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棠有点不明所以:“哦,她在那儿干什么?”
胡燕挠挠头:“好像是买衣裳吧……身后跟了个男的,个子特别矮。她还问我你去报道了没,我没跟她说。”
元棠皱着眉头,因为这辈子她和陈珠都没有跟王美腰走,所以陈珠似乎跟自己一样走上了跟上辈子不同的道路。
只是不同的是,她们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
元棠甩开这些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问胡燕:“你一哥最近接到什么活了吗?”
胡燕:“我一哥你还不知道?他就是有活就干,没活就歇。最近好像是接了点散活……小棠,你该不会还……”
元棠笑笑:“要是碰上我放假,还是能跟上干一天的。”
胡燕有点不可思议:“刚才你不是说你摆摊生意还成吗?”
“那我也不嫌钱少呀。”
胡燕摇摇头:“你真是疯了,挣钱哪儿有个头,你得学会享受。”
元棠不说话,享受?她倒不是不会享受,只是穷的感觉太可怕,让她一息都不敢放松。
上辈子她去南方,逃开王美腰之后那几天,她身上只有出门时候带的五块钱。
在南方的街头,她最大的庆幸就是南方不冷。
不敢去火车站,因为那时候的车站还比较乱,经常有人在车站丢,大多都是小孩和年轻女孩。也不敢去住小旅馆,生怕遇上黑旅馆。寻来寻去,最后只能在某个公园靠近大路的地方,跟陈珠互相替班睡一会儿。
后来在南方的十几年,元棠更是尝遍了没钱的苦处。
家里总是那么紧张,每个月的钱全寄回去也总是不够,偶尔发的迟了,赵换娣的电话就会追过来问。
一想到赵换娣,元棠稍微好点的心情又低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不愿意让自己停留在这样的情绪里。
“走,我们去吃凉粉。”
一碗面一个饼,对于她这样成长期的少女来说,远远不够。她这半个月忙的厉害,早上总是对付一口土豆泥,中午随便在食堂糊弄点,唯一算荤腥的就是每天补充一个鸡蛋。
元棠是抠钱,但她可没打算在嘴上抠。
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白县只有一家卖凉粉的,那家老太太把切成厚片的凉粉放在锅里煎,加上蒜苗和调料,热乎乎一碗也只要五毛。凉粉碎掉的部分在锅底凝成带点焦黄的小块,拌在大块的凉粉里,和蒜苗的清香相得益彰。
元棠和胡燕终于吃饱,元棠也不回一中的宿舍,而是跟着胡燕在地毯厂宿舍里将就了一宿。
两人晚上捂着被子瞎聊天,第一天一大早起床去吃食堂。
****
在元棠享受难得的周末空闲时,元栋也回到了家。
刚走到门口,还没进门,他就瞥见了隔壁的陈珠在探头探脑。
陈珠看自己被发现,红着脸走出来。
声音细细
的像是蚊子一样:“元栋,你姐去报道了吗?”
元栋心里藏着事,闷闷答道:“去了。”
陈珠心里顿感一阵失落:“这样啊……”
她小心觑着元栋:“你姐……她真不回来了吗?”
元栋对陈珠的印象不深刻,只记得上辈子好像是陈珠跟大姐一块去的南方,这会儿他没心思去思考陈珠追着问大姐的事到底是为什么,于是直接发问道:“你找我姐有事?”
陈珠慌张摆手:“没有没有……”
她也说不上到底为什么,也许是她在心底还想着劝元棠去南方打工。要是元棠也去,她是不是就不用跟那个人定亲,她妈看到元棠接受家里安排,估计也不会怕她跟元棠一样跑了,也就不会非要让她先结婚再去打工了……
陈珠心里空落落的,自从元棠闹那么一出,她妈很是看了元家好大的笑话,但相应的,她妈也更怕她跑了。
最近更是因为怕她逃婚,连出门都要问三问四的。
陈珠不愿意结婚,哪个少女在对待自己的终身大事上没点旖旎的心思呢?
她心目中的那个人,未必有确切的容貌,但陈珠想,那人一定得是个脾气温和的,不像她爸那么爱动手的。或者读过一点书,平时斯斯文文的……
陈珠脸上红红,看着不再搭理自己推门回家的元栋。
元栋刚走进家门,就觉得家里气氛不对。
明明才周五的下午,还不到初中放学的点。元柳和元芹却已经齐刷刷的都在家里待着。
两人像是闹了别扭,背对着身子,谁也不搭理谁。
听到门响,赵换娣在灶房探出脑袋:“栋子回来了?饿不饿?灶上有拌茄子,一丫!三丫!赶紧过来帮忙!”
元栋放下书包,揉揉眉心,问道:“元柳和元芹怎么没去上课?这会儿还不到放学吧?”
赵换娣没了声,片刻后恨铁不成钢:“管她俩去死!这俩货都不省心!”
元栋心里烦躁,他总算是能稍微体会下上辈子为什么后来大姐随口说过一次,说妈这个人相处很难。
是很难,赵换娣每次都习惯性的先把自己的坏情绪放出来。
你问她一个事,总是不能得到答案。她非得先暴躁的把自己的情绪全扔出来,然后让你自己从那只言片语中找结果。
说话间,赵换娣已经嘟囔开。对着自己最倚重的大儿子,赵换娣算是找到了情绪的依靠。
“你说说她俩多不争气,家里都多难了,还给她们送去上学。结果呢,一个个在学校不学好,老师说两句,这俩人就跑回来了,非说没学费上不了学。屁!谁不知道谁呢!我就不信那学校的学费能一次就收齐!”
“再说了,咱们又不是不交,就是晚点交。那老师能不讲理的给人撵出来?要我说,就是这俩货在学校没干啥好事,叫老师逮住小辫子了,所以人家才撵她们!结果回来就闹,哭的周围人都能听见,非说我不给钱,她们就不去学校。”
“真是一个个的讨债鬼!都说生丫头没用,我看就没说错!”
……
赵换娣嘟囔半天,中心思想就是,学校肯定没错,老师也不会有错。就是元芹和元柳的错!
那肯定是这俩人在学校犯错误了,所以给撵回来。这俩丫头合起伙来骗她,非说是学费的原因。
元栋捏紧了手指。
他望着振振有词的母亲,心里一阵无奈。
他有时候都不明白,母亲到底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只是为了逃避核心问题。
他对初中时候的记忆还保留几分,因为困难学生多,所以每个学期确实不是一开学就能收齐所有学费。但能一直拖两周的学生也很少。
老师被学校逼着要学费,脾气差的就会直说,让学生赶紧回家筹,筹不够就别到学校去。
有那脾气没那么直的,就会撵回来,不说具体原因,但大家都知道是要学费。
元栋至今还记得上辈子自己上初一,学费迟迟凑不到。爹妈问了好几个亲戚都没办法,最后还是姐管胡燕周转了两块钱,姐弟俩的学费才交上。
虽然只有一周,但那一周对他来说是那样漫长。
走在哪里都觉得身后跟着一束束目光,仿佛谁都在背后对着他指指点点,说着“看啊,那人就是没交学费的那个”。
老师和同学的眼神,让他几乎要钻进地里去。
所以元栋很能理解元柳和元芹为什么缩在家里不去学校。
不是不想去,实在是去不了。
赵换娣说了半天的话,看元栋仿佛很累的样子,也识趣的收了嘴,转而开始殷勤劝饭。
一碗细粮白米饭,高高的,酱色的茄子上覆盖着白白的生蒜末,还奢侈的加了一点点香油。
元栋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实在干不出在母亲和妹妹们面前吃独食的事。
“小柳,小芹,你俩也来吃。妈,你也吃。”
赵换娣一脸慈爱:“妈不吃,你妹妹们中午也都吃过了,你自己吃。”
大儿子就是心疼她,哪儿像边上这俩杵子。
元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中午她妈做的茄子可没放蒜末和香油,白水茄子蘸点酱油,有什么可让的。说来说去,妈就是偏心眼,眼里心里只有哥。
元栋味如嚼蜡的吃完了饭,元德发也刚好从外面回来。自从忙过秋种,现在地里的活都已经比较散,只要干完活,时间就空闲许多。
有些人家这时候已经收拾了包裹,或者去南方,或者搭着哪个亲戚找个碎活,趁着这时候去挣钱,干到年根回家,也能过个富裕点的年。
元德发带着烟袋,跟人在村口的墙根处待了一下午,这会儿一到家就看见大儿子,随口就问了几句学校的情况。
元栋心里焦躁,他想跟爹再商量商量挣钱的事。
在学校这些天,他想了所有能挣钱的门路,最终还是落在了最基础的勤劳致富上头。
家里没有钱,没有人,唯一
能做的就是勤快点,不管是给人干,还是自己干。总之只要不闲着,总能改变家里的困境。
但是自从上次卖菜之后,他也发现了,家里父母都不是那种可以做小生意的人。
爹太好面子,妈又太斤斤计较。
事到如今,只能是寻个旁的门路。
元栋想起上辈子县城有人招工人去新疆摘棉花。
那时候很多人都以为那人是骗子,都不愿意跟着去,但后来跟去的人回来就说了,那边是真的需要人摘棉花,给的工钱还挺高,来回的路费吃喝都包的。每年摘棉花就摘九月底到十一月这段时间。也不用怕去的人多了没棉花摘,新疆多大呢,各个地区时间不一样,能干两三个月,挣个两三百块还是容易的。
元栋想跟爹商量下这件事,家里有妈在,元梁也不怕没人照顾,农忙也过去了,活也不多。
正适合爹去干两三个月。
元栋也晓得这件事不好在外面说,进了里屋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元德发叼着烟袋默默不语。
元栋有点急:“爹,不是我非让你出去打工,可你也看了,咱们家现在能分出来的人手就你跟妈,我要是学校能走开,我就自己去了。你放心,这个事我打听过了,咱不用掏钱,跟着人去就行,也不用准备吃喝,那边什么都包,一天少说也能挣个七八块。”
元德发抖了一下烟袋,还是不说话。
元栋闷闷的捂着脸:“爹,我实在没办法了,咱们家这个情况,就算是做个小生意,也得有点钱才能干起来。”
他哽咽一声:“我要是不上学,也不能叫你受这个累。”
他心里也不好受,但这不是没办法吗?
元德发等了半晌才嗯了一声,他心里也乱糟糟的,不知道是酸楚还是别的。
大儿子之前说要给家里撑起来,他是高兴的,后来大儿子出的那些主意,更是让他与有荣焉。
儿子大了,能扛起家里的重担,对他来说,几乎相当于一枚荣耀的勋章。
虽然最后都不太顺利,但他还是觉得老元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村里多少的后生娃娃能跟他儿子这样争气?
都能给家里出主意挣钱了!
可这会儿元栋说让他出门去摘棉花,元德发又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元栋的安排落在赵换娣身上时,他觉得这是儿子的“魄力”和“眼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候,他才觉得有点苦涩。
他说不出自己不愿意去,当爹妈不就是为儿女奉献一切吗?
只是元栋这样理所应当的认为他应该付出……
这让元德发心里难受起来。
摘棉花啊,还是千里之外,新疆那么远,自己一把老骨头,连县城都没出过,儿子怎么就没想过自己路上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元德发在床上翻腾了半宿,第一天一大早就起床去田里转悠去了。
等到元栋信心满满的起床时候,元德发送来了一个消息
。
“你说你不去了?()”
元栋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夜之间反口:;不是说好的吗?☆()_[(()”
元德发脸色不变,但细看之下,发现面皮上有淡淡的涨红。
“你大伯家要起房子,我得给人帮忙的。”
元栋更是不理解:“大伯家……”
元家的大伯早就跟自家分了家,分家之后爷奶偏心大伯家,把好的地和老宅都给了大伯,所以后来爹妈都几乎跟大伯家不再来往。老人在的时候还每年过年在一起过,现在只有每年上坟时候才凑在一起。
可就这样的关系,爹说去给大伯家帮忙起房子?
元栋胸口堵了一堆的话,在看到父亲紧张的眼神后又苦笑一声咽下去。
到了现在还有什么问的呢?
父亲也只是普通的父亲,他不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工。不管是出于不想吃苦还是畏惧未知,都是人之常理。
再问下去,去撕扯父子之间那点遮羞布就没意思了。
元栋坐在椅子上,摊开手。
“行的,爹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就是元芹和元柳的学费……”
元德发赶紧接话:“这个你放心,爹砸锅卖铁也不会让你妹妹们不上学的。”
元栋心灰意懒:“那就行。”
他回了自己屋,躺在床上时候第一次后悔自己的重生。
为什么让他回来?
活在上辈子那个虽有缺憾但称得上幸福的家庭里不好吗?
为什么要让他重来一次原生家庭的困苦,直面父母的短处?
他翻了个身,一滴眼泪悄然落在,隐没在被褥间。
******
开学的第一个假期就这么快的过去了,元棠跟胡明说清楚了自己的时间,让胡明以后有周末的活带她一个,收获了胡明的一个大拇指后回了学校。
一中的老师动作十分快,周一上午就贴出了成绩。
元棠被赵霞拉着去看成绩,赵霞躲在她背后,眯着眼睛喊:“小棠,小棠,我第几名?”
元棠揪着一颗心从上到下,一中的高一有九百多名学生,她在中游部分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身后跟着名次,四百五十一名。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个名次已经在她的底线之上,至少是中游不是中游偏下。
赵霞还在催她,元棠从倒数往前看,在第七百多名看到了赵霞的名字。
赵霞一听七百多,居然蹦了起来:“七百多?哈哈哈我进校才八百多名!”
她开心的格格不入,引来不少人侧目。
元棠拽了一下她,两人回班去了。
临走前元棠扫了一眼光荣榜的前五十,一中是习惯的把前五十名放大单独写在一张红纸上的。
那上面的名字陌生,没有姓元的。
元棠想,看来要适应高中的不光是自己,也有元栋。
要知道元栋上辈子在一中就没下过前五十。
() 这也是此后几十年赵换娣一直挂在嘴上称赞的荣耀。
回到班级,大家都在讨论成绩,元棠自顾自的拿出书本开始看书。
一中的前五十名其实也没什么稀罕的,毕竟放在全市,白县是垫底的县城,就算考到前五十,将来也只是个大专。
元棠在心里想,她的目标应该是三年之内到前十。白县每年考上大学的只有几十个学生,要想好一点的学校,那就只在前十名之内。
元棠这边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成绩,另一边元栋才是如遭雷击。
那个一百零一的名次,狠狠给他一个打击,告诉他大学并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元栋整个人都不好了,班主任还叫他去办公室,告诉他他的成绩跟入学时候的成绩差的较大,让他抓紧,要是下次再这么差,就要请家长了。
多少年,元栋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被人指着鼻子说过了。
这会儿被老师不留情面的指责,让他脸颊充血,离开办公室时候都差点没控制住关门的力度。
三班班主任在他走后跟别的老师对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这样的心性,一点都经不住打击,高中还有三年呢,到时候又要怎么办?
对元栋的那点好感也下去不少,总觉得这孩子不像表面那样稳得住,反而有点太好面子。
学习的重压下来,总算是让元栋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放下好多年的知识,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捡起来的,他也只能把心思回转到学业上来。
*****
一场秋雨一场寒,很快天气就冷了下来。
对元棠来说,每天早上起床就成了苦差事。重回年少,撑大的不光有胃口,还有那总是睡不够的觉。
早自习前的摆摊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披星戴月”,天色黑黑的,元棠只能又花八块买了一个手电筒。
天气冷了,县城的走读生们就开始骑车上下学,有家里比较宠的,父母也会早上送上学。
元棠的土豆泥事业也理所应当迎来了两次同行业竞争,先是一个卖饼的小贩偷偷算了下,觉得元棠的土豆泥虽然貌不惊人,但成本低,毛利很可观,所以自己也做了一锅来卖。
被元棠看见时候,那人还瑟缩了下,转而又十分的理直气壮。
眼神里仿佛写着“我就是仿你了怎么滴”。
元棠一点没觉得不舒服,不得不说现在的人大多还是很腼腆的,要是放在十几年后,她今个做个改样的东西,明个就敢有人来仿冒。哪儿跟现在一样,她都卖一个月了才有人跟风。
只不过那个小贩手艺不行,元棠只闻味道就能分辨出来,那人太吝惜调料油盐了,土豆本身没味道,油盐不重的话,土豆泥又有什么吃头?
果不其然,第一个同行干了三天就不干了,照旧做回自己的卖饼老本行。
第一个同行则是近期冒出来的,这人倒是谨慎许多,说不定还偷偷买过元棠的土豆泥尝过味道,仿出来的
味道有七八分,卖的更是便宜,一勺子四毛,两勺子的话卖六毛。
看到这个,元棠来了精神。
来了,来了,久违的内卷价格战!
元棠立刻启动了预案,她买了点肉沫回来,肉沫炖的汤汁里勾芡,再买了些酸豆角切成丁,她不降价,还是五毛一勺,八毛两勺。但加的肉沫已经等同于变相降价。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加了肉的土豆泥卖的比原来还好。
那第一个同行虽然生意还过得去,却也疑惑为什么会这样。
元棠倒是看的明白,因为这时候很多学生还有一种朴素的算账心态,那就是这玩意儿再好吃,它也就是个土豆,光为了口味买单,那是后来物质条件已经丰富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普遍心态。这时候的人们普遍心理想的是,那玩意儿它再好吃也就是个土豆,又不是肉,不是肉你敢卖五毛?那我买了不就是个傻子?
元棠加上肉之后,就不一样了。加了肉的东西卖五毛,情有可原嘛不是,肉就是贵一点!
元棠算了笔账,加肉让她每天少挣了一块钱,但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另外一家虽然生意一般,但也坚持了下来,于是学生们都知道门口有两家土豆泥,一家是加肉的,五毛,一家没有肉的四毛。
如此这般过去一个月,元棠算了下收入,开学将近两个月,她赚了将近两百,但光是买衣服被褥表和一些杂七杂八,她又花了六七十,现在的存款是一百三十五块一。
至于她的成绩,在开学的四百五十多名之后,维持着每次月考前进几十名的速度,现在堪堪迈进了四百名的大关。
成绩稳步进步,收入也日渐增加,元棠只觉得自己像是从一个干瘪的果子,逐渐在日光底下变得丰盈起来。
揣着钱,元棠叫上胡燕,打算去趁着天冷下来之前买冬衣。自从上次在弹棉花那儿买到了被子,元棠算是发现了这个窍门,她这次还打算去找人买棉花,买了棉花之后再找人做衣服,这样总能省下钱来。
再次来到地毯厂,元棠这次居然见到了胡燕的大哥胡青。胡青长得高,眉目挺括,因为常年在外面跑大车,这年月劫道的多,常在外面跑车的人车上都放刀。因此胡青眉眼间带着点狠劲,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胡青刚出大车回来,马上就又要走,因此过来看看胡燕,顺便给妹子送点南方的好东西。
元棠识趣的想要告辞,却被胡青看到她手上拎着的电子表。
“这是干什么呢?”
元棠有点无奈:“表坏了,拿去修。”
亏她还花了八块呢,三个月都没坚持到。
“别去修了,这东西里面都是塑料芯,修不好。”
胡青从包里翻出来一个电子手表,花花绿绿的表盘,看着就是小孩子喜欢的样子:“喏,这个,在南方两块钱就能买一个。送你了。”
两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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