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几号了?」
李学武从楼上下来,系着衬衫袖子上的纽扣,见着秦京茹收拾着屋子,便问了一嘴。
秦京茹则是扫了门口的挂历一眼,拎着手里的抹布回道:「八号,周一,怎么?您又要出差」
「呵呵,哪有那么多差可出」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她,道:「就是问一嘴,别耽误了给你发工资,我老是记不住」。
「放心吧,我记得住!」
秦京茹撇了撇嘴角,道:「到了日子我会主动提醒您的,忘了啥我都不会忘了钱」。
「嗯,确实应该这样」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实事求是,爽朗大方,不要小家子气」
「呦这又是怎么了?」
秦京茹挑了挑眉毛,看着李学武轻声问道:「跟小宁姐闹别扭了?」
「去」
李学武摆了摆手,道:「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是,夸你都听不出来」。
「算了吧」
秦京茹扯了扯嘴角,拎着抹布又去擦家具,嘴里回道:「您还是别夸我为好,我这人不禁夸,容易犯错误」。
「你瞧,不是我的问题」
李学武坐在了沙发上,点了点秦京茹这边道:「是你自己说的,准是又惹祸了吧」。
笑闹一句,看了一眼门口问道:「从边疆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好了?」
「妥当了」
秦京茹手扶着沙发靠背,看着对面的李学武汇报道:「肉是分了一半让国栋哥稍给李婶」
「奶制品啥的都收起来了,留着给李姝,糖果送到楼上一部分,剩下的都在老太太那屋放着…」
「糖果不要给小宁多吃」
李学武提醒道:「你要是想吃可以拿家去一些,也给你婆婆尝尝,李姝也是少给,她还小」。
「知道了」
秦京茹听见李学武的大方并没有惊讶,这人一贯如此的。
手里无意识地擦了擦沙发靠背,看着李学武犹豫着问道:「那个…李哥…」
「咋了?」
李学武正在抖开手里的报纸,听见她犹犹豫豫的,便问道:「有事?」
「是我婆婆」
秦京茹站在那为难地说道:「昨晚回去就找我和建昆谈话来着,说什么要孩子早点好,又说一些有的没的…」
「这怎么了?」
李学武刚开始还没怎么注意听,光看报纸上关于周六结束的那场扩大会议的报道了。
见她提起要孩子的事,便抬起头说道:「你和建昆身体有问题?该要就要啊」
「不是」
秦京茹攥了攥手里的抹布,犹豫着说道:「我不是想着小宁姐这边…还有…」
「嗨你想得可真远」
李学武轻笑着说道:「离了你我们还不生活了?」
「放心啊该生生,该要要,你婆婆说的对,结婚了还不要孩子,等啥呢」。
秦京茹就知道跟李学武说这个白说,对方根本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看着他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报纸上,有些气苦地拧了一下手里的抹布。
随后似是有意无意的,用有些心虚的语气问道:「如果…我有了,家里这边怎么办啊?」
「什么?家?哦哦」
李学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随口答音道:「让谁过来帮忙就是了…」
话也就说了一半,等于没说,倒是让秦京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大着肚子没法干活,到底是就不用她了,还是临时找人顶她几个月啊,这么不上不下的,弄的她都不敢怀了。
「听他的?按照你的安排来」
顾宁从楼上下来,示意了客厅里的李学武给秦京茹说道:「他都没听清你说的是啥」。
「小宁姐」
秦京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不着急的,是我婆婆…」
「我理解」
顾宁难得地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也是做儿媳妇儿的,懂你的意思」。
「那…」
秦京茹有些犹豫地搓着手,声音逐渐低沉地问道:「家里怎么安排啊…?」
「怎么也得个月呢」
顾宁看着她安慰道:「到时候就算请人回来我也是不放心的,等你回来」。
「谢谢小宁姐!」
秦京茹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顾宁的手,这才往厨房去了。
平日里这个时候她都是在厨房里忙活着,要等李学武走后她才会收拾屋子。
今天等在客厅里,就是为了问李学武这一句,到底还是没问着,反倒是一直没管家里事的顾宁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要不怎么说怕什么来什么,念叨什么有什么。
前天她就想着婆婆千万别催她要孩子,就算是要,也得等顾宁这边差不多了才行。
你瞧吧,昨晚上回去婆婆就等着他们了,整整唠叨了一个多小时。
平日里婆婆是个很体贴,很随和的人,对她也好,没有任何的挑剔和要求。
唯独这一项,要孩子,无论是孙子也好,孙女也罢,小两口不能再这么耽误下去了。
老一辈人讲究开枝散叶,就算是生活紧吧,也不能耽误了要孩子。
似是四合院那边老七家,两口子就老七一个人上班,可孩子都仨了,还想着要呢。
就是这么豪横,主打一个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谁知道哪个儿子出息了啊。
秦京茹当然不能拒绝了婆婆的要求,甭说她是小媳妇儿,就冲婆婆对她的好,也不能不要啊。
可要是要,真离开了李学武家里,没了这月月的工资不说,以后再想找这么合适的工作不一定有机会了啊。
尤其让她有危机感的是上次于丽来家里,那娘们跟李学武的关系她不确定,跟顾宁还能说得来。
都是在一个院里生活过的,她也见过于丽的干净劲儿,知道照顾人是一把好手。
真叫了于丽来顶她,以后甭想着回来这边了。
你就说,论勤奋,论手艺,论见识,论…怎么比啊 所以要么占着这个位置不动,要么就得求个准话,否则她是不敢生的。
别说什么婆家有钱,说丈夫在轧钢厂上班,只要不是自己挣来的,秦京茹都不信那个。
婆家丈夫再有钱,你伸手要钱过生活的滋味绝对是不好受的。
一次两次的还能长得开口,次数多了自己都受不了了。
她来了城里,其实倒不是最羡慕顾宁,顾宁的生活她看不见,也接触不到,更想象不到。
秦京茹最羡慕的是赵雅芳,同样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嫁到婆家能自己赚工资,有独立的工作和家庭,不受婆家约束。
最难得的一点是来自于外界和婆家的尊重,大学教师,你想不尊重行嘛!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秦京茹觉得自己这辈子吃亏就吃在没有学识,更没有知识和见识上了。
到了李学武家里最大的收获恰恰就是如此,跟什么人学什 么样。
李学武的豁达幽默,顾宁的沉稳端庄,老太太的慈祥宽容,是她来城里后最大的收获。
也正是因为她有所学习和改变,所以李学武对于她的看法也在慢慢发生改变。
以前安排她来家里做事,更多的是因为家里确实需要个勤快人,更需要个知根知底的。
这姑娘傻,好骗,容易摆布,不会出事,重要的是能让丈人家放心。
其实秦京茹说自己没见识是对的,李学武家里能用她就不会用别人。
因为还有谁能比得上司机的媳妇儿、情人的妹妹来的更可靠呢。
就算是丈母娘来了,都得让她留下继续做事。
客厅里,顾宁走到李学武身边坐下,看着他盯着报纸认真,拿了茶壶续了热茶。
「刚才京茹说的话你听见了吧?」
「嗯」
李学武应了一声,折叠了报纸,目光看向顾宁微微一笑道:「我一个大男人,咋好跟她讨论这个」。
「再有」
他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示意了餐厅方向轻声说道:「平时相处得当,怎么大方都可以,但不能处处惯着」。
「就知道」
顾宁抿嘴轻笑了一下,捧着茶杯小酌了起来。
她太了解李学武的性格了,耳听八方的主儿,怎么会听不清秦京茹的话。
所以就是故意的,故意不给秦京茹准话,吊着她,让她去求顾宁。
到顾宁这里,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能用她,用惯了的,还能换了别人去?
怎么答复她都是对的,也能让秦京茹有一份畏惧,一份感激,在以后的生活里更安分,更用心。
也别说这对儿夫妻是万恶的地主和地主婆儿,人跟人相处,交心但不能全交了心。
那不是处关系,那是处仇人呢。
「报纸我看了」
顾宁放下茶杯,手指轻点了点李学武手里的报纸,说道:「跟你们厂有关系吧?」
「何止是我们厂啊」
李学武语气怅然地说道:「整个工交系统基本上可以宣告飘红了」。
说完抖了抖手里的报纸,从会议开始前就已经开始吹风了,直到今天出来的社论,依旧是这一话题。
此前已经定下来的《工业十条》彻底被推翻,三个月的时间都没到,还得重新审议修改。
上面对于修改的理由很霸道,说从思想上就是错误的,说此前召开的工交会议都是错误的。
甚至在扩大会议上点名批评了工交系统的负责人,算新账,倒旧账。
李学武心里很清楚,这把火是看准了工交系统更大,更有影响力,这才往上面引的。
就在昨天,f4用了冯道宗同样的理由来批评工业发展思路,都是生产压了变革。
这在李学武想来,根本不是发展思路错了,而是这条发展思路不是f4提出来的,这才是错误的 「没关系,放心吧」
李学武拍了拍顾宁的膝盖安慰道:「这又不止我们一个工厂,影响的范围多了去了,不至于的」。
「是你的性格」
顾宁伸手抓住了李学武放在她膝盖上的大手,认真地说道:「你做事太急,太要强了些,处处都有算计,总有算计不到的地方」。
「是,你说的是」
李学武叹了一口气,点头微笑道:「那就不急了,慢慢来,这世界离了我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嗯」
顾宁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同时也担心地捏了捏他的手。
栋昨天来还有说你比他还累,比他还拼,让我劝劝你」。
「呵跟他比」
李学武没想到是这小子背刺自己,他自己摆烂,还不许别人卷。
昨天在四合院,他有叮嘱小燕多咔嗤沈国栋,让他有点志气,别没事老想着热炕头那点事。
这小子真有种,趁着来这边送东西和取东西的工夫,竟然敢还击自己。
李学武的这些小伙伴们那是个顶个的想发财,想出息,唯独出了这么一个胸无大志的主儿。
闻三儿和二孩儿为了生活甘愿跑到港城去奋斗,老彪子为了生活能去东北生活,只有沈国栋,深怕离家远了一步。
就是在这四九城,能在东城都不会往西城区。
李学武骂他活的一点志气没有,都不如村里的好老娘们儿!
「我要是跟沈国栋比,现在都得让人欺负死」。
「又没说不让你努力」
顾宁嗔了他一句,说道:「是看你最近太累了,回家都没看书学习的时间,躺下就能睡着」。
「嗯嗯,你批评的是」
李学武点头道:「昨天回四合院,那些小子们都知道不耻下问,跟嫂子主动做学问,我是有所懈怠了」。
这个时代的特色,讲究个人学习,看书也好,坐在一起讨论也罢,每天都要有所收获。
这可真不是瞎掰,都说这个年代的人学识丰富,不是他们看的书多,也不是这个年代获取知识更方便,恰恰相反。
是这个时代的人懂得珍惜所有获取知识的时间和渠道,有学习的态度和毅力。
似是后世抱着手机看短视频傻呵呵的那种,又能学到什么东西。
不要说什么在某音上也能学到新知识或者开拓视野,那都是假的,自己糊弄自己呢。
短视频的算法就是根据你的喜好和认知给你推送相关的内容,你看的越多,知识面越狭窄。
让你刷一天的短视频,放下手机问你看着什么了,兴许就能说出几个热点新闻来。
要是隔三天问,恐怕连这一点内容都说不完整了。
这是没有思想交互的观看,比看电视都不如。
看书和讨论则是不然,是让你用头脑和思维去理解,去辩证,去建立独属于你自己的知识结构体系。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书读的多了,不仅能写的出来,也能说的出来。
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者,固然烦人些,但你也得认同他还能说,短视频看多了,你说话都懒得说了,这叫主动丧失语言沟通能力。
李学武平日里看书很杂,抄起哪本看哪本,有兴趣了甚至都能看给闺女准备的连环画。
开卷有益,必有所得。
顾宁的阅读量要远远超过于他,你看顾宁说话少,可内秀于中。
腹有诗书气自华,秦京茹永远都不会拿自己会做饭的能力去跟顾宁比。
因为她知道,顾宁可以动手学做饭,但她坐在那看不进去书本上的文字。
这就是文化素质层面高低所带来的上行和下行客观认知。
刘茵是传统的家庭妇女,也有婆婆从小教她带她,在老太太手里没少吃教训。
可你看她对三个儿媳妇儿有像是婆婆对自己那般的严苛吗?
不是她心慈手软,而是三个儿媳妇儿都是有学问,有能力的人。
老一辈的人都会讲,这没学问的人面对有学问的人就会忍不住的虚。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嘛,都认定有学问的 人更高贵一些。
当然了,李学武和顾宁都很清楚,学问高低并不绝对的代表个人素质高低。
但多读书,多学习,是提升个人素质和认真的良好途径。
饭桌上,李姝呜呜渣渣要自己用筷子吃饭,秦京茹哄不好,却是被顾宁一个眼神给止住了吵闹。
「就得妈妈制得了你!」
秦京茹点了点李姝的额头,嗔道:「喂你吃饭跟打仗似的,再这么闹,饿你三天」。
「还说呢」
李学武抬起头,看向秦京茹说道:「棒梗昨天就饿了一整天,晚上闹得院子里鸡飞狗跳的」。
「准是又闯祸了呗」
秦京茹撇撇嘴角,道:「我姐都快管不了他了,一说一梗哒,现在还有脾气了呢,用绝食来威胁」。
「说是逃课,往海子那边滑冰去了」
李学武点点头,看着闺女说道:「我闺女以后长大了可千万不要如此淘气啊」。
「呵等着吧」
秦京茹一副以后有你头疼的模样,一勺一勺地喂着李姝,嘴里说道:「只要你说不让她干的,她踅摸儿的趁你不注意要去干」。
「那就打」
李学武故作凶狠的表情对着闺女道:「要是不听话,那就动家法打屁股!」
「打!」
李姝有样学样,看见叭叭的样子,也学着凶狠的表情,奶凶奶凶地喊道:「打!打!」
「你可教点好的吧」
秦京茹无奈地说道:「您要么就动真格的,要么就别吓唬她,越吓唬越不怕你」。
「好,等我几天」
李学武很是认真地点点头,说道:「等我不忙了的,非抽出时间来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秦京茹的嘴都要撇到天上去了,那意思是:就您?还不忙的时候?
您怎么不说舍不得动呢!
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媳妇儿都是人家的好,千古名言。
饭桌上,都是两人在闲聊,说了说四合院那边的情况。
天头冷实诚了,院里的老人不耐出屋了,尤其是后院住着的聋老太太,今年的状态就没有往年的好。
一大爷年中造了那场罪,身子骨也是不比从前,一大妈照顾后院还得照顾他。
好在是今年的院里消停,没那么些个破烂事儿。
后院住进来的费善英是个厉害的主儿,前面有倒座房和李家照应着,挺着大肚子照顾一个孩子还算轻松。
闻三儿虽然在港城,不过同家里通讯方便,借着电台的便利,也经常有消息往来。
钱财这些是不必担心的,后院缺少啥都不用费善英吱声,小燕必然是要张罗的。
刘茵和老太太,一天带着赵雅芳去串八趟门都少说了,啥事都没有。
就是对面儿住着的老刘家,因为三个孩子都不在跟前儿了,真正的消停了下来。
老大刘光齐因为父亲和母亲的原因,更少回家来了。
老二被厂里调去了钢城支援建设,老三被李学武调去一监所支援劳动,老两口过日子,真是难得的舒心。
就是二大妈的眼睛斜了,嘴也歪了,走路费点劲儿,说话也不太利索,所以轻易是不出来走动的。
见着的少了,也没人再提及他们家那点子事了。
不然就是刘海中犯的错误,再加上他们家老三的情况,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中院其实最和谐,也最热闹,全赖傻柱家添人进口,又在夏天起了新房子。
他是好折腾的,由着一大 爷的照顾,又同秦淮茹家里相处得当,却是得了一心病。
父亲李顺上次回来给确诊的,也告知了雨水如何调理,现在大概就那么回事吧。
迪丽雅一天不生产,雨水一天不结婚,他这心里总是提着吊着的,还能好到哪儿去。
以前雨水也是这么过来的,他都不担心,这一次完全是迪丽雅怀孕拐带的。
物极必反,心太大了越容易郁结,就像说外向的人也得精神病一样。
当然了,傻柱不是精神病,就是特么话多了,扯淡扯的有点歪。
能跟秦淮茹家里相处的好,那自然是他过的好,秦淮茹家里过的也好缘故。
家里生活好了,秦淮茹赚的多了,贾张氏都不显得那么刻薄了。
当然了,她那张嘴依旧是没变,还是那么的讨人嫌。
不过秦淮茹有出息,院里人对她多是得过且过,少有搭理她的就是。
说生活好了就没烦心事了?
秦淮茹自己心里清楚,她也就到这了,跟李学武的关系日渐疏远,不是心远了,而是距离远了。
身份上的差距,工作关系上的差距,甚至是认知层面上的差距,都在逐渐拉大。
她尽了自己最大能力奋斗,可也就只能跟他到这个位置了。
除非是李学武主动去招待所,或者在招待所巧合遇见了,否则两人都轻易见不到的。
厂领导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清闲,更不是李学武当科长时候的随意自在。
尤其是李学武回四合院的时间和频率越来越少,两人单独坐在一起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更何来一起洗澡的机会呢。
她跟张松英终究还是不同的,张松英可以为了李学武努力奋斗,去小食堂,去六国饭店折腾,她不敢。
走到今天这一步稳稳当当就好,因为她身后还带着一家子人呢。
除了跟李学武之间的那种关系悄然变化,还有孩子大了不好管的闹腾。
人到中年心事多,家里就她一个顶梁柱,更头疼。
即便是她现在有所依靠了,不再将棒梗视为未来的主心骨,可终极是不想看着儿子堕落。
就中院和后院那几只鸡,又能给儿子带来什么未来啊。
还别说,她瞧不上的未来,在前院几家看来,算是顶好的出息了。
老七家里还想要孩子,早早的就盯上了贾家的鸡,都开始跟她预定下奶的鸡蛋了。
盖因棒梗往前院闫家卖的鸡蛋比供销社里的便宜许多。
秦淮茹也是无奈,那些鸡蛋与其说是卖给闫家的,倒是不如说是可怜那对母女。
这钱是从闫解放的手里递过来的,要是从葛淑琴那,她又哪里好意思要。
也不知道是看出了闫解放的心思,还是故意照顾他的慕儒之情,索性叫棒梗少了几分钱与他。
卖谁都是卖,多卖那几分钱又不能发家致富的,何来的为难苦命人。
贾张氏唠叨了两回,见秦淮茹不搭理她,便也就没再说了。
也是看那间小屋里的母女实在心酸,心疼孙子养鸡卖的鸡蛋,忍不住多骂了几回老闫家的。
其实时间长了,院里人都清楚的很,闫富贵算计是算计的,但对那对儿母女可不小气。
发了工资必然是要买些补品叫闺女送过去的,每次出去钓的鱼也再没有卖了,都是叫家里的炖了给送过去大半。
虽然三大妈依旧是不满的,可当家的不是她,赚钱的也不是她,说话没力度的很。
时间都过去多久了,真要说气,气的也是儿子,气的也是自己,气的也是葛淑琴的肚子不争气。
至今仍对儿媳妇儿冷着脸,无非就是面子上过不去,心里的坎也过不去。
再加上院里人背后讲究她,越是这样她越是下不来台。
所以多是见着她没好气的说着葛淑琴,但洗洗涮涮的都还是她,一日三餐也是她。
你当闫解放是傻的?
要不是母亲尽心伺候着,他也不敢叫了棒梗卖鸡蛋直接送过去,不看着嫂子吃进嘴里都不放心的。
院里人可怜她们,一大妈和刘茵都过去单独看过。
小孩子早产不说,母胎营养不是很足,生下来就小,发育的也是慢。
多亏了刘茵提点,也多亏了三大妈后来主动过去训斥,才教了第一次生育的葛淑琴如何带孩子。
她是夜里经常会哭的,尤其是孩子哭的时候,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哭。
听的前后院心折个儿似的,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跟她狠不起来了。
要不怎么说贾张氏骂三大妈最狠呢,就属她两家离的近,那半夜的哭声最清晰。
只要这娘俩半夜里把她哭醒了,第二天一早不等吃饭呢,那必然是要掘了前院三大妈家的祖坟不可。
为这个前后院的没少犯叽咯,两家相处的关系很是诡异。
互相看不上眼,又都狠不下心来互相敌对怨恨。
所以这就是四合院的生活,纷繁复杂,人情冷暖,烟火人间。
周一上午李学武没去厂里,而是去了卫三团。
一方面是销假,一方面也是听说轻兵所在这边搞试验。
包括武器性质的,以及单兵作战协同等装具应用。
齐耀武上周听说他回来了,就提前打了电话,说有卫戍区的领导会来看现场。
李学武是最不耐参与这样的场合了,尤其是有那些大领导在场的时候。
他现在的级别和年龄很尴尬,让人一看就会忍不住的关注。
只要看了他的表现,又会调查他的背景关系,那又是一番波折。
所以现在的李学武不用顾宁提醒,他也是希望低调的。
可是齐耀武需要他在现场,因为这个项目是李学武拉过来的,也是他同轻兵所做的协调和对接。
今天轻兵所的领导也会来,到时候难免要互相认识和沟通的。
他到现场的时候其实已经就要开始了,点将台上摆了好几张桌子,三面围了帐篷,正适合冬季演武点兵。
李学武见着张成功跟他招手了,可没上去凑那个热闹,就站在台下看了。
他的办事员高光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笑容灿烂地打了声招呼,递了望远镜过来。
其实就是在大操场上,范围就是这么大,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得清,就是看不到细节。
李学武没说什么,笑着接过,举在了眼前。
特种侦查营有一部分战士是按照新编大纲进行训练的,尤其是在配备了新式武器和装具过后,训练大纲同以往的更是有所不同。
尤其是在训练目标上,一改以往单一的攻击性作战职能,向全面化、专业化、团队化发展。
正在考核的是最常见的射击项目训练,可同常规化部队训练考核目标不同,特种侦查大队要求快、准、狠。
出枪快,射击动作快、射击频率快。
打得准,站、蹲、卧多种环境下都要准。
打得狠,不以击杀对方为目的,而是要以去除目标所有行动能力为目的。
最后一点是李学武特别强调和要求的,是被广泛讨论过后写在训练大纲里的。
李学武提出,特种侦查大队要适应更广泛的作战任务,击杀单独个体已经不纯粹是大队战士要面临的挑战。
未来一定会出现挟持人质或者具备更危险系数的目标,就算是完成击杀,也不敢保证对方不会有反射动作。
所以,击杀不是目的,目的是有限制条件的击杀。
这一条实施起来,要比单纯的击杀困难了无数倍。
参谋组绞尽脑汁,从资料里调取了特别多的实战案例来进行参考研究,事实证明,目标被击杀过后,是有能力完成破坏目的的。
所以李学武所提出的,卫戍保卫工作首先要以绝对安全为主的建议是正确的。
而在今天现场,李学武看到的是有距离限制、有时间限制、有靶位目标限制、有射击姿势限制的考核项目。
二十米外双人头人质挟持靶,考核目标颜色标记顺序是错乱的,而侦查大队战士要分别采用站、蹲、卧三种姿势,在十五秒内正确打掉五个危险分子靶位才算是合格。
除此之外,还有中远距离精确射击考核,六十米,以及两百米。
远距离射击使用的武器正是轻兵所提供的666式狙击步枪。
按照训练要求,其实两百米并不能算是远距离射击,但在特种侦查大队的训练大纲上,有效射击才是被认定的射击距离。
还是绝对安全原则,两百米之内,要绝对保证射击精度,打彩色钢线。
钢线上面固定,下面坠着铃铛,打不折,但有脆响。
以现在的武器精度来说,设立这种考核项目,尤其是在汇报表演上,就很明确的代表是在装哔了。
齐耀武当着卫戍区的干部面前安排这样的射击考核,就是要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实力。
李学武是没在台上,当然看不见那些领导的神色。
不过从台上发出的一道道命令上来看,齐耀武这个哔装的无疑是成功了的。
只听见射击靶场一阵阵枪声过后随之而来的是铃铛的脆响,望远镜里看得更加真切。
固定的钢线好打,可铃铛晃动之后,那射击难度可是成倍增长的。
李学武就听台上响起一阵热烈的讨论声,便笑着放下望远镜,知道成了。
随后特种侦查大队分男女队伍分别实战表演了以一个班为作战单元的团队专业化建设成果。
分别向来访领导展示了单元团队的驾驶、突击、狙击、通信、救护以及重火力实施打击的能力。
在表演过程中分别用到了现有的五六式步枪、666式狙击步枪等武器,以及轻型作战车辆和特种作战车辆等装备。
这种新型的作战方式和能力着实是给来访的卫戍领导一个惊喜。
尤其是看到一人多能,一车多用,一队多环境适应能力的展示。
特种侦查大队表演不是无目标作战,而是代入导演组设定好的演习场景。
而导演组设定的作战场景是由来访领导亲自从十几份国内遭遇过的典型危险案例中挑选出来的。
卫三团此举无疑是把今天的实战演习逼格无限的抬高了,也让随访的其他卫戍区团干部觉得齐耀武不当人子,卷出天际了。
真要是这么干下去,其他卫戍兄弟单位不也得向卫三团看齐了?
别的且不说,就是那远距离精准射击的步枪上哪掏噔去?!
还有!还有!特种侦查大队身上带着的那种装具又是哪里搞到的?
看着基础材料像是帆布的,可上面的五金配件和挂载配件又不是他们能一看就能懂的。
所以一边骂着齐耀武可恶,一边又要努力学习,
好研究一下这种方便作战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坐在这里观看的都不是外行,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也不是没有作秀的表演汇报,他们见的多了,尤其是在卫戍区,更是多见。
但是在卫三团这里,今天的表演内容绝对不是花拳绣腿,那股子杀气和战斗能力他们坐的这么远都能感受得到。
带队领导一直在问齐耀武问题,齐耀武也是一边给领导做着解说,一边暗藏私货,夸了自己队伍的先进性,也夸了轻兵所提供的武器和装备先进性。
所有人都明白了,敢情是齐耀武抱上大粗腿了,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关系,先用上好枪了。
当然了,领导自然看的更加透彻,问的不仅仅是装备,还有人员素质和训练技法。
这里齐耀武就得实话实说了,卫三团是老队伍六团裁撤一半的老战士,同地方队伍东城治安大队合改编而组成的新队伍。
所吸收的治安大队虽然刚刚成立三个多月,但其人员素质超高,均是初中毕业以上学历。
这种人员补充一下子就拉高了新队伍卫三团的整体文化素质。
尤其是从地方上来的政委和正治教导员均有高水平文化素质,在内部开设班级文化提升教学活动,持续拉升整体文化指标。
特别提到的是与地方民兵队伍联合建设工作,讲到了轧钢厂的训练场,也讲到了专业人才和训练参谋等先进人才建设工作。
卫戍领导听后沉默了好半晌都没有表态,最后才说出具体原因,那就是不可能所有的队伍都有卫三团的幸运。
确实是这样的,就连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齐耀武也承认这一点,卫三团的是很高的。
能这么快的实现新武器、新战法磨合训练主要原因是来源于干部素质和战士的素质条件满足。
李学武并没有看完所有表演,仅仅是跟轻兵所带队过来的李正风等人聊了聊,便赶回轧钢厂了。
卫三团今天已经很成功了,无论是专业队伍建设,还是武器使用开发,今此一役,绝对能在领导心中大放异彩。
他更愿意做雪中送炭的及时雨,不愿意做锦上添花的招人烦。
即便是所有人都承认,卫三团能有今天的发展离不开他的努力和支持。
但李学武就是不想让人说出来,因为说出来的话会被遗忘,放在心上的话才能永恒。
今天这种人前显贵的事多请同样辛苦了的同志们出头,他们要在这个系统中发展,更需要这样的机会。
而李学武本身放在这边的精力就少,稍微有点成就,不愿意让别人说出闲话来。
这就是人生的一种智慧。
不在!
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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