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神入门课设在两仪门逍遥峰的学宫大殿里,可容纳数百人同时上课。
不过北宸道君的课异乎寻常得受欢迎,门外围了不少其他门派的弟子,大部分是女弟子。
戚灵灵一走进,便有个穿着两仪门黑白道服的弟子凑近,在她耳边飞快道:“旁听证,两千灵石一张,要不要?”
戚灵灵被惊到了:“两千?”
那弟子道:“对,两千一次,全程十堂课打九折,一万八。”
戚灵灵:“你不如去抢,去年不是才一千吗?”
弟子道:“你不知道吗?新晋罗浮双璧之一的南宫七彩冰雪幻蝶夜之舞琉璃殇也来上这堂课,这可是整个罗浮山唯一一堂集齐双璧的课哦!”
戚灵灵:“另一块璧不是柳素卿吗?”
那弟子一脸理所当然:“哦,他呀,已经是明日黄花了。”
戚灵灵不由替人走茶凉的小柳儿鞠一把同情的泪。
但是她也万万没想到祁夜熵仅凭论道会上露个脸就已经驰名罗浮,连尊号都封上了。
小师弟出名按理说是好事,但她心里莫名有些酸溜溜的。
走进大殿,里面挨挨挤挤地摆满了书案坐榻,粗略估算至少有五六百套,她来得不算晚,空位已经所剩无几。
堂中两仪门弟子和其它门派的弟子大约一半一半,也不分旁听席,先到先得。
戚灵灵看到两张连在一起的座位,下意识地走过去想占座,忽然又作罢,找了个单独的位子坐下,那两张空位很快被一对黏糊糊的小情侣占据了。
男弟子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也不知装着什么零食,两人你拈一块我拈一块,互相投喂起来。
戚灵灵仿佛回到了读书时,那时候上大课也有不少出双入对的小情侣到处撒狗粮,但她那时候不是忙着考证就是忙着打工,压根没有这方面的心思,现在想来,她的整个青春期忙碌又单调,几乎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事。
戚灵灵惆怅了一会儿,往周围扫视了一圈,意外地发现个熟面孔。
沐诗月和几个同样穿着嵩阳宗明黄色道服的女弟子坐在一处,戚灵灵看见她时,她刚好也朝这边望过来。
四目相接,戚灵灵抬手朝她晃了晃,沐诗月立刻拉下脸来,“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嵩阳宗不缺元神课,沐诗月和那几个同门巴巴地跑到两仪门来,当然是为了追星了。
果然,北宸道君一出现在门口,那几个嵩阳小姑娘就跟看演唱会似地爆发出一阵尖叫,沐诗月虽然没和他们一起叫,但也激动地绷直了脊背。
北宸道君不像上次主持论道会那样穿得一本正经,连宗门道服都没穿,进屋一脱鹤氅,里面只有一件宽袍广袖的单薄禅服,衣带系得松松垮垮,领子也开得颇低,长发披散在肩头,只在靠近发尾处聊胜于无地用鲛绡带子一束,成心给粉丝发福利似的。
还没到上课的时间,他夹着书晃进殿中,扫视了一眼,信步走到戚灵灵的书案前,不羁地往地上一坐,手肘往她案上一搁:“灵灵,你也来听我的课?怎么不早说,我叫人给你留个前排的位子。”
戚灵灵不由纳闷,他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凑近了她方才发现,北宸道君眼下还有一道红痕,像是枕头压出来的,颇让人浮想联翩,可惜戚灵灵不是他粉丝,心里毫无波澜。
“多谢道君,这里也能听清楚。”她客客气气地答道。
北宸道君笑道:“怎么这时候同我见外起来,把我的签名拿去集市上卖的时候也不见你客气。”
被正主当面揭穿,饶是戚灵灵脸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没办法,宗门穷,只好忍痛割爱了。”
北宸道君笑着摇头:“鬼丫头,满嘴没有一句真话。”
他顿了顿:“前几日碰到你大师兄,才知道你和南宫在罗浮城里遇袭,这次安保是我们宗门负责,没想到出了这种事,真是过意不去。本想来看看你们,偏生这两日门中冗务特别多。咦,南宫呢?你们两人不是一向形影不离的么?”
戚灵灵正要回答,便听堂中一阵骚动。
“这人是谁?我怎么不记得哪个门派有这么好看的小师弟?”
“不会吧不会吧,你连他都不认识?这可是新晋罗浮双璧之一,画像都炒到五百灵石了……”
“南宫那个什么什么琉璃殇!我最喜欢他了!”
“什么那个什么什么,明明是南宫七彩冰雪幻蝶夜之舞琉璃殇,你连名字都记不住,你的喜欢可真廉价。”
“要你管,你记得住人家的名字人家也不认识你……”
“早知道他也来听这堂课,我就穿好看一点了……”
戚灵灵朝门口瞟了一眼,只觉半个月不见他似乎长高了些,还瘦了,更显得身形单薄。
少年的目光在人丛中逡巡,像是在找人。
戚灵灵在他的目光扫过来之前移开了视线。
祁夜熵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找了个最近的位子坐下。
戚灵灵又不动声色地瞄回去,却看到坐他前面的一个两仪门女弟子转过身,手臂搁在他书案上。
戚灵灵暗戳戳地打开了八卦虫,便听那女弟子道:“南宫小师弟,给我签个名好不好?”
她点点肩头:“就签道服上。”
祁夜熵的声音淡漠但温和:“抱歉,不会写字。”
那弟子:“摁个指印也行啊,别的印子也可以,小师弟别怕羞嘛……”
戚灵灵简直听不下去,忿忿地关了八卦虫,别过脸去。
北宸道君把这番眉眼官司尽收眼底,觑了觑他风骚的桃花眼:“你这南宫小师弟桃花很旺呢,明年上元你可以卖他的签名了。”
戚灵灵一脸冷漠:“哦。”
北宸道君:“闹别扭了?”
戚灵灵:“……”您老是想转行当情感大v吗?
好在这时候上课的钟声响起,北宸道君慢悠悠地站起身,晃悠回自己的讲案前,懒懒地翻开书,开始讲元神基础知识。
第一堂是理论课,戚灵灵预先读过书,听了两句思绪就开始飘。
北宸道君的课大约是讲得颇为生动有趣,席间发出欢快的笑声,但戚灵灵听得心不在焉,一眨眼上半堂结束,她一回想好像什么也没听进去。
课间休息,结伴而来的弟子们都聊起天来,四周满是“嗡嗡”声,戚灵灵翻开教材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看着看着,书页上落下一道影子,她心头一动,抬起头来,却是个穿着七星派道服的女弟子。
那女弟子生得很漂亮,白皙脸颊上泛着浅浅的红晕,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含情脉脉地望着戚灵灵。
难道终于有人慧眼识珠了?
戚灵灵对漂亮姑娘一向温柔,和风细雨道:“仙子有什么事吗?”
那女弟子一开口,声音也和人一样漂亮:“请问你是汤元门的戚师姐吗?”
“对,就是我。”
戚灵灵已经捋起袖子摆开架势准备给她签名,没想到那姑娘却从怀里取出一个粉色信封,信封上撒了香,怪好闻的,还
有一蓬蓬的樱花瓣从左上角飘到右下角。
“麻烦戚师姐替我把这封信转交给南宫小师弟。”少女羞涩道。
戚灵灵的笑容瞬间消失,放下袖子冷漠道:“抱歉,我和他不熟。”
少女蹙眉:“怎么会呢,你们不是一起参加论道会的么?”
戚灵灵:“普通同门罢了,只是为了凑数。你自己给他吧。”
说完低下头继续看书。
这时,上课的钟声再度响起,少女只得收起信封回到自己座位上。
一堂课结束,弟子们找北宸道君签完名,陆陆续续地离开,戚灵灵多留了一会儿,起身的时候祁夜熵的座位已经空了。
虽说她是故意不想和那小白眼狼同路,但是他当真先走了,她又有些不爽。
她理好书囊,站起身往外走去,不料刚出去,就看到庭中的白梅树下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道挺拔颀长,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不是祁夜熵是谁。另一个却是方才找她递情书的漂亮少女,那少女身量娇小纤细,两人站在一起正是所谓的“最萌身高差”,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戚灵灵立即收回目光,佯装没看见,快步穿过廊庑向寄存灵禽灵兽的车马处走去。
然而没走出几步,后面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小师姐。”
这时候再假装没听见就显得刻意了,戚灵灵停住脚步,转过头,露出社会人得体而成熟的微笑:“南宫小师弟,好久不见。”
祁夜熵:“抱歉,回来晚了。”
戚灵灵注意到他手里多了个油纸包,想也知道一定是刚才那少女送他的,没有情书,大约是收进怀里了吧。
她偏了偏头:“不晚不晚,不是赶上上课了吗?这不是什么都没耽误。”也没耽误你收情书。
祁夜熵:“小师姐生气了?”
戚灵灵没想到他会直截了当地问,语气还那样真诚,她倒没办法再含沙射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简单道:“没有。”
祁夜熵:“小师姐可是气我不告而别?”
戚灵灵又露出了营业式的假笑:“当然没有,小师弟和大师兄交代过,就是和全宗门交代过,不需要专门来告诉我。”
祁夜熵撩了下眼皮:“小师姐没生气便好。”
戚灵灵:“……”更生气了好吗!
但是成熟冷静的社会人心里再生气,也可以笑容满面地寒暄。
她像一个正常前辈关照同门:“第一次一个人出任务还顺利吗?”
祁夜熵颔首:“遇到些困难,幸好最后还是完成了。”
戚灵灵:“是什么任务?危险吗?”
祁夜熵:“不危险,只是时间紧。”
话是这么说,但戚灵灵发现他脸色不太好,嘴唇颜色越发浅淡,不是受了伤就是灵气消耗过度。
“没受伤吧?”她问了一句。
祁夜熵:“没有,小师姐别担心。”
戚灵灵掀了掀眼皮:“谁说我担心了?”
祁夜熵没回嘴,微垂眼帘淡淡笑了笑:“那就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寄存灵禽灵兽的车马司。白姨娘出差,张福瑞替她物色了一匹雪白的翼马,戚灵灵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新坐骑,跨上马背,策马向汤元门的方向飞去。
祁夜熵乘的是租来的灵鹤,速度赶不上灵马,很快就落在了后面。
戚灵灵转头道:“我还有事,就不等你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宗门,牵好马
,一头扎进自己的洞窟关上门,戚灵灵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幼稚又没风度,但是要她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一路,又实在没这个心情。
趴在床上懊恼了一会儿,石门外传来少年的声音:“小师姐。”
戚灵灵假装睡着了听不见,心想他叫了两声没回应就该走了,可是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传音铃。
她只得爬起来去开门:“何事?”
祁夜熵把手里的纸包给她:“有东西忘了给你。”
戚灵灵一见那纸包就心塞,义正词严道:“小师弟,这是别人的心意,借花献佛不太好吧?”
祁夜熵一脸困惑:“什么心意?这是我从玉州早集上买的梅子糕。”
戚灵灵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不由脸一红:“没什么。”
祁夜熵却是不依不饶:“小师姐难道以为这是别人送我的?”
戚灵灵:“没有!”
她飞快地接过纸包,面无表情道:“有心了,多谢。我要回去练功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着便要关门,可祁夜熵却上前一步,一手扶住门边,语气小心翼翼,几乎有些卑微:“可以耽误小师姐片刻么?”
戚灵灵最见不得他这副样子,还能说什么,只得道:“进来吧。”
她把油纸包放在一边。
祁夜熵道:“小师姐不尝尝看?这种梅子糕当天吃才好吃,隔夜口感便不佳了。”
戚灵灵小时候常常饿肚子,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导致后来即使不缺吃的,也总是忍不住要把到手的食物赶紧吃掉,若是不加克制甚至会吃到撑。
但此刻面对这么诱人的糕点,她却忍住了没动。
“你这么晚才回来,就是为了去买糕?”
祁夜熵打开油纸包,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梅花形糕点:“尝尝。”算是默认了。
戚灵灵心一软,净了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酸甜清香的滋味顿时在嘴里弥漫开来。
她平时就喜欢吃甜酸口的东西,忍不住道:“好吃!”
随即暗暗骂自己不争气,几块糕就被收买了。
少年眼里有笑意涟漪般荡漾开,像是幽潭中投入了一枚小石子。
戚灵灵吃完一块糕,一方素帕已经递到了眼前。
再矫情似乎不太合适,她接过来擦了擦指尖:“师兄师姐们有吗?”
祁夜熵:“都有。”
戚灵灵:“哦。”
她缩回伸向第二块糕的手,这东西也没那么好吃,挺腻的。
少年有促狭的笑意流光一般闪过。
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个巴掌大的方形文柏匣子:“这是专给小师姐的。”
戚灵灵撇开视线,绷着脸道:“干嘛专给我。”
她以为祁夜熵八成会说些多谢平日照拂、投桃报李之类冠冕堂皇的话,可少年只是用一双清亮的眼睛望着她:“因为小师姐不一样。”
戚灵灵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开始没出息地发烫。
祁夜熵不等她拒绝,把盒子放在她膝上:“看看喜不喜欢。”
戚灵灵打开盖子一看,蓝的锦缎里卧着一只洁白的海螺,微微发着光,像是用上好美玉雕成的一般。
祁夜熵道:“放到耳边听听看。”
戚灵灵拿起来,贴在左耳上,耳边传来清晰的海涛声,还夹杂着海鸟的叫声,一瞬间仿佛置身于海边,甚至能感觉到潮润的海风吹拂脸庞,带来海洋咸腥的气味。
她这才想起自己曾在五域小百科上读
到过,西海产一种玉螺,会在螺壳里记录下诞生那日大海的声音、气味和触感,普通玉螺寿千年,只有核桃大小,大者有孩童手掌大小,寿万年,大的很稀有,一枚少说几万灵石,而且可遇不可求。
所以这是一万年前的大海。
戚灵灵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动。
她出神地听了一会儿,把海螺收回盒子里。
大反派有多少家底戚灵灵心里大致有数,上元节的小猫灯应该把他论道会挣的奖金花光了,他哪来几万灵石买这玉螺?
只能是这次的任务挣的了。
什么任务有几万报酬,还不挑修为?
戚灵灵脑子里一瞬间转过许多惊恐的念头,甚至离谱到怀疑他是不是失足下海。
“你接的到底是什么任务?”
祁夜熵:“不是什么危险任务。”
“直说。”
祁夜熵只得道:“前阵子有艘客船在西海失事,船主找几个水性好的人打捞尸首。”
戚灵灵:“几个人?”
祁夜熵微垂眼帘:“本来找十人,我说我一人就够了。”
戚灵灵喉咙里哽了一下:“多少尸体?”
祁夜熵目光动了动:“不多。”
“不多是多少?”
祁夜熵:“两百多具。”
戚灵灵:“为什么不给我传音?”
“因为……脏,”祁夜熵艰难道,“海上不能沐浴,船上都是尸首,觉得自己很脏,会污了小师姐的耳朵。”
戚灵灵心里好像坠了块石头。午后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少年苍白的脸庞上,照出他眼下明显的青影。
短短几天里要从海中打捞起两百多具尸体,他当然没有时间休息。
戚灵灵仿佛看见少年孤身一人驾着船在漆黑的海面上飘荡,一次次跳入海中搜寻,甲板上满是湿漉漉的尸体。
她不禁又想起黑暗的海底深渊中,他苍白又孤寂的身影。
“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戚灵灵盖上盒盖,声音紧绷,“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祁夜熵:“可是……”
戚灵灵:“没什么可是。”
少年眸光闪动:“好。”
戚灵灵:“下次再接什么任务,不许瞒着我。”
祁夜熵乖顺地点点头:“下次不会了。”
他顿了顿,抬起眼皮:“海的声音,小师姐喜欢么?”
戚灵灵不得不承认:“喜欢。”
上辈子她一直想等休假时去看一次大海,可是没等她抽出时间来就死了,因此也留了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祁夜熵笑了笑:“喜欢就好。”
说着站起身告辞:“我把糕点送去给师兄师姐们,就不耽误小师姐正事了。”
戚灵灵哪有什么正事,那不过是借口,她把他送到门口:“最近别接任务了,要是实在太累,元神课也可以停一停,大不了我学了回来教你。”
祁夜熵:“无妨。”
他走出两步又回头,看着她道:“小师姐,无论别人送什么我都不会收的。”
戚灵灵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恼羞成怒道:“你爱收就收,关我什么事!”
说完飞快地关上了门。
等脚步声远去后,戚灵灵又拿出海螺,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而且是上辈子的生日。
她心脏一阵狂跳,难道被大
反派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系统说过她的穿越是最高保密级别,小世界里的人不可能知道。
一定是巧合。
……
祁夜熵将糕点分送到各人处,然后回到自己房中。
石门一阖上,他便顺着墙根缓缓坐了下来。
他用单手扯开衣带,把外袍连同中衣一起褪下,原本白皙如玉的身体上布满了符文,仔细看便会发现这些符文像火一样跳动,燃烧,将周围的肌肤灼得焦黑。
祁夜熵拿出断剑,割开左臂,从血肉中挖出一把黄铜小剑。
小剑只有半掌长,未开刃,通体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与祁夜熵身上的如出一辙。
这是至阳至刚的符咒,专克天地间一切邪魔,正是镇邪阵十二镇柱法器之一。
祁夜熵慢慢握住小剑,小剑在他手中震颤,逐渐变得通红,与此同时,他身上的符文剧烈燃烧起来。
祁夜熵喘着粗气,冷汗如雨滚落,但他仍是紧紧捏着小剑不放。
良久,他身上的符文逐渐暗淡,变成黑色,与焦黑的血肉混在一起分辨不清楚了。
他浑身上下再没有一丝力气,松开手,小剑从他手里滚落,“当”一声落在地上,不复方才光亮,符文发黑,透着股不祥的气息。
上古大能留下的镇邪圣物已经被炼化成了凶邪之器。
祁夜熵用脚尖踢了踢小剑,轻蔑地挑了挑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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