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与净
当发现不是自己,大家的脸上不由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但旋即又被嫉妒的紧张和惊恐填满,加紧脚步投入搜索行动当中。
莫兰上层区某处居住区,往日宁静的田园式小镇此时已化为了火海。
在高爆炸弹和提早埋伏好的炸药共同肆虐下,奔逃人群成片成片的死去,无论躲在哪里都没有用处,满载运转的生命探测系统上他们藏的再深也清晰可见。
被直接炸死和震死的人是算幸运的,那些躲在阴暗角落、希冀着能逃过一劫的人最惨,几颗小小的温压弹往各个通道口一丢,整片通道管网瞬间便被上千摄氏度的高热填满,人类赖以生存的氧气迅速耗尽,即使不被高温烧死,人也会在痛苦的窒息中挣扎死去。
几公里外的另几个居住区,侥幸一时未死的民众惊恐的看着这一幕,有些人还将其录了下来发到了空间站的公共平台上。
抵抗军没有制止,反而还鼓励这种行为。
当那些身在更远处的幸存者通过公共平台上的视频见证到这一幕时,没有人再怀疑那位魔鬼中校的决心。
死亡的恐惧会让人疯狂,疯狂的人会做出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低头看着扑在自己面前拼命哭喊的一对情侣,林恳默然无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是他!真的是他!”有些虚胖的男青年指着死狗一样踩在脚下的中年人大声叫喊,“真的是他!您仔细看看,他就是照片上的人!第四行第七个,您仔细看看,就是他没错!”
“对,杰森说的没错,真的就是他,我可以作证!”他的女朋友拼命的点着头,努力做出让人信服的表情,“我一早就看他鬼鬼祟祟的不对头,他肯定是你们要找的人!”
负责应付他们的抵抗军战士蛮横的将两人推开,动力盔甲增幅后的强大力量顿时将两人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翻了个跟斗才稳住身形。
“都说了不是,相貌、身材、骨骼特征都有偏差,生命体征和DNA特征也完全不对,你们找错人了!赶紧走,再捣乱我就杀了你们!”
“可是真的是他啊!我发誓,真的是他啊!您仔细看看,他肯定是整容了,对,整容了!现在技术很发达
,什么相貌骨骼生命体征没有不可以改的,DNA肯定也可以改!你看看你们自己,你们的基因不就”
情急之下捂紧了嘴巴,青年一脸死灰。
抵抗军战士果然怒了,抡起拳头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我们的基因怎么了?”
“没没怎么,很好,很优秀,你们的基因是最优秀的!”
塌了半边脸的青年不顾伤势,一个咕噜爬讨好着,同时又将中年人提了过来。
“您再仔细验验,真的是他!我杰森指天发誓,要不是他我不得好死!”
“他不是!”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怯怯的看着抵抗军战士,鼓起勇气指着中年人说道:“我亲眼看见这个伯伯是跟他们一起的,好像是他们的管家,他们还喊他cer。妈妈说那不是个好词语,不让我多说,但我可以证明这个伯伯不是坏人,他们是认识的,他是被冤枉!”
“他吗的,哪来的死孩子,你他吗说什么呢!”年轻男女脸色大变,男青年抬脚就往小女孩儿身上踹去,
却被横里冲出的一个妇女挡了下来。
挨了一脚也不敢发怒,更不敢抬头,妇女低着头一连气的道:“对不起对不起,孩子小,胡说八道不懂事,你们别往心里去!蒂芙尼,瞎说什么呢,赶紧跟我走,再乱说话看我不打你!”
屁股上挨了几巴掌,小女孩顿时眼泪汪汪,可还是执拗的道:“我没胡说,这个伯伯确实是好人!妈妈你忘了,昨天我跑的太快被人撞倒了,就是他扶我起来的,还给我买糖吃帮我找到了你,他就是好人!”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听话!你认错人了,闭嘴跟我走!”妇女大急,照着屁股又是几巴掌,抱起孩子就往外跑去。
小女孩哭的更凶了,男女青年也更火大,不依不饶的追拦了过去。
“你把话说清楚,谁认识他了?谁跟他一起了?”
“就是就是,你怎么教孩子的?看你长得人模狗样怎么生了这么个烂嘴的死孩子?你是三等人吧,孩子是基因辅育槽‘拼’出来的吧?”
“我”
妇女眼睛泛红刚要解释,几个围过来的抵抗军战
士却让她惊恐的屏住了呼吸。
看着抖成筛子的年轻男女,先前招呼他俩的抵抗军战士用阴沉到极点的声音问道:“她刚才说,你们叫这人cer?”
“我我没有!”
“对,他没有!我也没有,真的,没有!”
两人赶忙否认,抵抗军战士却没理他们,而是看向了两个走到中年人身前的同伴。
其中一人蹲下身子扶起中年人,找遍了全身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最后扒开了他的嘴巴才发现了目标。
只见他的上腭位置,一个C中间贯穿一条横线、类似于∈的特殊印记清清楚楚的烙印其上。
这下子,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银蓝四大官方语言,汉语、英语、西语、法语,其中汉语使用最多最广,英语其次,西语只有少部分地区和个别古老的家族还在用,而法语了解的人最少说的人更是几乎没有,只有在诸如宪法、联盟议会的正式决议等相严肃性极高的文书中,以及一些很久以前的文献资料中才会出现。
cer便是英语中的一个单词,直译是癌症,这里表示的却是“毒瘤”,社会的毒瘤。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任人诬陷也默不作声的中年人真实身份其实是个类人,是银蓝“高等人”眼中依靠匹诺曹存活的贱民。
而取cer的首字母C加横线贯穿则是一个极具侮辱性的特殊符号,即代表了“毒瘤”,又可以作为∈的变形。它的意思是说眼前的中年人不但是个类人,而且还是个失去一切权利、可以供人买卖的“商品”,也就是奴隶。
换句话说,青年男女推出来的中年人只是属于他们的一个可以随时舍弃掉的“工具”,而中年人之所以不出声,或许是因为匹诺曹被人调整过,但更可能的原因是长久以来的压迫已经让他习惯了沉默与服从。
林恳更倾向于后者。
可以调整的匹诺曹只有先驱者使用的专用型号,且必须从植入胚胎时就开始着手,无法在个体成熟后后天改变。
而先驱者的特点是青春期长寿命短,眼前的中年人看生命体征明显不符合条件,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悲哀。
“我没有他不是.我,我.”
男青年语无伦次,女青年脸色惨白的瘫软在他身上。
答话的抵抗军战士怒火中烧,根本不听他解释,输出功率开至最大,抡起铁拳狠狠的将他的脑袋砸成稀烂,
女青年惊恐尖叫着想要逃走,可她的小细腿和高跟鞋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动力盔甲?
几步追上一脚踹倒,重拳雨落顺着颈骨一路捣到后腰。
转眼间两摊烂泥堆在地上,满地的红白和浓重的血气吓得小女孩惊声尖叫,但只叫了一声就被她的妈妈捂紧了嘴巴,在抵抗军战士的首肯下躬身致谢,抱着孩子快步跑远。
没有理会几个战士如何处理那个中年人,林恳看着两摊血泥,又看看拐进街角消失不见的小女孩儿,长长的叹了口气。
银蓝很复杂,抵抗军也很复杂,政治肮脏的阴暗面是所有矛盾的根源。
但民众是纯净的,大部分都习惯于人云亦云,他们只是受到了熏染才变得也那般肮脏。
这对小情侣固然死有余辜,但究其原因还不是银
蓝长期的宣传引导所致?
那个小女孩儿也是银蓝人,她就很纯净。
纯净的人,不该杀。
可是潘森的命令.
紧握着拳头,林恳再次陷入纠结。
心里的那根绳子,他不知道该不该埋低,又该埋的多低。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