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是犯法的”
于丽一本正经地给李处长普及着法律知识,并且在道德上谴责了他。
“打人也是不对的,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进行人身毁灭,况且还有娄晓娥在…”
“你逗我玩的是吧!!!”
于丽在规劝李学武不要走弯路的时候渐渐的发现不对了。
李学武就算是再怎么着,他也是个大干部,她懂的难道李学武不懂吗?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在逗自己玩,包括要打死娄先生的事。
“我真是信了你了!”
于丽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拍了他一下,嗔道:“我怎么这么笨啊,明明知道你越正经越不正经的!”
她说完自己还搓了搓脸,瞪着李学武道:“我还劝你不要走弯路,自己却…”
“谁不正经了!”
李学武笑着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认真地提醒道:“你出门打听打听,满四九城踅摸踅摸,还不就是我最正经”。
“还有”
他又给于丽眨了眨眼,道:“走弯路有什么不好,走弯路总比走后门要强吧?”
“走…走后门?”
于丽没理解这坏蛋话里的意思,但看得出这坏蛋的表情就没在说好事。
“你又在逗我玩是吧!”
使劲儿拍了一下李学武放在桌上的大手,嗔道:“你就坏吧你!”
说完便将李学武的大手推开,点了点桌面玻璃下面压着的日历提醒李学武道:“你今天闲着了是吧,好些关系还等着你走呢”。
说着话又点了点手边的日记本,道:“彪子走前给我的,有些是需要国栋去的,有些可是需要你亲自去的”。
李学武知道哪家需要他亲自去,各单位的一把手、老领导、干妈家、师母家…
从羊城回来,他也是拿着忙的借口谁家都没去,包括干妈家和师母家。
师母那边不太方便的,自从老师出了那码子事,他也怪不好意思的。
虽然在这件事里尽心尽力的帮忙,可终究是让对方心生尴尬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不一定有什么,就是见面不好说的。
尤其是师母这边,他早就知道这个情况,却是瞒着她,虽然师母也早有察觉。
你说李学武这人不正经,可对待亲长关系上还是很要脸面的。
同样在干妈那边,李学武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本来嘛,他也没想着跟郑家的两个儿女多来往,郑家老大是个什么德行他原本就清楚。
郑晓燕的为人却是这一次看清楚了,也不能说他爹没救了好人,只能说别用真心交人心。
这种关系的来往,别较真,别较劲,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时间和能力。
上一次在干妈家,很显然的,老两口是想缓和一下儿女同李学武之间关系的。
李学武答应过去,也是看在老两口对他照顾的情况,主动过去和解的。
他也是没想到郑希才在里面掺和着,郑晓燕又是那么个态度。
可能从始至终郑家儿女就没看得起他,觉得他主动接触干爹干妈都是为了利益关系。
当然了,只要是处关系,哪有不牵扯利益的,这谁都不敢说自己清白。
李学武主动接触干妈也是为了在街道有个好方便,干妈在他的事业成长期也确实真心照顾了。
他经常过去看望,跟郑树森交流可是真心的,哪怕是他走到了今天这个地位,有了更多的影响力,也从未忘记老两口的感情。
可怎奈呢,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样,他做的多了,郑树森和王淑华难免的要跟儿女唠叨。
亲儿女的听见干儿子做的比自己好,还得了母亲的埋怨,他们心里也不好受的。
一个个的都有各种理由,人家老两口面对的又是亲儿女,所以说李学武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的处世原则很简单的,能处就处,不能处就拉倒,跟当年他处对象的原则一样。
现在去干妈家,撞见郑家儿女不仅仅是他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就是郑树森两口子也不愿意委屈了他,倒让老两口尴尬。
所以这边两家他都是叮嘱沈国栋按时节送礼物过去,表达一下心意就算了。
这人世间有诸般缘法,又有多少是从头连到尾的?
从办公室里出来,还没容等了一会的欧欣跟他打个招呼说上两句,就被楼上的王小琴叫走了。
欧欣自然不敢打扰他的工作,只能是无奈地笑了笑,望着他的身影上了二楼。
楼上王小琴还拿他打趣,说他今年桃花运旺盛。
李学武可没想着桃花运,真要是有运气,倒不如添一半给国泰民安,再添一半给风调雨顺才好。
他被叫上楼,是有会议要开。
周日来这边不仅仅要处理自己的公务,还有俱乐部的工作。
左右还有胡先进、卫青、黄干、周政全、王筝等人。
他们是俱乐部的领导,也是服务大家的干部,以前的事情不多,都是在说玩什么。
可随着形势的变化,会员出事的和将要出事的聚在一起,他们肩膀上的压力也沉重了起来。
王筝先是汇报了一下基金会的筹备工作进展,就目前已经了解到的情况,第一批救助物资已经发放下去了。
李学武有事,这周他们几个作为代表,确实去困难家庭走访慰问来着。
你都说各为副处级,家里必定是有些积蓄的。
可真到了危急关头,就是有万贯家财也不够使用的。
早有准备的还好说,有冷不丁被撤换的,更有去了西北边陲的,连书信无,如何安排家小。
这几个月要说最动荡的部门,还真就是他们所在的强力部门,光是分管领导都换了三茬儿。
具体的大家都选择了闭口不谈,毕竟都在一个系统,说与不说是一个样的。
李学武上周就跟于丽说好了的,从她这边走账,钱直接挂在了俱乐部基金会账目上。
具体都买了什么,花了多少,他没有过问,许是王小琴他们要看账本的。
王筝家里本身就不缺钱的,由她管着基金会,大家都没有意见。
当然了,在会上她的汇报李学武等人还是认真的听了,不是不信任,这是尊重人家的工作。
会议除了听取王筝的工作汇报,还有王小琴带领的组织学习,学习过后还有个讨论。
因为都是一家人,所以关起门来说的话就真挚了些。
周政全先起头,讲起了他在机关遇到的情况,以及昨晚收到的消息。
在座的都不是一般人,昨晚的新闻都有听到,自然不会迷茫。
所以就周政全起的话题,大家都将自己的问题和情况讲了一下。
王小琴最后汇总了一下,就重点问题和工作同大家进行了讨论研究。
她和李学武的情况特殊,工作关系已经转进了卫戍部门,跟地方强力部门不沾关系了。
但是在工作中,所应对的形势变化是共通的,都很迷茫,都很困难。
李学武听的时候多,说的时候少,但该说的时候是一定要说的。
比如王小琴在提到大学习活动对文体活动的影响力时,李学武就讲到:该严肃的要严肃对待,该活泼的要紧扣主题思想。
在座的都是成年人,都是经受过组织培养和实战训练的专业干部,他讲的话一点水分都没有,更没有什么思想关系。
不难理解的,不是叫他们随波逐流,更不是麻木不仁,而是在独立思想上的进化和自主。
当你改变不了大环境的时候,就得适应环境,在波云诡谲的历史进程中努力翻起一朵浪花。
可能是他的讲话太过于现实,也太过于直接,甚至是冰冷的,让会议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随后周政全就李学武的讲话发散思维引述了组织上面的一系列观点进行分析。
这屋里的人真没一个是幼稚的,尤其是对当前危险形势,更没有人抱有幻想和期待。
怎么应对危机,怎么处理个人情况,成了会议的主题。
大家都说了一些危险的话,放在外面必然要引起轰动的。
可关着的门,成了他们聚在一起完成自救的防火墙。
尤其是对于即将面临危机的会员们,在申请帮助和指导的时候,大家又能做出什么样的对策。
魔都出的事,在所有人的头顶敲响了警钟,危险离他们并不是很遥远,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前段时间上面的变动就引起了多个强力部门的震动,这一次魔都的风波也必然要影响到京城。
王小琴等人真是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全国都…
会议一直开到了上午十一点,从会议室里出来,大家的脸上多少都带着严肃。
没有昔日的玩笑声,黄干也没再呼朋唤友的去玩台球,有的只是隐藏起来,却又忍不住外放的严肃神情。
“哎,学武”
走下台阶,王小琴还不忘提醒李学武道:“记得周二到团里开会啊”。
“记得了”
李学武摆了摆手便往出走,他得回家接顾宁去四合院吃饭,这会儿他爸应该是到家了的。
左杰在学习会的时候帮忙做记录来着,这会儿跟着李学武一起往出走。
他是去吃饭,正好跟李学武一路,能送到停车场。
“你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李学武看了身边走着的左杰,挑眉问了一句,随后说道:“有话赶紧说啊,我回家有事”。
“没啥事,就是上次那个”
左杰犹豫着笑了笑,挺不好意思的,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
“没事就甭说了”
李学武瞅了他一眼,问道:“身体没事了吧?”
“早没事了”
他倒也不是吹牛皮,死拉硬,年轻人恢复的特别快,踹两脚,打几拳跟玩似的。
左杰主动来找李学武说话,还是年轻人的脸小,上次给李学武惹了麻烦,在心里总觉得不好意思。
这也就是年轻啊,要是老油条,要么登门感谢拉关系,要么曲线救国送礼品,反正不会等这么长时间腼腆的来领导眼巴前说对不起和谢谢。
李学武挺理解年轻人的,他就是这么过来的,谁还没有个青涩时候呢。
想当初,他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干的蠢事比左杰还不如呢。
跟领导一起培训只顾着听课,跟领导外出他走前面,跟领导参加饭局只记得吃…
遇到好领导还不跟他一般见识,真有那个小心眼的,给他穿的小鞋差点没挤兑死他。
对于左杰的人品他是亲自考验过的,这次的打架事件也不怨他,所以并没有怪罪什么。
倒是他勇敢地站在了女孩子们的身前挺让李学武认同的,所以走着走着就把胳膊搭他肩膀上了。
对年轻后辈,李学武很少表现出这么关照的动作,而对左杰,很显然的是看好他。
一路上给他讲了许多做事和做人的道理,临上车前还叮嘱左杰,没事少出去转悠,多看看书。
这边是有个小型阅览室的,也算是俱乐部的情报室。
别把情报二字看得那么紧张和严肃,这不是一个专有名词,不是姬卫东和余大儒他们专用的。
很多高校的阅览室都有这样的部门,意思也是收集学术研究成功和前沿科技资料的意思。
更多的意思按照各不相同的功能所限,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俱乐部的会员多是文人出身,别看他们一个个的都在强力部门工作,可要论看书,一个比一个痴。
李学武的阅读量就很少,主要是他没时间,全靠晚上回家陪媳妇儿的时候看。
可他书房里的那些书,他都已经有计划的在看了。
年轻人,尤其是对自己未来有着严格要求和规划的,真的要保证自己的阅读量。
经典名着,科学探索,地理风物,但凡开卷,必有所获。
考验一个人是否有真才学,是否能胜任领导岗位,拉他到台上讲他最熟悉的工作,十分钟就吭吭唧唧的重复前面的话了,必然是不愿意看书的。
似是李学武这般在台上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那定然是有绝对阅读量的。
这倒不是说阅读量直接决定了一个人的深度,反而是影响一个人的广度。
李学武劝左杰看书,那是因为在他这个年纪其实是学习的最好时光。
没有家庭琐事,没有工作缠身,少一点谈情说爱,多一点给书籍,必不会亏了他的。
有人要说了,李学文看的书够多,时间够长,顾宁看的书够多,时间够长,他们上台也能口若悬河吗?
这得分怎么个情况,拿大哥学文来说,你真当他讲不出来?
那你是忘了他的职业了,真没有这个本领,他能留校任教?
教室里坐着黑压压的学生,真有调皮捣蛋的问你问题,你要是磕巴了,他准拿你不当人。
李学文只是面对街坊邻居有学识话题隔阂,又不愿意像李学武似的没事扯闲蛋,所以看着文绉绉的木讷。
跟家里人倒是不这样,尤其是跟弟弟妹妹们,都是文化人,说起话来也是不少的。
再说顾宁,她的性格有一方面,平时不大爱讲话的。
另一方面可能跟她的职业有关系,学医和工作都更需要专注,少有说话的时候。
真要当领导,你让她讲,她其实更有的说。
或许是觉得在家学习的机会难得,怀着孕,挺着大肚子也要看书做学问。
尤其是最近,李学武听秦京茹说,顾宁让她去医院取了不少医书和临床病历来看。
医生的医术成就没有捷径可走,大量的学习和接触临床病历才是努力的方向。
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太多,已经开始找中医方面的书来看了。
昨晚她还提及,想要跟父亲学习中医,包括针灸推拿等手段。
针灸大家都懂,可对推拿不甚分的清,有人还将这种医疗手段跟按摩混为一谈。
真要是这样,你洗完澡去二楼和三楼叫的就不是八号,而是挂号了。
以前李学武就跟他说过,不要放弃学习,更不要扔了书本知识。
左杰领会的不够深刻,以为李哥是怕他出去惹事,让他在家待着。
等来了这边,见识了这些干部们的风采,他才知道当领导的也是需要学习的。
来这边的首要任务当然是训练和社交,但其余时分,在花厅也好,在餐厅也罢,总有人在看书、看资料。
为啥大周末的有那么多会员来俱乐部玩,锻炼身体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不想受家庭琐事束缚。
家里的孩子大了,孩子多了,连看书的环境都成了问题。
这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不要太容易,环境好,又不耽误社交,吃喝不愁,大家都很喜欢的。
要不怎么说周小白等人也泡在这边不愿意离开呢。
当然了,周小白和罗云留在这边并不全是因为小阅览室的书,还有…
“哎左杰,刚才出去的是?”
罗云挽着周小白的胳膊,急匆匆的从后院赶了过来。
她们听见了汽车声音,可小跑到这边的时候赵老五都在关大门了。
左杰见她们两个的着急模样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问道:“来找李哥的?”
“问你话呢怎么问起我来了?”
罗云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去的,尤其是跟年龄相仿的,在院里属她能咋呼。
左杰可不敢跟她吵吵,更不敢拿她逗闷子,手指了指刚才还有车的停车位,道:“你自己看嘛”。
罗云看不上他的啰嗦劲儿,气的一撇嘴,转头给周小白说道:“得!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了”
“你这比喻用得…”
左杰刚想对罗云的话点评一番,却惹得罗云怒目而视,眼瞅着就要喷他的样子,吓的他又收回了嘴里没说出来的话。
周小白的脸上全是遗憾和落寞,早上过来的时候还看见他的车在这里的。
她当然知道对方来一趟不容易,多是要处理工作的。
可以前只要是上午来的,多半是要在餐厅这边吃午饭的。
她和罗云在服务部值班来着,可是一直从小窗口里看着了。
从发现他的身影后,两人便急忙的收拾着,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赶上。
本以为他是来吃饭的,刚刚可以偶遇在一起,没想到人已经离开了。
罗云见着周小白不言声,蔫头耷脑的,便抻了一下她的胳膊,趔趄着往餐厅走。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我看你这枝头全是红豆了!”
“这句用得好”
左杰见她们要去吃饭,便也跟了上来,嘴里还给罗云捧着下茬。
罗云懒得搭理他,依旧劝着周小白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要是吃不好,这枝头的红豆都不好了”
她似有所指地在周小白的脑袋上比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就算是愿君多采撷,可君不喜欢了怎么办”
“哎呀”
周小白被她逗的没法,红着脸推了她一下,叫她不要再说了。
“我说我说我偏要说”
罗云撅着嘴,凑到了周小白跟前儿说道:“你越烦我,我就越说”
“说什么呀?”
左杰笑嘻嘻地凑到了罗云的面前,真心想要跟她说说话的。
可罗云抬手一巴掌直接按在了他的脸上,使劲儿往后一推,嘴里嗔道:“你怎么跟赖皮缠似的,没见着我们说悄悄话呢嘛”
江湖规矩,女生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男生是不能偷听的。
左杰被嫌弃了也不恼,嘿嘿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在说李哥吧”
说完他也不等两人回复,笑着往前走去,嘴里还意有所指地提醒道:“李哥刚才还提到你们来着,你们不愿意听我说就算了”
“哎!”
周小白见他说完就走,着急的招呼了一声,可也不见左杰停下脚步。
而罗云狐疑地拉了她一下,目光瞅着离去的左杰低声跟周小白嘀咕道:“你傻啊,他说你就信,骗你的”。
“他…他刚才在一起了”
周小白这会儿有些迟疑了,可嘴上仍旧替左杰辩白着,说的是两人刚刚看见的,他就跟李哥一起走来着。
罗云伸手一怼周小白,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钻牛角尖了!”
说完示意了左杰的方向,冷哼道:“你等着,我去给你问!”
她就烦左杰的面瓜性格,一点都不豪爽,尤其是在姑娘面前,唯唯诺诺的,跟娘们似的。
所以左杰怎么跟她套近乎她都不愿意搭理对方,这会儿被周小白磨的没办法。
明明知道左杰可能偷听到了刚才两人的对话,故意用李学武来钓她。
可瞅着好姐妹这副相思豆的模样,她又能怎么着,愿者上钩呗!
但就算是咬钩,她也不是好糊弄的,要是对方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她非给他一巴掌不可!
“左姐(杰)!你站那!”
“罗云你故意的是吧!”
“呀呀”
李姝从一下车开始,小嘴便不停地喊着呀呀。
可不是想鸡蛋吃了,而是叭叭说了,今天爷爷回来了。
你说她人小,事儿可懂的不少,家里谁对她最好,到啥时候都记得。
李顺每次回来都稀罕不够的就是她了,她也是借着爷爷的威风上蹿下跳的逞能。
只要是爷爷在场,那这个家她是老大,没人敢说她的。
吉普车刚刚停稳,她便急不可耐地要往车下蹿。
顾宁坐在一旁都得给她让路,她先下。
秦京茹从副驾驶上先跳下来,从李学武的怀里接了李姝,李学武这才容得空下车。
指挥车要比轿车高,顾宁是被李学武抱下来的,她跟李姝一样穿的都很多,很臃肿。
李姝不让抱,非要自己走,从后面看两人,一只大企鹅领着一只小企鹅。
秦京茹见李姝由她妈妈牵了手,便跟着韩建昆一起去后车厢卸东西。
这些吃的、用的有李学武今天上午从外面带回来的,也有她们给姐姐家里带的。
秦京茹结婚以后事情多,工作忙,也很少来四合院这边。
就是新婚休假,赶上回门那一阵过来一趟。
秦家姐妹两个现都在城里,不知道羡慕死多少村里人。
她们之间的相处,倒也是亲近的很。
你想吧,韩建昆家里底子厚,公公走之前还在厂里上班的,正儿八经的工程师。
现在韩建昆给李学武开小车,她在李学武家里当保姆,是比很多人都高了一等。
但秦淮茹现在也不弱了,虽然家里还是这个模样,可毕竟是副科级干部了。
再给秦淮茹几年,日子绝对不比一般人差。
但凡两家亲戚关系走的近的,多是情况相当,高了低了都不会这样近蜜。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你看李学武带着老婆孩子回来,院里人是个什么态度和反应,再对比其他。
不要说什么势利眼,这是人之本性,能做到不歧视比你身份底的就已经很有素质了,结交比你身份高的,没人会说你的。
“快看看,是谁回来了”
“哎呀,小肉球回来了”
“呀!”
李姝大魔王驾到,这周每次回四合院这边,总有人笑着逗她。
今天是周末,中午这会儿阳光正好,院里走动的人也多。
见着顾宁领着孩子进来,不方便跟顾宁打招呼的,都借着逗孩子的机会说了话。
顾宁多是微笑着点头,有认识的便招呼了。
李学武走在后面,被傻柱拦住在倒座房门口说话来着,由着她们娘俩先进了垂花门。
过门槛子的时候李姝是被同样进门的一大爷给抱了过的。
李姝使劲抬起头看了看一大爷,小嘴抿着一笑,逗的易忠海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老两口一辈子都没个孩子,要说对孩子的喜爱,这院里可能没人比他更强烈了。
但这也是老两口之间的一个伤,他不愿意委屈了老伴,可是从来都不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的。
这院里今年添人进口的可是不少,有结婚的、有怀孕的,还有李姝这样意外到来的。
要说这院里的孩子谁家的最好,还真得说李家积德行善。
你就瞅吧,这小丫头吃的圆滚滚的,大眼睛里全是机灵。
就是李学武结婚,媳妇儿怀了孕也没耽误了对她的照顾和关爱。
这孩子长的快,也壮实,难得的欢快和早慧,见着他打量也不害怕,还知道笑呢。
“叫爷爷,说谢谢”
顾宁笑着拉了拉李姝的小手,示意她打招呼。
李姝回头看了看妈妈,小嘴叭叭地喊道:“呀呀”
她又想起今天是来干啥的了,目光已经看向了奶奶家,可知道爷爷在哪了。
听见西院的车动静,再见着垂花门口的热闹,李顺早就从屋里出来了。
这会儿李姝看见的,就是爷爷笑呵呵地走出来接她呢。
李姝身上的衣服笨,她也跑不起来,看见爷爷出来,小脚在原地着急的直蹦跶,小嘴里一直喊着“呀呀”
“啥时候回来的?”
易忠海见着李顺出来,笑着招呼道:“可有段日子没见着你了”。
“上午刚到家,听他一大妈说你出去了”
李顺一边从地上抱起了李姝,一边跟一大爷打着招呼。
同在一个院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两人的性格都是很随和的,相处的倒是比其他人融洽一些。
这个时候刘茵也从屋里出来了,一边招呼着一大爷,一边叫顾宁进屋。
听见李姝的小嘴里一个劲儿地叫爷爷,便笑着拍了她一下,嗔怪道:“有了爷爷就不叫奶奶了是吧!”
李姝两只小手笨笨地搂着爷爷的脖子,被奶奶打了,小腿儿晃了晃,扭过脸去装看不见。
李顺在山上也惦记着家里,惦记着家人,尤其是这会儿被大孙女哄的,很少开怀大笑的他是一刻都不想给大孙女冷脸的。
“可见着是好爷爷了,可着劲儿的撒欢呦”
易忠海笑着逗了一句,眼里对李顺全是羡慕。
李顺腾出一只手来示意了屋里,跟一大爷说道:“走,屋里坐,好长时间没见着了,说会儿话”。
“等一会儿的”
易忠海哪里能看不出来,李家这是好不容易家人团聚呢,几个儿子和儿媳妇都回来了,他咋好意思去打扰。
抬手示意了手里一直拎着的东西,笑着指了后院道:“等我把东西送回家的,或者你到我那去也成”。
“那就甭烧火了”
李顺真心地邀请道:“跟他一大妈说,中午都来这边吃,咱们喝点”。
“不了不了,家里都好饭了”
易忠海连连推辞道:“这会儿就等我回去吃饭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李姝的后背,示意了李顺赶紧进屋去:“等一会儿的,等一会儿我泡好茶来叫你”。
这么说了两句,他边拎着东西往后院去了。
李顺则是颠了颠怀里的李姝,逗着大孙女叫爷爷 等他们爷孙两个进屋的时候,堂屋已经被白雾笼罩了。
这个场景李姝很熟悉了,每天奶奶做好饭,掀开锅盖的时候屋里都跟仙境似的。
大家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视线也就模糊一阵,各自还说着话。
所以就算是刘茵嘴里一个劲儿地催着他们上桌吃饭,可大家还是聊的热火朝天。
老三李学才最是能说,兴许是在山上憋的狠了,又没人说闲话,到了家里不是找姬毓秀说就是拉着大哥学文说不停。
等李姝进屋了,他又从父亲怀里把大魔王接了过去,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教她叫三叔。
“不是都会说话了嘛,怎么还不知道叫人呢”
教了好一会都不见李姝开口,他也是着急了,不住地盯着李姝的眼睛,叔侄两个大眼对小眼,互相怀疑。
李学才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教了半天怎么不叫人呢。
李姝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怎么了就让自己叫三叔啊!
“叫三叔”
“三叔”
“哎”
“哈哈哈”
李姝也是真给面子,李学才叫了,她就敢答应,逗得屋里人这会儿都笑了起来。
赵雅芳坐在炕边对李学才笑道:“让你逗她,吃亏了吧!”
“什么孩子这是!”
李学才也是哭笑不得,抖了抖怀里的李姝,瞪着眼珠子纠正道:“我是你三叔!”
“哎!”
得这回更瓷实了!
李姝见着屋里人都笑,她也觉得好笑,小嘴一个劲儿地乐着。
要说为啥笑,她也不知道,反正大家看着她笑,她就跟着笑呗。
“净瞎逗扯”
李顺瞧见老三要去打李姝屁股,明知道他不是真打,可还是抢过孩子护在了怀里。
“可算是看见大孙女了,上次我去山上还念叨呢”
刘茵将饭菜端上桌,嘴里笑称道:“这家里谁都不好,就大孙女好”。
李顺才不管她的唠叨呢,听着怀里大孙女的指挥,一会儿拿这个,一会儿拿那个的。
顾宁瞧见李姝将公公指使的满屋转悠,有心说李姝一句,可公公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
平日里她就觉得李学武宠孩子过了头,没想到公公现在比李学武还过分。
你说李姝怕谁?
顾宁打也不打她,骂也不骂她,现在说话还听,要是长大了该怎么办?
当妈的都不动手,当爹的又是个女儿奴,这小丫头长大了还了得?!
俗话讲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李姝这小脾气要是没人镇得住,那可不是揭瓦这么简单了。
“学武怎么没见人呢?”
刘茵看了一圈,家里除了小闺女还在羊城没回来,就差李学武了。
这会儿搬了东西进屋的秦京茹示意了外面解释道:“跟倒座房说话呢”。
“这又是拿的啥,家里啥都不缺呢”
刘茵说半截话,见着秦京茹两口子往屋里搬的东西又惊讶了一下。
顾宁见婆婆看过来,目光扫过那些东西,其实她也不知道。
倒是秦京茹,刚才在后车厢搬东西的时候看过了,嘴里说道:“是李哥今儿上午带回家的,家里留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在这了”。
刘茵翻看了箱子里,见是牛羊肉,还有猪肉蔬菜啥的,嘴里一个劲儿地埋怨着孩子乱花钱。
她相信以儿子的能力购买这些不是问题,可寻常百姓家哪里用得着这么吃。
可也就是用箱子装了,要是让院里人瞧见,说不得要传出什么去呢。
韩建昆的嘴严实着呢,只是放下东西就往出走,车上还有些东西是他们拿给表姐家的。
秦京茹则是在屋里帮着刘茵收拾了,有些东西还得送地窖里去。
李顺从山上下来也带了些土特产,花生坚果之类的,见秦京茹忙活着,便给刘茵说了,一并给装点。
秦京茹连连拒绝,刘茵却是不由分说地给装了一小口袋,示意了后院道:“给你姐家也拿点,你的那份等回去的时候带着”。
盖上地窖的盖板,刘茵还不忘叮嘱秦京茹:“这就送过去,赶紧回来吃饭”。
“在我姐家吃了”
秦京茹拎着东西出门,跟韩建昆汇合,嘴里还拒绝了过来吃饭的邀请。
一顿饭真没啥的,她又不是没在李家吃过饭,今天确实是来看她姐的,不然也不会两口子都跟来了。
要是往常,她还得留家里收拾屋子呢,今天也就是赶上李学武说了,只待一中午的。
他们两口子刚走,李学武就从垂花门里进来了。
傻柱非拉着他在倒座房喝点,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乱七八糟的事。
李学武现在回来这边的时间少,很多事都不愿意搀和,就傻柱那张嘴,嘞嘞起来都没完。
你说他能唠点啥,单位里的事,院子里的事,七大姑八大姨,家长里短的,跟娘们似的 出来的时候雨水送他,在屏门口给他解释了,她哥好像有点病。
也不是身体上的,雨水猜测应该是心理上的。
再早说是癔症,或者精神病,那是她哥,一起住着,能感受得到她哥的心理变化。
就何雨水自己说的,兴许跟她着急上火的,也可能是嫂子怀孕,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当爹妈的,没有老人给跟前,压力有点大。
何雨水主动找他说这些,是希望李学武能帮帮她哥。
喝顿酒唠唠也好,还是想个办法化解她哥心中郁积也罢,怎么都成啊。
李学武倒是很直接,直说了她哥现在比胡同口那些老太太的嘴还碎呢,要不然让他去混那一片吧。
这话也就是故意逗逗雨水,最后在她的不依和声讨中指了指家里,言明了他爹都回来了,找他这假大夫开什么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