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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涟有点儿慌, 长这么大没有人对他这么热情过,一边抱着他痛哭流涕还一边骂他不要脸,他不知道该安慰他还是打他一顿。
就在何涟不知所措时看到了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的龙弈。
两人四目相对, 何涟苦着一张脸, “龙局, 救命……”
龙弈看着何涟的脸, 试图在记忆深处找到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但是未果。
他对何涟不止没有记忆,连一丁点儿熟悉的感觉也没有。
但是,苏漾不会骗人。
苏漾找他家大人找寻了千年之久,即便是妖类的寿命长,但是又有几只妖会用千年来寻找另一只妖呢?
龙弈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无数次听苏漾提起过他家大人与夫婿之间的恩爱日常,但是将这两张脸换成他和何涟的,龙弈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苏漾听到何涟说“龙局”,抽抽噎噎偏头看了一眼,手还抓着何涟的衣服。
“龙……龙局……”苏漾说一个字打一个哭嗝, 泪眼汪汪对龙弈说道, “这,就是我,我家大人, 你, 成过亲,亲的夫婿……”
???
何涟将眼睛瞪成了铜铃, 什么?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超出他人类的认知了。
下一秒,何涟猛用力想要将苏漾推开,苏漾却抓紧了他的胳膊再一次抱了上去, “大人啊,别扔下我……”
何涟开始剧烈挣扎,“龙局,救命啊,我遇到神经病了,救命啊……”
何涟声音大得凄惨,恰好花容和赵朝往这走,听到声音迅速赶过来,龙弈一手撑在门上,看着他俩冷冷道:“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好。”赵朝眼角瞥到里面抱在一起的两人,好像是……何涟和苏漾。
他俩为什么抱在一起?
没等赵朝看明白,龙弈已经将门关上了。
何涟挣脱不开苏漾选择了放弃,而龙局显然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何涟只能生无可恋的任由苏漾抱着自己哭。
“好了,别哭了。”龙弈捏了捏眉心,觉得有些头疼。
苏漾这才慢慢松开了何涟,但是手一直扯着他的衣服不肯松开,何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像是被水泡过一样的肩膀,觉得这人真特么神经病。
而且此时他也认出来了,这就是当初去事务所找他给他递名片的那个妖管局大名鼎鼎的苏漾。
这又是抽什么风啊?妖管局的人都这么不靠谱的吗?
苏漾热切地看着何涟,终于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大人,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当年你救的小凤凰啊,大人我已经找了你千年了,终于找到你了。”
何涟面无表情。
千年?他总共才活了二十几年而已。
“大人,对不起,之前我没有认出你来,但是你为什么变了容貌啊?”苏漾抬手摸摸何涟的脸,因为哭的太惨犹带着浓重的鼻音,“这张脸不如以前那张好,改天我找个画皮师给你换回来,咱不要这张脸,脸还是原装的好。”
何涟拍开他的手,终于忍无可忍,“你是傻逼吗?”
“我是傻逼。”苏漾忙不迭的点头,“大人说我是傻逼我就是傻逼,只要能找到大人,我就是一纯种傻逼,不掺水的那种。”
何涟:“……”
“苏漾,你确定他就是你家大人?”良久没有说话的龙弈在看了一出激情认亲的戏码后开了口。
他始终有些不相信,如果说当年他真的成过亲,难道会一丁点儿印象也没有?
即便没有印象,那么这个人呢,千年前他会爱上的人,现在见了怎么会什么感觉也没有?
“他是啊。”苏漾指着龙弈对何涟说,“大人,你看这是你夫婿啊,你还认得他吗?”
“够了。”何涟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龙局怎么会是他夫婿,听到这话他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你到底想干嘛啊?”何涟吼着,“我是人,不是妖,我才活了二十几年,千年前我是个啥我也不知道,我也没结过婚,也不喜欢龙局,你能不能别胡说了……”吼着吼着何涟突然就泄了气,哭丧着一张脸,“太吓人了,你放开我让我缓缓行吗?”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会惹上这么一神经病。
“好了。”龙弈叹口气,指指苏漾,“你先松开他。”
苏漾犹豫了一下,没松手,跑了怎么办。
龙弈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苏漾,你以前见过他,当时没认出来,为什么现在确定他是你家大人?”
“我去了一趟无曲镇,那里有大妖苏醒过的痕迹,我还找到了这个。”苏漾张开手,躺在苏漾手心的是一条红绳,红绳上坠着一个小小的玉牌。
看到那条红绳,龙弈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熟悉的冰冷感再次袭来。
龙弈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却因为猝不及防涌入脑中的画面忘记了呼吸。
赤着的双足,白皙精瘦的脚踝,每走一步,脚踝上用红绳坠着的玉牌便动一下……
小玉牌上似乎还有字迹,龙弈努力想要看清那上面写了什么……
“龙局……”
龙弈猛然回神,何涟和苏漾都在看着他。
龙弈握紧冰凉的手,沙哑着开口,“然后呢?”
“这是我家大人一直带着的红绳啊,你忘了吗?”苏漾拧着眉。
龙弈看着那条红绳,觉得心里堵得慌。
“我去了那里的妖管所,他们说确实有大妖苏醒,我核对了信息,名字来历都对上了,但是他已经离开了,入职了离婚事务所。”苏漾看着何涟,再一次热泪盈眶,“大人,我终于找到你了……”刚刚入职离婚事务所的就是这个人,当初他还特意去离婚事务所警告过他。
何涟云里雾里,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听明白了,苏漾在找人,找一只大妖,大妖苏醒了,入职了离婚事务所。
何涟理清了思路忙一个用力甩开苏漾的手,“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不是妖,我是人,没有去过无曲镇,而且入职离婚事务所的不止我一个,还有……”
听到何涟的话,龙弈猛地抬头,眼睛一瞬间变得灼热起来。
“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
“龙局在里面,说让守着,谁都不许进。”
苏漾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我先带朱小宝去另一个休息室等一会儿,待会儿让他见见爸爸妈妈。”
苏漾整个人像烟花上天一样蹿冲了出去,快的身形都模糊了。
房门被砰的一声踹开,哐当一声,房门摔打在墙上又折回,吓得外面人一激灵。
被沈秋辞牵着的朱小宝甚至瑟缩了一下,沈秋辞忙将他揽到身边。
苏漾冲到门口,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那里的人。
沈秋辞听到声音微微抬眸,看到了苏漾。
苏漾觉得自己不会呼吸了。
不用多说什么,不用核实,不用询问,眼前这个人才是他家大人。
千年了,他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能够再见到他家大人,但是当大人真真切切再一次站到他面前时,一切仿佛都像是虚假的一般,如梦境不真实。
温润俊秀的面庞,熟悉的声音,他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妖崽……
当年他也是这样牵着他走过烟雨巷子的青石板路带他回家的。
苏漾站在那里,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半天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
跟在他身后的龙弈伸手扯过了苏漾手里的红绳,垂眸看,小玉牌上有两个小篆:秋辞。
龙弈抬头,与沈秋辞对上了视线。
龙弈张了张嘴,半晌没发出声音来,而一直提着的心倏然回落却又开始紧张起来,一时间复杂难言。
“这是怎么了?”赵朝看到呆若木鸡的苏漾,又看跟在后面出来的龙弈和与何涟,心中一凛,不会是苏漾找何涟的茬了吧?
赵朝上前一把攥住了苏漾的胳膊,小声道:“你又作什么妖了?”
苏漾迷迷瞪瞪,似是没有听到赵朝的话,毫无反应。
气氛一度十分紧张又十分诡异。
沈秋辞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的看的苏漾,有些疑惑,这人看他的眼神用“痴迷”来形容都不为过,但是他似乎并不讨厌,甚至有几分亲近。
苏漾看着看着眼角泪水就流了下来。
相较于刚才抱住何涟的痛哭流涕,这次苏漾的哭是无声的。
昨天他到了无曲镇找到那个山洞,在山洞最里面他发现了红绳,于是他找到当地妖管查询,便看到了档案里“沈秋辞”这个名字。
当时他有一瞬间是懵的。
无论是玉牌上的“秋辞”二字还是妖管所档案上的“沈秋辞”三个字对于他而言都是有些陌生的。
因为他从未喊过他家大人的名字,也不知大人的名字如何写,大家会喊他“沈先生”,喊他“沈大人”,亲近一些的朋友喊他“秋辞”,而他的夫婿喊他“阿辞”。
千年之久,若不是这块玉牌,苏漾只单纯看到这个名字可能都不会想到自家大人。
妖管所的人说他前段时间刚离开入职了离婚事务所,苏漾想到前段时间大家的谈论后来他去到离婚事务所见到的那个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他怎么可能与大人面对面相见却认不出来呢?
原来,一切都是他搞错了,见到面前这人时,苏漾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熟悉的脸,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视线,还有熟悉的气息,这一眼仿佛回到了千年前大人还在他身边的时候。
“你……没事儿吧?”沈秋辞见苏漾一直盯着他神情说不出的古怪,不由开口问道。
“他是个神经病。”何涟吼出声,“他……”
何涟话音还未落,眼前一闪,沈秋辞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何涟剩下的话吓得咽了回去。
但是沈秋辞明显心思不在何涟身上,而是拧眉看着何涟身边面色苍白的龙弈,“龙局,你没事儿吧?”
龙弈摆摆手,却因为浑身冰冷牙齿打颤而说不出话来,只能一把攥住沈秋辞的胳膊将他扯进了房间,并且关上了房门。
门外几人绵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苏漾倚靠在墙上突然傻笑了起来,不断呢喃着,“找到了,找到了……黄天不负小凤凰,我找到了……”
将沈秋辞拽进房间后,龙弈第一时间松开了沈秋辞的手。
沈秋辞上一次见识过龙弈“犯病”的样子,于是这一次想也没想就要去碰龙弈的肩膀。
龙弈后退一步,靠在墙上哑着嗓子说了句:“不用。”接着费力的打算伸手去掏口袋里的口服液,但是因为手已经开始结冰,试了几次都未果。
沈秋辞看到他的动作,伸手进他的制服口袋里将口服液拿了出来。
只这一会儿,龙弈的衣服都冷了下来,比冰箱冷冻的制冷能力还要强劲数倍。
“是这个吗?”沈秋辞问。
“嗯。”龙弈点点头,有些费劲道,“帮我打开。”
沈秋辞麻利的将口服液打开然后喂到了龙弈的嘴边,在沈秋辞的手要碰到自己脸上的肌肤时,龙弈微微偏头避开了沈秋辞的手,他还记得上一次沈秋辞碰过自己后的样子。
将口服液喝下去的龙弈身上与手上的冰迅速退散,脸色也好看了起来。
龙弈缓缓吐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伸直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眼睛半眯着。
沈秋辞没说话,只在旁边看着他,他挺想试探一下龙弈身体是怎么一回事儿的,身体会被冰冻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症状,从他认识龙弈也不过没多长时间,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龙弈发病了。
当然这只是想一想。
在苏漾还未冲出去时龙弈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但是因为那条红绳让他太过于震惊所以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龙局,你还好吧?”沈秋辞问了一句。
龙弈缓和了一下,当着沈秋辞的面伸出手,玉牌自他手中坠落,红线绷紧又放松,玉牌转了几个圈渐渐趋于小幅度的摇摆。
沈秋辞不由伸手握住了那个玉牌,龙弈依旧攥着红绳的另一端,沈秋辞借着这个姿势微微低头看到了上面用小篆写的“秋辞”二字。
沈秋辞抬眸对上龙弈的视线,两人四目相对,空气都有一刹的凝结。
好半天,沈秋辞才迟疑地开口:“这是我的?”对这个东西他有些熟悉。
“应该是。”龙弈点点头。
“既然是我的,为什么会在你这儿?”沈秋辞说。
“因为……”龙弈手机上来了电话,龙弈只能先接起了电话,说了没几句,龙弈眉头就皱了起来,“等着,我马上过去。”
挂断手机后,龙弈站起身对沈秋辞说:“我现在要出个任务,有些事儿苏漾来跟你说比我合适,之后……咱们再谈。”
龙弈拿过沈秋辞的手将玉牌放进了沈秋辞的掌心里。
冰凉的手让沈秋辞回神。
沈秋辞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龙弈已经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苏漾就杵在门口,看到门打开,瞬间站直了身体,看到沈秋辞的那一刻,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
龙弈侧开身子眉头皱了一下,但并没有阻止。
倒是沈秋辞动作迅速地侧身躲开了苏漾的熊抱。
苏漾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抱到,惯性使他冲了出去踉跄几下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然后被人拽住了后脖颈上的衣领阻止了他热爱大地的趋势。
苏漾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沈秋辞,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珠,沈秋辞淡淡道:“不许哭,好好说话。”
苏漾的眼泪瞬间止住了。
龙弈:“……”
龙弈打开房门走出去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沈秋辞,沈秋辞也在看着他。
龙弈对他笑了一下,其实如果对象是沈秋辞,那么他觉得这件事情似乎也还算不错。
龙弈转身走了几步,沈秋辞忍不住喊了一声:“……龙局。”
龙弈步子微顿,回身看过来。
不止龙弈,大家都在看他,沈秋辞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但已经喊了也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说完,“……小心点儿。”龙弈的身体还真挺让人放心不下的。
龙弈顿了顿,步子一转跨了回来,小声说了句,“并不总犯。”
沈秋辞怔了一下等龙弈走出去将房门关上才反应过来龙弈时告诉他他那病并不是总犯。
龙弈让赵朝在外面守着,嘱咐花容带朱小宝去见朱四毛和朱慧,然后才离开。
屋内,苏漾可怜巴巴瞅着沈秋辞,让沈秋辞觉得只要自己一招手,苏漾就会跑上来摇尾巴。
“你认识我?”沈秋辞看着苏漾。
“大人……”苏漾委委屈屈喊了一声。
……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沈秋辞听到了一段关于千年前的爱情故事以及一只小凤凰千年寻主的凄惨旅程。
沈秋辞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因为在苏漾叙述这些事情时,沈秋辞虽然没有记忆想不起来,但是他说的每一件事情他似乎都很熟悉。
随着苏漾的话他似乎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场景,自然而然地将自己代入到了苏漾口中所说的大人身上。
良久,沈秋辞才缓缓开口,“你说当年与我成亲的那个人是龙局?”
“对,就是他,我不会认错的,为什么你们都忘了呢?”苏漾再一次快哭出来了。
沈秋辞闭了闭眼睛,是啊,为什么大家都忘了?
苏漾在沈秋辞身边蹲下,眼中噙着泪水看着沈秋辞,轻声喊了句:“大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秋辞伸手摸了摸苏漾的头,“辛苦你了。”
……
从休息室出来时,赵朝和何涟还在外面等着他们。
看到苏漾,何涟忙冲过来,“辞哥,这神经病没对你做什么吧?”
“你才神经病呢。”苏漾缓和过来之后,恢复了之前在妖管局耀武扬威的样子。
恢复了正常的苏漾身上带着妖管局干警独有的骇人气势,何涟瞬间怂的躲到了赵朝身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赵朝问。
无论是龙局还是苏漾或者是沈秋辞,从这个休息室里出来后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问了何涟,何涟却闭口不提。
苏漾笑眯眯拍拍赵朝的肩膀,“小同志,别问,问就是开心。”
古所抱着一摞资料急匆匆过来招呼大家回事务所,虽然案子结束了,但善后的工作依旧很忙碌。
沈秋辞问了一句,“龙局呢?”
“他们那边好像有个什么案子,妖管局的人都去了。”古所说。
不用第一时间面对龙弈,沈秋辞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龙弈,他需要时间理清头绪。
苏漾要跟着沈秋辞回去,被沈秋辞拦住了,“能给我一些时间吗?”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苏漾所说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冲击有些大。
苏漾虽然想时时刻刻黏着沈秋辞,但也明白沈秋辞需要空间和时间,毕竟他已经不是千年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凤凰了。
苏漾懂事的点头,“好。”
“乖。”沈秋辞抬手摸了摸苏漾染着大红色头发的脑袋。
赵朝瞪大了眼睛,有人摸那只凤凰的头,凤凰竟然没炸毛?
真的是千古奇景,他以为自己眼睛坏了呢。
晚上回到宿舍的沈秋辞躺在床上把玩着手里红线上的小玉牌,玉牌上是他的名字,这让他想到了龙弈手中的那个铜镜,熯之是龙弈的名字吧。
对于苏漾的话,沈秋辞还是相信的,有些人一见面就有熟悉感,像龙弈,像苏漾,只是当年与他成亲的真的是龙弈吗?
那么他记忆中闪过的那个和离的画面又是为何?
从醒来到现在也不过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根本就从来没有想过感情的事情,但是被突然告知自己以为已经“入土为安”的夫婿竟然是龙弈,沈秋辞竟然并没有太多的排斥,反而觉得理所当然,甚至心有侥幸,幸亏是他,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
沈秋辞握着这个玉牌进入了沉睡。
梦里,他穿着大红的衣袍散着黑发坐在院中的凉亭内,同样穿着大红衣袍的人蹲在他身前,那人低着头弯着腰不知在做什么。
沈秋辞觉得脚上一凉,不由低头,他看清了,他的脚踝上被系上了一条细细的红绳。
那人抬头,染着笑的眼睛在大红灯笼的红晕中尤为好看。
沈秋辞晃了晃脚,玉牌便在脚踝上轻轻晃一下,那人倾身搂住他,唤他,“阿辞……”
院中的桂花树被人晃动,花瓣兜了两人满身,有稚嫩的声音传来:“大人,比翼双飞,花好月圆。”
“谢谢小漾。”沈秋辞笑着说。
……
沈秋辞是被敲门声惊醒的,有些迷茫地过去打开门,外面是苏漾充满笑容的脸,“大人我来给你送早饭了。”
沈秋辞让开地方让苏漾进来,苏漾环顾了一下他住的地方,眉头皱了起来,“大人,你现在住的地方太简陋了,没办法住三个人。”
“三个人?”沈秋辞正在洗脸,闻言愣了一下,“为什么住三个人?”
“你和龙局是合法夫夫,当然要住一起了,而我自然也是要跟你们住在一起的,咱们三个以后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还跟以前一样。”苏漾越说越开心,“要不这样吧,我们都住到龙局那里去,你知道龙局住在哪里吗?他住别墅的,有三层楼呢。”
沈秋辞洗完脸后出来与苏漾面对面坐在小餐桌前,沈秋辞觉得有些话必须跟苏漾说明白。
“苏漾,可能我和龙局千年前真的成过亲,但是现在我不记得了,龙局也没有记忆,对我们两个而言只是刚刚认识不到一个月还不怎么熟识的人而已,所以……我们就顺其自然好不好?”
苏漾眨了眨眼睛,皱皱鼻子,“但是,大人,你和龙局以前真的相爱啊,我从来没见像你们这么相爱的人。“
“如果真的相爱早晚还是会在一起的,但是如果不爱再强求也不会有结果的。”沈秋辞说。
“好吧。”苏漾对沈秋辞这一套并不怎么感冒,如果他讲道理的话,也不会跟在龙弈身边看了他一百多年不许他开展新的感情,但是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好在现在大人回来了,无论有没有记忆,龙局还不是一眼便沦陷。
已经知道当初与龙弈传绯闻的人不是何涟而是沈秋辞的苏漾并不担心沈秋辞和龙弈的感情问题,他现在比较关心自己,“大人,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住啊?”
沈秋辞思索着话要怎么说,虽然知道了苏漾的故事,也有一定的共情,但沈秋辞到底还是没有想起来,贸然住在一切他会觉得不太适应。
可能是看出了沈秋辞的为难,苏漾笑了笑,“没关系,等大人想起来再说,能够再见到大人我已经很开心了。”
沈秋辞抬手拍了拍苏漾的头,轻声道:“谢谢你,小漾。”
小漾……
已经有千年没有听过大人喊他小漾了……
苏漾瞬间红了眼眶,抽噎着喊了声:“大人……”
眼见苏漾又要哭起来,沈秋辞忙往苏漾嘴巴里塞了个包子,“别哭,吃饭。”
“大人……”
“以后能不喊我大人吗?”沈秋辞对这个称呼有些无奈。
“不能。”苏漾坚决地摇头。
“那……”
不等沈秋辞说完,苏漾接话,“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喊你大人,在外人面前我不喊。”
“好。”沈秋辞松了口气。
因为朱四毛与朱慧这件离婚案的成功,这几天有许多妖类过来咨询离婚问题,还有许多人单纯为了一睹沈秋辞的美貌,所以这几天事务所业务很多,沈秋辞何涟还有花容几个人忙的团团转。
而沈秋辞只要上班身后就会跟着苏漾这个小尾巴
沈秋辞忙起来,苏漾就坐在楼下大厅里翘着二郎腿一坐一整天,也不嫌烦,一边玩手机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沈秋辞,美得不得了。
赵朝见苏漾一连几天过来事务所,而且每天都“痴汉”一般看着沈秋辞,开始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猜错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苏漾看上沈秋辞了?
还是苏漾为了分开龙局和沈秋辞所以决定自己打入敌人内部,绿了龙局?
龙局这几天为了抓那个扰乱社会秩序的大妖,已经三四天没回来了,这要是让他知道苏漾对沈秋辞大献殷勤,两人会不会打起来?
这出戏他有些看不懂了。
没有龙局与苏漾的群内聊得热火朝天:
——你们知道苏漾这几天去哪了儿吗?
——去哪儿了?我还真好几天没见他来上班了。
——他去离婚事务所了。
——卧槽,他去离婚事务所肯定不是为了离婚啊,那是……
——我草草,劲暴啊,他想干啥?
——龙局在外出生入死,没想到后院竟然着了火,这要龙局知道了……
——龙局拿他也没办法,毕竟这都是龙局惯出来的。
——打起来喊我啊,我去看热闹。
——打不起来吧,赵队在呢。
……
自从那天在法院里龙弈急匆匆离开后,一连几天,沈秋辞都没有见到龙弈,据苏漾所说,龙弈这次出任务是有个大妖不守规矩,所以需要龙弈亲自出马。
在这件事情之前,沈秋辞偶尔还跟龙弈聊几句,但是自从知道他和龙弈曾经成过亲这个事情以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联系了。
沈秋辞对龙弈还是有些担心的,抛去这层关系,龙弈也算是他的一个朋友,毕竟两人相处交谈都比较合拍,如果没有成过亲这件事儿,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沈秋辞不保证自己一点儿心思也不动。
朱四毛与朱慧的离婚官司解决了,局里兑现了之前龙弈的承诺,给大家发了三倍的奖金,足足有三千块,身上只剩一百多块钱的沈秋辞终于有钱了。
这几天苏漾每天都去给他送早饭,沈秋辞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提出要请苏漾吃饭。
他家大人请他吃饭,苏漾高兴坏了。
不止今天高兴,这几天苏漾都沉浸在兴奋当中。
沈秋辞也没去过别的地方吃饭,唯一吃过的一家比较上档次饭菜还挺好吃的就是家门口那家西餐厅。
他记得上次和龙弈一起吃时,aa制也不过才花了七十五块。
在人类当中生活了这么多天,沈秋辞知道七十五块吃一顿饭其实是很便宜的了,所以这家西餐厅被沈秋辞划到了好吃不贵的范畴内。
对吃的,苏漾显然比沈秋辞知道的多,牛排意面,法式蜗牛,饭后甜点,林林总总一桌子。
沈秋辞记得上一次龙弈点的香煎鳕鱼挺好吃的,于是又点了一份,还有那个南瓜浓汤。
从头到尾沈秋辞都没看过菜单,都是单凭记忆点单。
这一顿两人吃的很满足,吃完后,沈秋辞来到收银台结账,拿到单子时惊呆了,一顿饭竟然八百多。
虽然这次比上一次他和龙弈来吃时多点了几样,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八百多吧?
沈秋辞看了一眼收银台前专门给顾客看的面板,上面一份牛排就要一百五十八。
而上一次aa制龙弈说七十五,乘以二也才一百五,连一份牛排的钱都不到。
沈秋辞默默付了钱,三千奖金一下只剩两千多。
苏漾正好走过来,看到账单,感慨:“还挺便宜的嘛。”
沈秋辞:“……”
我们不一样。
“改天等龙局回来,让他带你去吃米其林。”苏漾说。
“米其林是什么?”沈秋辞问。
“也是一家餐厅,怎么说呢,就是特别特别高级的餐厅。”苏漾用最通俗易懂的话来给沈秋辞解释。
“那……吃一顿要多少钱?”沈秋辞觉得自己现在变得很世俗,竟然天天跟钱较劲。
苏漾想了想,“吃的东西不一样,花的钱也不一样,三四千,四五千的时候都有,也有一两万的时候。”
“多少钱?”沈秋辞震惊了,这是沈秋辞醒来后第一次用如此震惊的语气说话。
说完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啊?”苏漾想起自家大人现在还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古代妖,处于拿死工资的的状态,这一顿饭吃他一个月工资确实让人不好接受,忙安抚他,“我每次都是刷龙局的卡……”
沈秋辞觉得自己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很有钱吗?”
“嗯,很有钱。”苏漾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沈秋辞叹了口气,握紧了自己的工资卡,他好穷啊。
好穷的沈秋辞一出西餐厅的门就看到停在对面马路边那辆已经开始眼熟的黑色越野车,而车子的富豪主人正靠在车身上低头看手机。
龙弈今天没穿制服,黑色衬衣黑色收腿工装裤外加深棕色短靴,肩宽腿长,很惹眼,还有小姑娘偷偷对着他拍照。
“那辆车多少钱?”沈秋辞指着黑色的越野车问苏漾。
苏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一喜,忙招手,“龙局……”从认出沈秋辞那天,龙弈便出任务去了,他和大人还没见面呢,终于回来了。
龙弈抬头的一瞬间,沈秋辞手机响了一下,沈秋辞拿起来看了一下,是龙弈发来的信息。
龙弈:你在哪儿?我在你家楼下,有时间聊几句吗?
两人隔着马路对视。
苏漾拽着沈秋辞的衣摆过马路,路上想起沈秋辞的问题,回答道:“龙局这辆车是奔驰g系的越野,两百多万吧。”
两百……多……万?
沈秋辞迅速算了一下,自己现在工资五千,不吃不喝三十多年才能买的起这辆车,也还好,毕竟自己活了一万多岁,三十多年算什么????
“龙局,你回来了?”还有几步路的时候,苏漾几乎是蹦过去的,“我把你们的事儿都跟我们家大人说过了,既然你回来了,你们就好好聊聊。”
苏漾说完后便像一阵风一样卷走了,离开的速度极其迅速,生怕走晚一步就成了超级电灯泡。
苏漾离开后,沈秋辞和龙弈站在车边看着车水马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尴尬了半天,还是龙弈先开了口:“去吃饭了?”
“啊?嗯。”沈秋辞点点头,没话找话道,“朱四毛的案子完结了,所里发了奖金,所以请苏漾吃了顿饭。”
“哦。”龙弈摸摸鼻尖,“那什么,我还没吃饭呢,你这都发奖金了,要不然也请我吃顿饭?”
沈秋辞倏地看向龙弈,又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掉落哦,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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