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罗兰之震(下)
软弱,懈怠,迟钝,渎职,甚至还有几家小报说他通敌。
胡说八道的媒体被迅速查封,但脏水已经泼了出来,迅速传播到全境网络,成了许多人宣泄怒火的渠道和靶标。
其结果就是,瓦瑞安.吴参加的三次民间集会都被口水淹没,人们不关心他的好望角重建计划,只关心那些小道新闻究竟是不是真的。
最后一次甚至有个伪装成记者的激进分子在直播现场冲他扔鞋,虽然被人及时控制,鞋子也因为距离太远而砸在了无辜者的身上,可很多人还是感觉那只鞋已经砸在了他的脸上,有些人甚至为此叫好。
气度沉稳的瓦瑞安.吴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在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一丝无奈的愤怒,以及一丝鲜有出现的疲惫。
最终,几轮表决过后,议会只通过了增加军
费、加强前线军备的提案,增派兵力、扩大交火等级的提案第一轮就被否决。
民众们可以不理智,以瓦瑞安为首的一干银蓝统治者们却不能。
战争可不是打游戏,全面开战不是手指一划把人圈起来调到前线就行了的,其中人力物力的调派、后勤保障的安排、后方地区的稳定乃至野心人士的钻营等等,诸多问题每一种都是要慎重考虑的。
还有一点是他们不得不考虑的,那就是叛军的善后处理问题。
以双方的仇恨程度,叛军不会有多少人选择投降,精明的麦卡龙肯定会在全面溃败前先一步化整为零,将抵抗军变成一支支流窜的乱匪,把占领区变成新的“流放之地”。
那时,银蓝的麻烦可就大了。
叛军占领区跟其他“流放之地”完全不同,它原本就是处于银蓝的版图当中的,资源众多航道发达,叛军控制后又建设了这么多年,里面的秘密航道
和据点多如繁星,银蓝不知要花费多少年才能将它们全部排查干净。
要是被这群土匪钻到自己里作乱,就像好望角星区和莫兰空间站那样,那种场面想想都让人头疼。
一个莫兰会让人愤怒,两个、三个也能让大多数人义愤填膺,可十个、百个莫兰,只会让人恐惧。
而恐惧的民众无法将怒火宣泄到叛军身上,就只能对准议会开火,那些有野心的“民主人士”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届时银蓝极有可能会迎来一个难堪的局面——分裂。
因此没有万全的把握前,没人会捅破鼠窝,将鼠群打散。
对于议会的决定,不少人冷静后都表示了认同,但更多的仍是人不解和不满。
于是乎,民间里一个个“爱国人士”不断跳出来,这些有真有假的“愤青”“愤老”们通过各种
方式宣传着自己的思想和主张,一些激进的甚至直接抨击联盟议会和议长本人,以那些小道消息为“真相内幕”口诛笔伐,将不赞同自己观点的人统统视为没有血性的辱国者。
被侮辱的人有些当他们是傻逼不予理会,有些则跳出来进行反击,到最后就连很多保持中立的人也被迫参与进来。两种观点将民众分成了两大派,各个自媒体平台都硝烟四起混乱不堪。
眼看乱象愈演愈烈,几个主战派的上议院议员忽然站了出来,表示将一同参加两年后的议长大选,此举顿时引来一个阵营的欢呼和另一个阵营的倒彩。
要知道瓦瑞安.吴虽然在这次事件中引了众怒,但过往的功绩不能掩盖,他确实是一个优秀的议长,也是下界选举最好的连任人选。
所以很多人即使因血罗兰事件对他产生不满,一提到下议长人选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对于那些听都没听过,明显是顺着舆论的方向跳出来曝光一把
抓抓眼球的歪瓜裂枣们根本不认同。
可是,随后一位中立派的上议院议员也站了出来表达了同样的想法之后,引起的反响虽不如前几个议员大,但包括中立派在内的三方阵营都出现了他的支持者。
支持他的人不算多,但剩下的人也没有表露出多少反对的声音,大多数人都保持观望态度。
一来是因为中立派出现竞选人选可是上百年都没有出现过的稀罕事了,人们不看好他,但也为此刻能有中立派的人站出来作为缓和而暗暗点头。
二来则是因为此人并非出身自豪门望族,除了一等公民的身份和一位在科学界颇有名气的父亲外,他再无其他值得炫耀的家世,也没有可以仰仗的祖荫,站在满是豪门贵族的上议院里就等于是个白衣,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全靠他自己的能力,所以很多普通民众对他有种天生的亲切感,就算不看好他也不会像对待之前几位“贵族老爷”那样冷嘲热讽没半句好话。
“我理解议长阁下的想法,也很能体会詹森、瑞安等几位阁下的心情,但我认为他们双方都有稍欠考虑之处。”
中立派上议院议员孙鹊仿佛对自己的处境毫不知情,接受采访的他言辞出乎意料的犀利,竟然将两方都轻轻打了一巴掌,毫无和事佬的自觉。
“所以我想参选,如果我能成为下任议长,我相信我能以更加客观的角度综合三方的意见制定出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
“是的,三方,不要忘记民众。民众的想法有一些确实很荒谬,但也有些不乏闪光点,我们不能因为那些谬误就忽略掉民众的意见。银蓝联盟是民主的联盟,每一位公民都有发出声音的权利,我们要尊重这份权利,而不是仅仅将其停留在纸面当做宣讲的口号。”
“不,我不会,更不可能去弹劾议长阁下。我很尊敬议长阁下,甚至说成崇拜也不为过,在我心里他就像我的导师一样。我之所以想要参选,其中一
个原因其实是想替议长阁下分忧。我们都知道议长阁下一直很健康,精神也很饱满,可他毕竟年纪大了,在这次的事件上我感觉他有一丝力不从心,相信你们也应该能感觉出来。”
“呵呵,如果能当选当然好,但那是我的最高目标。我的预期目标其实并不是议长,而是加入内阁。不过那都是两年后的事,现在的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提交的莫兰重建计划已经通过了决议,议会和军部将会共同拨款重建莫兰空间站,我个人也将以捐款的形式捐献一座纪念碑,以纪念丧生在‘血罗兰’事件中的两百余万无辜的平民。抱歉,我还有几个会要开,先说到这里,谢谢。”
孙鹊歉意微笑冲记者点头示意,温文尔雅的气质博得了每一位记者的好感,哪怕不喜他开场论调的人也是如此,纷纷颔首道别,切断了通讯。
投影消失,房间里暗了下来。
他没有开灯,也没有联络下一场会议的会议室,而是就着昏暗的灯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握在手
里轻轻的晃动着,杯身与戒指不时轻触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序曲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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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银蓝版图之外的流浪者星域的某颗生命星上,林恳闭着一只眼睛看完了终端上滞后了一个多月的“新闻”,抿了抿嘴关闭了画面,睁着的那只眼睛缓缓闭上。
“怎么不看了?我还没看完呢!”
耳边有个男人在说话,语气很是不满。
林恳没有理会,继续闭目养神。
“喂,欺负我男人是不是?来来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本小姐喝不死你我就不叫贝娜耶娃!”
男人的声音换成了女人,林恳嘴角一抽,还是没有睁眼。
他知道睁眼会看到什么,刚醒来的那几天他可没少跟他们聊天,可聊的越开心,之后就越孤单。
其结果就是一群人看他跟傻子一样对着空气又说又笑,过了一阵又忽然没了声音呆呆出神,要不
是见他只是犯傻没有疯掉,刘不通早就给注射镇静剂强制昏迷了。
就这样,他和金刚也两班倒,有事没事儿的就来他眼前溜达,手插裤兜攥着针管,随时准备扑上来把他按住。
“林头儿,快看,那边有个大胸美女!噢噢噢,她朝我飞眼了,你说他是不是看上我了?我是该从了呢还是该从了呢?”
跳过的猴子在耳边直嚷嚷,明知道是幻觉,林恳还是下意识的挥手拍向他的脸,结果手挥了个空。
黯然一叹,林恳睁开眼睛,面前两男一女,身体时而凝实时而虚幻,正是早已死去的三位老友。
“假的。”
嘀咕着对自己说了一句,林恳重新闭上眼睛,放空脑海什么都不想,片刻后耳边的笑闹着终于消失不见。
耳根重得清静,空虚却溢满心间,他不由的
想起血怒7队的战友。
“你们.都还在吗?”
新闻报道得很笼统,返航舰队的数量和番号只字未提,他只能祈祷吉人自有天相,7队的兄弟们一个个命都够硬,能全员平安返回。
“应该在吧.毕竟,连我都活着呢.”
随意搁放在膝盖上的手腕上,一枚手表状的智能终端慢慢变化着屏显信息,在即将淡去的健康监测信息里有一条普通人没有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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