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随着最后三声枪响，这场战斗最终在黑山的失败下惨痛落幕。
由于祁阴阳鸡贼的把车子全都打坏，以至于黑山跑都没地方跑，只能待在原地，最终被王老幺全部剿灭。
这片不大的土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血腥味浓重的令人作呕。
当然，还有一个人没死。
黑山靠在一辆汽车后，用手死死的捂住左肩，血液顺着他指缝不断渗出，在这场数十人的混战中，即便他再小心，依旧未能幸免受伤。
黑山呼呼的喘着粗气，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没有坐以待毙。
努力的伸手够到旁边的一把枪，根本不看人，直接举过头顶对着身后开枪。
卡！卡！
熟悉的枪响没有发出，只有弹夹空仓卡壳的声音。
他不死心，捡起另一把枪，结果依旧如此，一连数把，依旧如此。
最终，他颓然的看着手中的枪支，自嘲的笑了笑，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旧世纪的一篇文章。
在旧世纪有一个强大的国家统治了整个世界，但是这个国家曾经很弱小，被无数国家打压、侵略，几近覆灭！
这个国家的先辈并不认输，顽强抗争，护卫国家，誓死不休！
在他们当时，有这样一句话，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要留给自己，我不敢确保在敌人的刑讯逼供下能坚持下来，但是我可以决定我的生死！
刚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黑山只觉得这句话好笑，对此嗤之以鼻。
国家？种族？多么遥远的词汇。
在这新世纪有很多势力，联邦、军部、东岛等等，但是无论哪个势力都是一个吊样，上层人将底层人当畜牲一样。
归属感？那是什么东西。
对他们来说，如果真有外敌入侵，恐怕他们的选择不是抵御外族，而是协助他们，只求能杀掉那些吃人的恶魔。
直到现在，黑山依旧不能理解那后半句话，但是他却能理解前半句。
与其被折磨，他确实更希望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黑山，我知道你在里面，停止无谓的反抗，出来投降！”
就在黑山思绪发散的时候，距离他不远处，王老幺浑身浴血，大声的叫喊。
黑山回过神来，扔掉手中的枪，同样大声回应道。
“王老板，投降能保我一条活命吗？”
“呵，黑山，这种话就不用说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体面的死法，以及留遗言的机会。”
废土上可没有优待俘虏这回事，将俘虏折磨到生不如死的事情数不胜数，王老幺愿意给他体面的死法已经很不错了。
事实上，两个人并没有仇恨，也只不过是利益冲突而已。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有时候一场火并并不需要仇恨。
黑山踉跄着身子，从车后站起身，看着周围围绕住他的敌人，惨然一笑。
“王老板，终究还是你技高一筹。”
王老幺并不开心，即便胜利也是惨胜，他出来带了二十多名兄弟，如今只有寥寥五人还站在这片鲜血染红的土地上。
“黑会长，何苦来哉。”
“哈哈哈，王老板，赢者通吃，你应该高兴，又何必如此愁苦？”
黑山斜靠在汽车上，伤势的疼痛和失血过多让他站立不稳。
王老幺长叹一口气，他应该恨眼前这个男人，是他的贪念导致了自己弟兄的死亡。
但是，他更恨这世道。
“赢者通吃？这二十万，在我心里不值这几十条人命。”
王老幺眼神晦暗，他踢了一脚掉落在地上的钱箱，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这玩意儿，但是他又离开这东西。
“哈哈哈，不值这二十万吗，哈哈哈。”
听到王老幺的话，黑山哈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都是道上的人，王老板应该知道买一个人的价格吧，两千，只需要两千！就可以买一条人命！
这可是二十万，能买一百条人命，二十万这是外城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你说它不值吗。”
黑山眼神戏谑，看着王老幺似乎像是在看傻子。
王老幺脸色平静，他点了点头，语气郑重。
“不值！事实一定正确吗？
若是一条人命只值两千，那这一定是这个世道的错。”
在这一刻，他的神情无比严肃，仿佛一个极致的理想主义者，在阐述自己观念，在描述那理想世界。
梁禾与祁阴阳姗姗来迟，但是他们依旧听到了这句话。
黑山愣住了，他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王老幺，这个瞎眼瘸腿、老奸巨猾的老头，他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他。
“人人常说第七街区的王老幺与众不同，之前我还不信，如今我是相信了。
即便是这个世界的错误，你又能如何呢？你能改变吗？”
若是在以往，听到这种言论黑山恐怕理都不会搭理，废土是现实的，现实到不允许任何理想主义的存在。
不过此刻，他将要死亡，也不介意听一听。
面对黑山的疑问，王老幺轻声回答道。
“我不能，但是总有人能改变，总会有那一天。”
语气虽轻，却坚定无比。
“呵，总有一条，或许吧……”
黑山终于站不住了，滑落在地上，脸色苍白无比。
他抬起头，看着王老幺。
“你说的那一天我看不到了，我有一子，今年刚满七岁，我既已死，放过他可以吗？”
男人凶狠了一辈子，从未求过任何人，在这一刻他的语气中竟出现了一丝恳求的语气。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请求，王老幺却沉默了，斩草除根，同样是废土上重要的生存法则。
“怎么？口口声声说要改变这个世界，结果连一个七岁的孩子都不愿意放过吗？”
看着王老友沉默，黑山再次开口，只不过这次语气中带着不屑和嘲讽。
最终，王老幺长叹了一口气。
“你不必激我，我同意你的请求。”
“谢谢。”
黑山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王老幺是不是在骗他，他只能选择相信他。
黑山的目光从王老幺身上移开，落到梁禾和祁阴阳身上。
看到祁阴阳身后狙击枪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导致他失败的罪魁祸首。
“你是哪个……梁禾？是吧，你身边那个是祁阴阳吧？”
黑山觉得两个人很眼熟，思索了一下，叫出了两个人的名字。
梁禾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
黑山继续说道“后生可畏啊，没想到竟然会输在你们手里，你们很不错，早知道当初就应该不遗余力的邀请你们。”
黑山声音越来越轻，气若游丝，沉重的伤势让他不断失去说话的力气。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给我一个痛快吧。”
黑山撑起最后一口气，站起身，重新看向王老幺，用最后的力气喊道。
“王老幺，你记住，我输不是因为我不如你，而是我命不如你，我不服！哈哈哈，哈哈哈…”
嘭！
笑声戛然而止，这位第十三街区的地头蛇，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