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雾说完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并没有继续和白寿眉纠缠下去,而是及时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去处理死去的醉鬼。
此时,两名警察正在现场检查尸体情况——
“烦死了,又要加班。”一名警察忿忿地抱怨道,“赶在交接班之前出命案,真会挑时间,今天又要加班了。”
“哎,能怎么办?认命吧……”另一名警察叹气道,“毕竟我们可是区区C级新人类,一个月必须工作满150个小时,完全没有人权……”
“要我说,国家的这个分级就不合理。”那名警察一边干活一边抱怨道,“2.8亿新人类,C级以上不到3000万人,C级却占了足足1.2亿人,C级以上中间新人类多少人来着?”
“6000万来着吧……”
“对,就当是6000万。”那名警察算着数,“0.3亿的C及以上,1.2亿的我们,0.6的C级中间,那剩下的进不来十都的新人类,不就只有0.7亿吗?”
“对啊,7000万人而已。”
“怎么能C级新人类比不满C级的还多,你说说?”那名警察越说越气愤,“咱们C级之间的区别,可比S级和B级之间的区别都大!但凡C级的指标硬一点,C级的人少一点,我们也不用和这种货色同流合污……”
“哎,本来咱们新人类就少,如果分级要求太严格,这十都能留下多少咱们自己人?那些圣女和旧人类不得造反了?”另一名警察道,“这么安排,不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咱们自己人嘛?上层分级是为了筛选出更好的基因繁殖后代,咱们下层分级纯粹就是为了做给圣女和旧人类看——瞧瞧我们新人类也是严于律己,你们不得比我们更刻苦更卖命?”
“真烦,要和这群垃圾在同一个C级。”警察嫌弃地看着躺在那里死去的醉鬼。
这种位于十都边境的公馆,总是会出没一些因为和旧人类做生意一夜暴富的C级新人类,这种C级新人类往往在十都中混不出什么名堂,大多都是这1.2亿C级新人类中的底层,又被其他新人类叫做“拉级者”,顾名思义——拉低等级水平中间数值者。
他们暴富之后就像大部分一夜暴富的小市民,第一件事就是搞奢侈消费,比如——来有圣女服务的高端公馆消费,以彰显自己的财力,顺便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摆出一副自己已经和十都那些“人上人”站在了同一个消费层面的姿态。
因为嚣张,这些暴发户经常玩脱,比如殴打圣女、吸/毒过量、聚众/斗/殴等等……反正,这种公馆但凡出了岔子,十有六七都是这种暴发户引起的。
所以,大部分C级警察极为看不惯这种同级别的新人类,因为能考上公务员岗位的C级新人类最次也要是C级的中游水平,绝不是所谓的“拉级者”,却往往赚得不如这些暴发户多,过得也不如这些暴发户自在。
“哎,我现在已经懒得抱怨了,凑合过吧。”另一位警察看得很开道,“至少我们远比旧人类过得好,旧人类一个月的最低工作时间可是我们的三倍。”
“拿自己和旧人类比,你也真行,旧人类是什么贱/民?自我安慰也不能自降身份……”
“害,好歹你我今天就算不干警察这份工作了,也能靠掌行人的工作吃喝玩乐去中间人类的公馆消费一辈子,不是吗?”
“你倒是看得开……”
两个警察你一句我一句地一边聊着天一边工作,另几名警察已经将白寿眉和梳雾带回了警局。
两个女生被分开询问案发时的情况——
“也就是说,是这个醉鬼自己喝多了,作死非要吞‘蓝宝石’,你以为他只是吃了一颗,对吧?”警察敷衍地重复着梳雾刚才说的话,“你要知道,如果你的发言和隔壁那位有出入,这对你很不利。”
“我说的都是事实……”梳雾捂着自己的脸,哭戚戚道,“我怎么敢害新人类,我已经在公馆工作很久了,可以查到资料的……”
“料你也不敢。”警察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转身出了询问室。
而另一边,被单独调查的白寿眉也不虚。
她从小就因为频繁打架是公安局的常客,如今被抓到耀星共和国的公安局,她虽然害怕,但也没那么害怕,再加上毒/品的效果至今还在,她故意夸大了自己晕晕乎乎的状态,哭哭啼啼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他逼我吸……我是第一次吸……我当时真的什么都不清楚了……我就记得他要给我表演他的那里不怕火焠……”
白寿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警察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在毒/品的掩饰下,她的表现倒也没有引起本就态度敷衍的警察的怀疑。
两个小时后,二人被送回了公馆,案件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给出结论。
公馆内,因为事发突然,为了安抚两位的情绪,她们又被安排在同一间独立的卧房里休息。
白寿眉窝坐在壁炉前发呆,此刻她已经被注射了解毒剂,头脑彻底清醒了过来,可面色却很沉重。
因为打从她清醒后,她就一直在回忆这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古怪。
梳雾见她表情凝重,主动开解她道:“我不是都说了吗?在公馆里吸/毒吸死了底层新人类很常见。尤其是像是这种边境地带,稳定高于一切,小打小闹越多,话题度越高,引起大众议论机会越多,越不利于稳定,所以,这边的警察受到的培训基本都是小事速战速决是最好的,他们不会做过多调查和怀疑的。”
“可是死的是新人类,这算小事吗?”
“新人类怎么了?”梳雾反问道,“C级新人类有足足1.2亿人,少那么几个没用的家伙,这不是很正常嘛?”
“你不要用相同的借口反复搪塞我。”白寿眉扭头看向梳雾,从怀中取出信封道,“你刚才说,吸/毒昏厥过去的那个醉鬼,有一定概率记得断片之前发生的事,就算联合警防署的卧底帮我善后,这个醉鬼也会怀疑丢掉的信是不是在我手上,导致打草惊蛇,对吧?”
“没错。”
“但事实上,这件事很好解决,甚至我当初根本不需要撕下信的一角烧掉。”白寿眉道,“我完全可以利用他昏厥的时间将这封信交给联合警防署,只要让他昏迷的时间足够长,在他昏迷期间让联合警防署破解信上的内容,再将信完璧归赵,这岂不是更不会引起怀疑?”
白寿眉道:“如果他确实记得是我逼他吃下的毒/品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和联合警防署的卧底演一场戏,就说我因为害怕他逼我吸/毒,一时之间想谋杀他罢了,只要信还在,无论他记得什么,我都能以普通打工隐圣女的身份搪塞过去,让他放下怀疑,不去打草惊蛇。”
梳雾笑了:“既然你这么想,当初为什么要烧掉信的一角呢?还专门造出什么吸多了火烧自己衣服的戏码……”
“因为我当时吸了。”白寿眉道,“我的思维明显受到了毒/品的影响,变得有些跳跃,做了一些看似有逻辑但又漏洞百出的行为,可我现在很清醒,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什么?”
“比我偷走他的信更容易打草惊蛇的行为,不就是杀了他这种行为吗?”
“……”
“无论你是怎么杀的人,但是这个人死了,信没了,这难道不是天大的打草惊蛇吗?”
“……”
“所以我刚才一直在想,你到底要做什么。”白寿眉道,“我在判断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口中所谓的‘要推翻新人类政权’的人。”
梳雾听了,也不慌,一脸淡定地问:“所以,你的结论是什么?”
“我一开始认为你是通过杀了这个醉鬼在给醉鬼的上级报信,意思是告诉上级,消息已经泄露。可是你们的上级会是谁呢?会是什么立场?”白寿眉道,“你的上级是联合警防署的敌人,而联合警防署所拥护的政权也是我的敌人,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有可能是暂时的朋友。”
白寿眉双手环胸:“于是我又从另一个角度想,你在拿到信的瞬间就知道该如何破解信上的内容,并在看完内容后对送信人杀人灭口,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就是这封信真正的上级呢?”
说到这里,白寿眉看向梳雾道:“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你要做什么?”
听白寿眉如此分析自己,梳雾沉思了几秒,转头笑了起来。
片刻后,她停止笑容,看向壁炉里的篝火,目光虚无地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
“你认为自由是什么?”
白寿眉想了一下,她一时间其实也不知道自由是什么,于是将曾经在清华大学听某位学姐说的一句话搬了出来:“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你当你不想做什么的时候,你有不做的权力。”
梳雾想了想这句话,没有给出评价,而是又道:“那你觉得,以圣女现在的实力,能够拥有说‘不’的权力吗?”
白寿眉不假思索地摇头:“不可能。”
梳雾又问:“即使圣女非常努力地学习?”
“不可能,学习的规则是新人类创造的,当他们觉得圣女造成了威胁时,只需要更改圣女在学习方面的制度就行了。”
“即使圣女高举人权的大旗?”
“不可能,就算圣女喊得再激烈,没有力量的呼唤要么换来别人的施舍,要么换来别人的镇压,但换不来真正的自由。”
“即使……”
?“都不可能。”白寿眉直接打断了梳雾。
作为一个从小做惯了太妹的人,她深谙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底层逻辑。
——没有“拳头”的人不配谈条件。
从小到大,那些文绉绉想对她讲道理的人,总是话还没出口,就被她一拳揍趴在了地上,因为在她的潜意识中,这些连和她对抗的资本都没有人的,不配跟她谈条件。
于是白寿眉道:“活在别人创立的制度下,就算你再优秀、再能干,只要你手上如果没有足以撼动对方统治地位的武器,一切都是徒劳。”
“没错。”梳雾很赞同地扭头看向白寿眉,“手上没有武器的我们,无论怎么挣扎,都会像月那样,即使身为S级,却依旧苍白无力,感觉一切都是徒劳,所以……我说现阶段能够打败新人类的只有新人类,你认可我的说法吗?”
闻此言,白寿眉没说话,她短暂地思考了片刻。
她如今所生活的区域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她只能接触到新人类和隐圣女,知道隐圣女完全被新人类捏住了喉咙,丝毫没有挣扎的资本,而新人类高高在上,无所畏惧。
至于旧人类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不知道,但她想应该也不会多好,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旧人类奴隶在新人类身边卑躬屈膝了。
于是,白寿眉道:“姑且认可。”
听白寿眉这么说,梳雾终于露出一丝安心的表情,开始了她的正题道:“那,你知道耀星教的左教和右教之间的矛盾吗?”:,,.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