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本来不解,他随即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地看向阙尘真人。
“师父,您难道是指……”沈烬不可置信地说,“师姐确是有四个徒弟,可她这四个弟子,怎么可能出身都如此特殊?”
尽管虞绾这四个弟子确实都气宇不凡,天赋异禀。可若是说来头都这么大,也实在是令人震惊。
人族也就罢了,仙界也勉强能够理解。那龙海在极其遥远边陲,龙族更是有自己一套修炼方式。更何况还有魔族,她又是如何能教得了?
这些年来,沈烬和虞绾其实很少走动,虞绾也并不住在天界,而是独自生活在东琼天。
她那几个徒弟,他也只不过寥寥看过一二眼而已,竟然从没发现出过端倪。
他看向阙尘真人,蹙眉道,“师父,你早就知道此事?”
“知情与否,又如何呢?”阙尘真人叹息一声,他似乎知道沈烬想要说话,便开口道,“人之命运极难更改。就算你早就知道真相,该发生也注定要发生。”
…
天上地下时间流速不同,沈烬从师父府邸之中离开后,直接回了趟自己宫邸,收了许多天界之物,这才匆匆再次下凡。
沈烬返回极意宗时,人界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这一个半月里,新一波通过考核外门弟子已经正式被分到各个山峰下,成为了五位长老座下记名弟子。
而虞晚晚也搬进了首席弟子和精英弟子们居住后山,一个人独住一个院。
只不过她现在精神年纪尚且稚嫩,白玉和江毅然都怕她一个人出什么事情,便想了个法子。
江毅然干脆又召了五六个和她差不多同岁小女孩们,以要给各位师兄师姐们选拔做小侍童为由,让她们一起住在同个院里。
这样一来,虞晚晚有玩伴,院子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有人陪她,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考虑到虞晚晚状况,管事特地让她只在院里做些简单打扫,而其他小姑娘们则是会被派出去,到大殿或者高级弟子们院子中做卫生。
极意宗养了差不多有上百个小孩,这些孩子们本来是周边百姓家,有勉强有些资质,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民间疾苦,赶上瘟疫打仗,又或者遇到天公不作美,干旱或洪涝之类,有些家庭抚养不起孩子,便会将孩子扔在极意宗门前。
给仙门做杂役,至少能吃饱穿暖有尊严,也好过颠沛流离或者为奴为仆了。
极意宗会养大这些孩子,他们在仙门之中会被分到各处干活,长大后有些人选择一辈子在极意宗里做事,也有人攒够了盘缠或者有了心爱之人,便会离开。
这些孩子们都是苦命出身,也都知道感恩和互相帮忙。
和虞晚晚同院几个女孩们发现她异于常人童真,也都很照顾她,再也没出现过去在百炼山上捉弄她之类事情发生。
连同龄女孩都觉得虞晚晚心智不全,再听到她说什么飞到山顶之类话,也从来没有人信过,都以为她是乱说。
白天其他姑娘离开之后,虞晚晚有时会被接到主峰大殿去喝补汤,又或者被白玉带走。
虽然补药她嫌着苦没喝,可各种好材料补汤和天界美食连吃带喝一个月,虞晚晚那瘦小单薄身体终于有一点点肉了。
白玉也甚是欣慰。
如今她灵魂不全,一切都只能凝固在十二岁这一年里,但身体状况却是可以补好一些。
沈烬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白玉跟他讲了这一个半月发生事情。
他接过沈烬拿回来天界各色好东西,不由得笑道,“有了这仙甜露,补药喝上,虞大人气色定会恢复得更好。”
沈烬心却还在那石盘和虞绾四个弟子身上。
他无法为虞绾做些什么,却是要等那些晚辈来做,沈烬心中不大痛快。
他换了身长袍,淡淡问道,“师姐那四个徒弟如今都在何处?”
“极意宗那两位,一个外出执行门派任务,大概还要两月归来,另一个这几日就要到了。”白玉说,“风云塔那位和往常一样,还有一个散修,最近似乎在青龙城。”
当日虞绾仙子魂魄破碎,其中一缕投往人界。
魂魄转世如浮海飘尘,虞绾又是被诛仙劫击碎魂魄,事发突然,连司命上神都一时间无法找到她踪影。
唯一办法,便是以和她命脉密切者为铆点投入转世。
仙人收徒,在弟子拜师发誓之时,师徒彼此间会多出一条无形线缘。这师徒之情,是除了父母孩子、夫妻情缘之外第三种强有力缘分。
命运相连有缘者,命中注定会相遇,命运便势必会相交。
司命上神在虞绾徒弟们身上留下寻仙印,以四人之命脉交织铺出一张网,以此确定虞绾碎魂转世,最终仍会回到极意宗。
而她徒弟们更是毫不犹豫放弃仙人之身,投入转生潭中。
如今想来,当日许多事情扑朔迷离,有很多秘密沈烬都并不知晓。如今师父阙尘真人话也是似真似假,让人捉摸不透。
他那时没注意过她徒弟,可现在再看,当日以她弟子为线索找到虞绾转世,再到现在需要她弟子打开那秘石,她和她四个弟子之间果然息息相关。
难道这就是师徒情谊么?竟是比从人界共同飞升同门之情还要紧密。
沈烬目光闪烁,薄唇抿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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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意宗后山,虞晚晚扫完了院子,她放下扫帚,便坐在石桌旁看着天空发呆。
这也是碎魂带来影响。
她不仅无法分析一些复杂事情,记性也不好,更是很容易陷入到一种放空状态。
普通人闲下来无聊了会自己找事情做,虞晚晚却不能。
她只有被外界刺激才会做出反应,若是只有一个人时候便会像是现在一样,整个人宕机,呆呆地坐在一个地方不动。
这时,院外竹林似乎响起了窸窸窣窣声音,似乎有一对年轻男女在此幽会。
那女声娇软地响起,“子羽哥哥,你真心悦于我?”
随后是一个磁性动听男音。
“杏儿妹妹,你我之间谈感情便俗气了。”那叫子羽哥哥青年笑着说,“我们共度良宵,只享受当下年华,却不被那些烦扰之事困住,不是更美好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子羽哥哥……”那叫杏儿女修娇嗔地开口,“我不管别,我只要你答应我,你喜欢我,比喜欢王师姐更多……好不好嘛?”
“好好好,杏儿妹妹,我连心肝都恨不得给你,当然更喜欢你了。”
二人你侬我侬,叫子羽青年忽然一顿,声音也比和女子**时清冽了不少。
“不对,这院子空置许久,怎么会有心跳声?”
那女修顿时吸了口冷气,随即外面忽然安静了下来。
虞晚晚坐在石桌边,她动也没动,便看到院门外忽然探过一个脑袋。
这是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青年,他长得俊俏白净,头戴玉冠,身穿金边白衫,手握折扇,看起来十分风流倜傥。
虞晚晚和这青年对上目光,双方都有些呆滞。
过了片刻,青年转过头道,“是个小姑娘。”
顿时,墙外面才响起了女修松了口气声音。
“今日出门时我算卦便是小凶,果然不该出门……子羽师兄,我们有缘再聚吧。”
“哎,杏儿妹妹,你别走啊。”
虞晚晚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没过一会儿,刚刚那个青年又出现在院外。
他靠着门,双手环胸,颇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哎,你们极意宗人都不正常,幽会还要算一卦,真是闻所未闻。”他吐槽道,又笑了起来,“我叫秦子羽,小姑娘,你是谁啊?”
“我叫虞晚晚。”虞晚晚说。
“虞晚……”
不知道怎么回事,秦子羽念到这个名字时候,后脖颈忽然竖起寒毛,让他抖了一下。
“真是邪门了。”他摸摸自己脖子,自言自语道,“我这个修为人还能被冷风冻着?”
秦子羽看着小姑娘没有反对意思,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直到坐到她对面。
“你什么时候住进来?”秦子羽一展扇子,他笑道,“这里可是我地盘,我三年前就经常来这儿了。”
“我才搬过来。”虞晚晚有什么说什么,“我之前住在百炼山。”
“百炼山?那不是外门弟子住地方吗?”秦子羽一顿,他自言自语道,“外门离这里地位相差天地之别,你是怎么搬过来?”
“易燃让我搬过来。”虞晚晚诚实地说。
秦子羽啧啧两声。
“那这个易燃还挺有身份。”
二人牛头不对马嘴,竟然也能高高兴兴聊了许久。
聊了半天,虞晚晚好奇地说,“你为什么叫青籽鱼?你很喜欢吃鱼吗?”
秦子羽扇子一顿,他方觉事情不对。
“我叫秦子羽,小姑娘,重音不能乱搁。”
他纠正了虞晚晚半天也没有功效,最后有些无奈地笑道,“看起来这位易燃先生,也不是真易燃了。”
秦子羽为人随性,幽会泡汤了,陪小孩子玩乐也是有趣。
他竟然还觉得自己和这前言不搭后语小姑娘挺投缘。她说要给他画鱼,秦子羽想都没想便把自己宝贝扇子递给了她。
虞晚晚在秦子羽扇子上努力大作时候,本来抵着侧脸看她画画秦子羽,忽然缓缓坐正了身子,叹息一声。
“哎,得意忘形了。”
话音刚落下,他背后,江毅然从院外走了进来。
秦子羽转过头,他似笑非笑地说,“看来您就是‘易燃’了?江叔叔。”
“秦子羽,你怎么又来极意宗?”江毅然伸手便弹了秦子羽一额头一下,他挑眉道,“莫不是风云塔不够你祸害,你又来勾搭我宗女修?”
秦子羽白皙额头便起了十分明显一片红色。
“我可没有,江叔叔你莫要血口喷人。”秦子羽揉着自己额头,他无辜地说,“我就是路过极意宗,顺便进来溜达溜达。偶遇这位……小道友,十分和脾气,便多聊了一会而已。”
不知为何,秦子羽很难将虞晚晚名字叫出来,每次想唤她名字,他后背就有点发凉,真是有点邪门。
江毅然也转过头,他看到创作激情高涨虞晚晚和她手中折扇,不由得哼笑一声。
“老夫之前管你索要这扇子,你小子却宝贵得很,一直藏着掖着。如今竟然拿出来让她乱画,倒是真稀奇了。”
秦子羽刚想习惯性地展扇,手里却落了个空,他放下手,笑道,“投缘不就是如此,遇上对人,再贵重东西也不过是个物件罢了,一切都是过往云烟,讨个高兴,也算是物有所值。”
谈话之间,虞晚晚完成创作。
她放下笔,兴高采烈地展开了扇子,只见那本来素雅讲究扇子上歪歪扭扭地画了好几条鱼,画风十分可爱。
“青籽鱼!”小姑娘说,“煲汤好喝。”
江毅然也觉得好笑,虞晚晚平日什么都记不住,就能记住吃,他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秦子羽接过扇子,他抬头看到开心小姑娘,心竟然也自然而然静了下来,他缓缓地勾起嘴角。
真是怪了,看着她高兴,他似乎也欢喜愉悦了起来。:,,,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