此时正在陪自己的崽试衣裳。
白玉京最有名的天衣坊,专门给仙人做法衣的女师傅,带着乖巧懂事的小徒弟亲自上门,为贵人量体裁衣。
虽然如今还是盛夏,但闻皇子已经要开始考虑秋冬的衣着了,不仅他自己需要添置,蛇君大人也需要。
这还是白蛇第一次穿衣服,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本身已经足够坚硬的白皮外面还要再套一层皮,但是它听到了它的崽说:“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通体雪白的,没想到额间竟还藏着一片火红的鳞片。好特别啊,这件踏雪寻梅的新样式一定适合你。”
它儿子觉得它是特别的!
沈渊清:「?」咱们俩之间肯定有一个没听懂人话,而我很确定那个人不是我。
一人一蛇就这样在水镜面前,试了一件又一件地新衣。永远都是两人做一样的料子、颜色,款式上相似而不同,既突出了个人特色,又让旁人一看就是一套。
白蛇跟着闻玉絜学了不少时髦词:「亲子装!嘶!」
沈渊清嗤笑:「是用边角料给灵宠做衣裳吧?之前不少御兽的门派都流行过。」
蛇君大人不服,一边用尾巴悄悄勾住还在挑选布料的崽崽手指,一边一心二用的和沈渊清吵架:「我崽可重视我了,还给我起了个好听的新名字呢。」
沈渊清挑眉:「哦?」
白蛇挺胸:「叫嘬嘬嘬。」
「那可真了不得啊。」渊清上仙是懂什么叫阴阳怪气的,「确实,我也觉得沈嘬嘬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白蛇却是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嫌弃,掷地有声的宣告:「我叫闻嘬嘬!闻!」我肯定得跟我儿子姓啊!
沈渊清:「……」怎么说呢,他对这个结果也是一点不意外,「和你很配。」
那是!闻嘬嘬觉得沈渊清难得拟人了一回,总算说了点好听的,伟大的蛇君大人愿意屈尊大度一回,多和他再说两句:「你知道我崽为什么又不想去西牛贺洲远游了吗?嘶。」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前后毫无因果。但理解能力满分的渊清上仙愣是听懂了。闻玉絜这大概还是不死心,试图拐着白蛇一起逃跑,用他书房里的传送阵去西牛贺洲,亦或者是已经随机去过西牛贺洲了,但最后又只能回来。
因为发现自己根本跑不了。
事实,也确实就是如沈渊清推理的这样。
闻玉絜整个人都沮丧极了。对于逃跑这件事,他是真的一刻也没有放弃过尝试。尤其是在他意识到自己能挟蛇天子以令诸侯后,那更是把什么叫得寸进尺诠释了个淋漓尽致。可也是这一次,给了闻玉絜最致命的一击,让他意识到自己真的跑不了了。
因为他也是才了解到,修真界的灵宠和主人会签血契,取彼此心头的一滴血,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那种。
也就是说,修士和灵宠是可以互相感应到彼此的位置的,不管身处何方,哪怕是在空间非常不稳定的秘境或者三千小世界都能感应,比卫星定位还准。
这种能力本是为了方便主人和灵宠之间互相营救。如今却变成了看住闻玉絜的一道无形的枷锁,不管他去哪里,白蛇都一定会跟着,他是摆脱不了修为高到离谱的白蛇的。而只要蛇君大人在,哪怕闻玉絜逃到天涯海角,在沈渊清眼里也不过就是舆图上一个明晃晃的小标点。
挟蛇天子以令诸侯既是优势,也是他最大的劣势。
只能说,命运所有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闻皇子欲哭无泪,不得不接受了自己逃跑事业的中道崩阻,毕竟他不接受也没办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闻玉絜还是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没那个闲工夫、也没那个实力去以卵击石,挑战原书大反派的道法到底有多高深。
闻嘬嘬长叹了一口气:「回来之后,崽崽就决定要做秋天的衣服了。」
沈渊清翻译:闻玉絜终于死心,开始考虑在白玉京的未来了。
「崽崽每天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回来之后看起来有点不开心嘶。」老父亲蛇忧心忡忡。
沈渊清心想,那是,换你跑不了了,你也不会有多开心的。
闻嘬嘬不耻下问:「所以,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的崽开心起来吗?」它的崽果然还是每天没心没肺笑着的样子最可爱。
这也是白蛇愿意和沈渊清搭话的原因。它多少还是知道自己脑回路有些与众不同的,当然,它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是其他人有问题。它这个蛇非常自我,根本不会去试图理解任何人,准确的说,别人说话在它听来都是巴拉巴拉。
除非这个别人是它的崽。
蛇君大人很不想承认沈渊清比它聪明,但这种时候也确实是沈渊清更容易给它答案。
「崽崽是有什么想吃却吃不到的东西吗嘶?」白蛇代入了一下自己。有段时间,沈渊清不让它吃湿地巨型鳝,它也觉得很烦,阴暗爬行了好一阵子。
「我那是在救你。」免得你被它毒死,蛇是无法分解鳝鱼体内的神经毒素的。
白蛇不服:「嘶嘶我都没吃过,你怎么知道我消化不了?」
沈渊清拒绝和傻子沟通,只是转而建议:「不然你给你儿子找点事干吧,有了正事需要做,他也就没空烦恼了。」
说真的,沈渊清这个建议还挺发自真心的,并且难得地符合了正常人的逻辑。别问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他也挺奇怪自己为什么要日行一善的。但谁会和疯批讲逻辑呢?想做就做,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可惜,再好的办法,如果执行蛇的脑回路不对,那也是白搭。
在充分听取了沈渊清的建议后,闻嘬嘬的想法就变成了:小崽除了吃喝玩以外,还应该做什么呢?什么才叫正事?
***
在蛇君大人为了自己的崽殚精竭虑的时候,勒氏兄妹也在发愁。
哥哥勒珠联本还觉得银号案很好解决,人证物证俱在,他又有主上给予的追魂闪蝶,追回灵石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结果也确实如此,抢劫灵石的贼人线索很快就出来了。
但这线索却如风中残烛,不仅没有壮大,还随着好不容易才抓到的贼人自己把自己吓死之后彻底断了。
勒珠联简直不敢置信,今天还特意找了会毒会医的妹妹去验尸,反复确认那人确确实实是被吓死的,没有任何从中作梗的痕迹,勒珠联的人都傻了。
这都可以的?
你们这些道修这么脆弱的吗?
胆子要是真的这么小,就不要去学别人抢银庄里的灵石了啊!
跟着闻皇子也一起做了新衣的勒老祖,在听完兄长所说的之后,也是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戏剧性的结果:“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明明抓住了抢劫银庄灵石的人,但就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灵石的下落了?”
勒珠联铁青着一张脸,很不想承认,但也只能点头。对方真的太能藏了,死了都没办法搜魂。
真的好倒霉啊。勒玉映怜爱地撸了一把自家阿兄的头。和寡言但焦虑的兄长一比,她看起来就没那么担心了,毕竟她很清楚她们还有后手。勒老祖昂起小巧的下巴,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院子的西厢:“去那边试试?”
勒珠联更沉默了,他感觉自己的双脚就像是生了藤,扎根于地下,怎么也迈不出那耻辱的一步。
他用一双眼眸无声地问妹妹,必须如此吗?
妹妹也无声的看回来,你说呢?
一般来说,如果有可能他们是不会想要惊动西厢的那位的。倒不是对方有多厉害,而是对方的能力就像一柄双刃剑,十分不可控。可是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只能试一试了。
而想要动用西厢的力量,那就不是勒家兄妹两个人能够拍板决定的事了。
这是事关整个圣教的大事。
是的,沈渊清的邪恶组织名就是这么没有新意,一听就很反派——圣教。当然,外面都叫他们魔教。
圣教在一统魔域后,还有不明所以的人奇怪过,魔教不就是魔域吗?自己统一自己?
这天,所有在白玉京的圣教高层,都参与了这场是否要启用西厢那位的举手表决。在以压倒性的票数得到了大部分魔的支持后,高层中长老级的几人,便随着勒氏兄妹一同前往了西厢。此行既是记录,也是监督。
走在路上的时候,勒玉映还像是起来了什么,含糊的问小仆:“听雨轩的公子现在在做什么?”
勒珠联一听就知道妹妹是在问闻玉絜,也和打哑谜似的含糊回:“那位即使在,应该也没什么吧?他没有圣教的印记,应该听不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勒玉映还是比较谨慎的,毕竟他们之前在对西厢那位的能力进行测试时,可没考虑过主上的夫人能不能听到,或者说他们当时根本不觉得主上会有夫人。这位置实在是太特殊了。
他们当时的试验结果是,只有对主上忠心耿耿且明确是主上的人,才能听到。那你说夫人算不算主上的人呢?
勒珠联被说服了:“你考虑得对。”
小仆也战战兢兢给出了答案:“听雨轩的公子一直和蛇君大人在一起,好像最近在研究府上的傀儡,要进入什么什么全自动化时代。今天一早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勒氏兄妹一听有蛇君,就觉得没事了,主上最近沉迷陪夫人吃喝玩乐,应该没什么问题。
然后……
他们就在西厢已经形同虚设的禁制前,看到了正在敲门的闻玉絜。
勒氏兄妹:“!”说好的不在呢?
其他魔域长老:“!”这是谁?之前一起开过会的?开过会很了不起吗?他什么级别能出现在这里?
闻玉絜、闻玉絜没有级别啊,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但闻嘬嘬早上一起来,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非要拿头拱着他过来,他能怎么办?以他这些时日对蛇君大人的了解,这是一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蛇,他早就放弃挣扎了。
闻玉絜很少和白蛇生气,就像是他不会和他家的狗子生气一样。他甚至已经和白蛇形成了一天三溜的约定俗成,那可是在雾气蒙蒙的早晨、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也不忘出门遛狗,咳,他是说遛蛇的革命友谊啊!
闻玉絜不会质疑闻嘬嘬的决定,虽然也会奇怪为什么要来。这边的人他之前就见过,是一个审美略显诡异的普通修士。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被囚禁还是自愿的。
总之,促使闻玉絜最终敢于敲门的,还是他感受过对方身上的灵压,能打过他,但肯定打不过蛇君。
砰砰砰,面色如玉的少年轻叩柴扉。
里面也很快传来了声音,略显随意:“来了,来了,别催啊!等我穿上裤子。”
勒氏兄妹来之前,用传音石联系过对方,青年便以为来的是圣教高层。他毫无防备,一下子就拉开了木质的双扇门。
正与闻玉絜迎面对上。
黑眼圈青年:“?”
闻玉絜在一旁白蛇奇奇怪怪鼓励孩子交友一样的期待眼神中,深吸一口气,开口介绍:“你好,我叫闻玉絜。”
“你、你好?”青年内心慌得一批,【谁?你说你是谁?闻玉絜?古国闻氏的那个闻?渊清玉絜的那个玉絜?魔尊沈渊清的那个偏要强求?】
闻玉絜:?你为什么可以嘴巴不动就发出声音。
勒氏兄妹突然兴奋:草草草,我就知道!我们磕到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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