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也是没想到,妹妹的婚事发生变故竟因为自己的一封信。
那信里写了她对妹妹要那么多彩礼的不支持,也说了傻柱的好,和能提供给她的生活。
“你爸怎么个意思?”
“我爸不让我进城”
秦京茹哭水着个脸说道:“我爸说了,城里男人心不正,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说啊”
秦淮茹这会儿也是干着急,她是想帮着妹妹的。
“还说不能跟你学,嫁进城里就学坏…”
“啥!!!”
秦淮茹目瞪狗呆地看着秦京茹。
她还正给妹妹着急、担心、上火的呢。
没想到啊,小丑竟是她自己!
秦京茹说到这儿,看着姐姐一脸无语的表情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我说的!”
她现在也顾不得哭了,放下手里的快子两只手同时摆着。
“是我爸说的,他说你进了城以后也不回家看,也不往家里支应…”
秦京茹倒是个机灵的,这会儿已经看出姐姐表情的不对来了,解释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了。
秦淮茹苦着脸看着自己妹妹说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傻柱的好”。
秦京茹没想到姐姐说出了这么一句。
说着自己呢,怎么又扯到了傻柱身上了。
秦淮茹满脸无奈地说道:“我不知道家里苦嘛?我不知道家里穷嘛?可我有啥办法啊”。
“姐,我不是故意的”
秦京茹看见姐姐要哭,皱着小脸赶紧道歉。
秦淮茹摆摆手,示意秦京茹听自己说话。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是咸盐水啊,又苦又咸”
秦淮茹看着妹妹说道:“我刚结婚,无依无靠的,还不是人家说什么是什么!”
“你姐夫是个不当家的,他妈说啥就是啥”。
“我一个农村来的,连工作都没有,手里没钱,搁啥回家啊!”
说到这里,秦淮茹也是一把心酸泪。
想起那几年过的,和现在的日子对比,也不知道贾东旭是活着好,还是没了的好。
秦京茹瘪着小嘴儿,她知道姐姐也是今年才回家的勤了,带的东西也是大包小包的。
可不就是看着今年姐姐出手大方了,她这才想着跟来的嘛。
秦淮茹擦了一下眼泪说道:“傻柱没有母亲,他爸跟人跑了,家里就一个要出阁的妹妹,挣的钱还不都是你的啊”。
秦京茹这才明白姐姐说的意思,这会儿又底下了头。
“傻柱傻呢…”
“我看是你傻!”
秦淮茹点着妹妹说道:“你真当他是没人给才单到现在啊?”
见妹妹抬头,秦淮茹撇嘴道:“那是他挑,老是挑模样,不然还能轮到你?”
“我怎么了!”
秦京茹这会儿正是年方二八刚出头的年龄,也正是最二百五的年龄。
后世可不就是那种没什么文化,正是上学的年龄,从村里走出来到城市打工,看啥都稀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傻妹妹嘛。
这样的傻妹妹在最厉害那几年被骗的有多少,误入歧途的又有多少。
这样的别人说她还不信呢,顶起来也是一仰脖的倔驴模样。
“我就不能找个条件好的,我就不能找个…找个…”
说到最后她往窗外看了一眼,这厂房可真大,这大楼可真高,在这里当大领导得多牛。
她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在门口那会儿,她被押着,可是看见那些都对着李学武的车敬礼呢。
对车都这么尊敬,对人得多尊敬。
这还不止呢,来姐姐单位这一路,好多人见着她们这台车都敬礼。
如果…如果他说娶自己…
“我还是那句话,梦就是梦”
秦淮茹哪里看不出秦京茹的意思,翻着白眼说道:“他不是你能想的”。
“我没想!”
秦京茹转过头倔强地看了姐姐一眼,继续吃碗里的面条。
她也不嫌自己脏,这眼泪泡面条,更加了点儿盐分。
“没想就好”
秦淮茹看了对面一眼,道:“想了也白想,他对象你也见过,可不是就着你年轻,你脸蛋儿嫩就能行的”。
秦京茹低着头,眼珠子滋熘熘地转。
见识过参天大树,谁还愿意迁就一桩矮篱笆啊。
李学武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一棵参天大树,他现在就想把自己活成一株小草。
就让董文学、李怀德他们当大树去吧。
阳光他现在看早上和晚上这会儿的就好,下雨了大树上漏下来的一点也就好。
因为站的矮,所以雷噼下来的时候还可以看看热闹。
李学武和沙器之在办公区门口下的车,让韩建昆开车拉着窦师傅去了治安大队院,一会儿还得把人送回来。
今天下午窦师傅就得给他出改造方案,还得跟他商量最后的意见。
这次郑富华也是充分放权了,就想着试试李学武的能力极限是哪儿。
他是想好好培养一个后辈的,说接班人太复杂了,还是一个亲近的后辈好。
谁都有私心,郑富华倒不是求萧规曹随,也不是求着子孙有个照料,而是意志和思路的延续。
为什么在八几年的时候会出现那么大的争论浪潮啊,就是在这个时候埋下的根子。
往大了说是争论这个家姓什么,往小了说就是听谁的意见。
那高震和郑富华的意见就一样吗?
不,不一定。
但两人能和谐相处,就说明有共通点。
那有一天郑富华上位了,就能按照高震原有的规矩办吗?
也不一定,郑富华都不敢求李学武这么做,他自己怎么会这么做。
正治就是斗争,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在斗争中寻找方向,在斗争中寻求道路。
站在高处、跳出这种斗争看,这是一种良性的竞争。
但身在局中,谁又能避免这种私心呢。
李学武也不能,所以接了这个工作,既要让郑富华满意,也要让高震满意。
这是他踏出人生路的关键一步,这一步稳了,以后就稳了。
在轧钢厂也是这样,看见李学武回来,一个个排着队来办公室汇报的,不都是李学武得力之人嘛。
手下的四个科长,几个特别关心部门的主要负责人,李学武在下午繁忙的时间里,一一将工作进行了对接。
就是这种稳,就是这种挥斥方遒的大气,让保卫处没人敢小看李学武。
任何事情到了他这儿,说不行的,点出来的观点一定是让你自己都觉得不行的。
而且无论什么工作,到了李学武这儿,一定是看的懂,想得着,定的远。
于德才是最后汇报完的,看着喝茶饮嗓子的李学武,笑道:“今天去李副厂长办公室递交材料,领导还问起您呢”。
“是嘛!”
李学武端着手里的茶杯边喝茶边挑了一下眉毛。
这就是于德才的话让他感兴趣了,示意继续说。
在谈工作的时候,李学武是绝对不允许扯闲话的,更不允许下属故意夸夸其谈。
但是工作谈完,说些机关里的事儿活活脑子还是可以的。
“呵呵”
于德才小声说道:“说早上上班没见着你的车进来挺别扭的,一天老想着你干什么去了”。
“哈哈哈”
李学武拿起电话要了李怀德的办公室。
在等电话这会儿对着于德才笑道:“我这么让领导牵肠挂肚的?”
“呵呵呵”
于德才能说啥,看着李学武跟李怀德的关系这么好,他也是放心了。
他真怕李学武这种强硬的性格不招领导待见。
李学武不招待见,他们的工作就难办。
“喂!”
李学武接通了李怀德的电话便问道:“领导,听说您想我了?”
“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李怀德说了什么,李学武大笑着说道:“昨天尹书记送来的兔子还有松鸡,咱们今天晚上红烧兔头,小鸡炖蘑孤?”
“那就这样,我让招待所安排,好”
几句话的事儿,李学武放下电话以后给对面的于德才扔了一根烟,道:“晚上别走啊,凑局”。
于德才这还是第一次收到李学武的邀请,这也是轧钢厂领导一级的第一次邀请。
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得到了李学武的认可了。
“我去合适吗?”
于德才站起身,拿了火柴给李学武点上了,随后甩灭了,又划着一根给自己点了。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道:“合适,你是办公室主任,这个事儿还真就得你来办”。
说着话将保卫处和红星村的一些合作说给于德才听了。
于德才虽然早就听说了这些内容,但知道的不多。
现在听到李学武将红星村送过来的东西怎么给李怀德和各位领导安排,便知道李学武要开始信任他了。
这种感觉都要把他的眼泪激动出来了。
他太难了,从钢城被调到京城,如丧家之犬一般。
卖主求荣是钢城骂他最多的一句话。
虽然罗家坪犯错误了,可这样的领导更能聚拢利益相关的人。
来到京城他也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就怕李学武不满意他,随时要换掉他。
现在可算是踏进李学武的圈子了。
虽然心里激动,可他并没有迷失自我。
因为他知道,李学武比罗家坪更难伺候,不仅仅钢城他看出来的,来了这边也是没少听说的。
脸酸,笑面虎,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
最让他小心谨慎的是,李学武这人轻易不信任人的,就连最初跟他的人都不信。
于德才觉得,只要自己付出真心,付出努力,今天踏出的一小步,将是他进入李学武圈子的一大步。
他也是想瞎了心了,坟头里的人和正在准备进坟头的都知道,李学武根本就没有信任别人的一分一秒。
这王八蛋连他自己都不信任,说完的话,做完的事他都怀疑他自己。
李学武笑眯眯地把于德才以为的,这么秘密的私下关系交给他办是信任他。
其实这种事情在付斌当家的时候就定了,李学武可从来没有想着担责任。
即使现在他当家了,这种事情也没经过他的手。
就这么一个星期,李学武根本就没让这种事情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身旁的柜子里有他李学武签下名字的每一份文件的备档,有他下达的每一份命令的回执。
为什么每次接见下属汇报工作都有沙器之在场啊。
每天沙器之得把他做的接见记录和会议记录交给李学武签字,然后存档。
就这么一个鸡贼的人,还能让于德才触碰自己的核心?
“回头你跟招待所的秦所长和张副所长联系一下,这都是自己同志,多沟通”
李学武弹了弹烟灰,眯着眼睛交代道:“保卫处的接待和邀请都放在招待所,包括给领导提供的支持”。
看看这漂亮话说的多好,给领导提供支持。
于德才现在算是知道了,自己这位副处长为什么这么牛了。
敢顶着上级领导喷,敢怼着高半级的处长喷,这特么是有“手段”啊。
白天“棠棠棠”给你一顿喷,晚上吃饭的时候突然服务员给你这桌上了一盘菜,说是李副处长特意交代的,给您添菜。
你还能怎么说,工作是工作,个人是个人,李学武还是个好同志呗。
工作上谁还没有个争执呢,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李学武不让人讨厌的是,他只喷比他级别高的,对下属该严厉的时候也瞪眼睛,但不会开口骂。
现在轧钢厂新来的这些领导就发现了,特么的,这李学武谁都说他狠,说他强硬,说他做事风格太霸道。
可特么要说勾搭这些人给李学武整点儿小材料或者让他们给李学武下个评语啥的。
果断干练、敢作敢为、襟怀坦白、中流砥柱是特么什么意思!
尤其是一到招待所小食堂,这领导那屋上酒必谈李学武,上菜必想红星村。
处级干部的桌上,见着野味了,不用想,准是保卫处支援的。
这特么还怎么批评,这特么还怎么整材料。
整别人是砸别人的饭碗,整李学武是砸领导的酒坛子、菜盘子,砸大家改善生活的基本盘子。
现在可以这么说,得罪李学武是要影响团结的。
谷维洁目送走了武装部的丁学波,放下手里的钢笔,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一个星期了,武装部的合并工作毫无进展。
李副处长汇报了一次,说是回去研究研究便影像无踪,明显是要拖下去了。
她现在更头疼的是保卫处那边递交的借调函。
这是人事处报到景玉农那儿,景玉农批了个:阅,转维洁书记核批。
一般来说,这种借调是不需要领导审核的,人事处的处长,甚至是副处长就能办。
但为什么借调函就到了她这儿了呢。
因为李学武按照程序是跟人事处申请的,可调的是谠委那边的人。
人事处现在有俩妈,一个是主管副厂长景玉农,一个是主管副书记谷维洁。
武装部现在又是个人员冻结个状态,一切人事关系变动都需要主管领导审批。
可谷维洁看着李学武这个阳谋也是头疼。
这么借下去,武装部都空了,还合并个屁,直接撤销就行了。
丁学波刚才来回报,说的不仅仅是借调的事儿,还有这些人的去处和用处。
谷维洁已经想到了,李学武这是在给她递棒子呢。
来,你不是要搞事情嘛,我给你递棒子,我就不怕事儿大。
那稽查股本就是保卫处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部门。
让李学武这么一搞,现在倒成了热门单位了。
稽查股的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各个喊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子终于有发光发热的一天了。
有朝一日掌权手,必屠天下辱我狗。
以前谁不拿我当回事儿来着?
以前谁说我们是看报打杂混日子来着?
以前谁说我们稽查股是鸡都不敢查的单位来着?
就像后世某一年,环保部门突然从清水衙门变成优差肥缺,这特么谁能想到啊!
就这么几天,那几个小泰迪已经下了十几份整改通知了。
他们是热血沸腾了,可各个车间和机关单位麻爪儿了。
这还是李学武要求了,所有的整改通知单必须明确整改内容,对应危险,整改措施和二次检查时间。
不然轧钢厂整改通知单要漫天飞了。
她谷维洁是想搞事情,可要搞的是正经事儿,是要撬动轧钢厂固有的权利组成。
而不是要搞所有人,得罪所有人。
真要是像李学武给她铺的这条路往下走,那她离走的那天也就不远了。
这小混蛋!
谷维洁心里也暗骂,她能不骂嘛。
她做初一,李学武就给她来个十五。
明着躲着她,暗地里已经给她铺好了送走她的路了。
这还不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算完,又来了一招儿草船借箭。
让她在前面搞事情顶雷,他推行应急预桉演练方案,他推行消防管理政策,他扩大保卫处管理职能,他完善保卫处权利构架和组织。
事情是她搞的,走人的当然是她。
李学武到时候还得指着她说呢,是她是她!跟我没关系!
可成绩是李学武的了,进步的是李学武。
好,你清高,你了不起!
可你别特么拿我当垫脚石啊!
“砰”
在秘书不解的注视下,谷维洁拿起手边的文件夹扔在了一边。
“拿去归档吧”
“是”
秘书走过来拾起桌上那本保卫处李副处长的个人资料,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谷维洁舒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帮我要钢铁学院…”
“做人要厚道,要实在”
李学武坑完了别人,还在这边教别人厚道和实在呢。
跟于德才说笑了几句,李学武便带着他突击检查起了轧钢厂的岗。
机关办公室,仓库,料场,铁路门值班室,宿舍等等。
在查到料场门口岗亭的时候,看见两个叼烟的保卫,李学武便将陪着自己检查的韩雅婷和任安训了。
“要学习油田的优良作风嘛,四个一样怎么学的?”
李学武并没有直接说那两个鹌鹑似的保卫,而是带着韩雅婷几人边往外走边说着。
“对待革命工作要做到白天和黑天一个样、好天气和坏天气一个样、领导在场和不在场一个样、有人检查和没有人检查一个样”
“是!”
韩雅婷红着脸瞪了任安一眼,随后给李学武保证道:“下来我一定抓一下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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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律时刻都要抓的啊”
李学武没有看她,这么多人在,也没给她留什么面子。
面子留多了就不知道深浅和疼不疼了。
“你们是纪律单位,这种事情还要我强调嘛?”
“是”
韩雅婷现在也就剩下点头认错了,再不敢跟李学武接话儿了。
她也是没想到李学武突然开始检查的,而且毫无目的,带着办公室的走到哪儿查到哪儿。
在红星村带训这几天没在家,这边就出了这个问题,不得不让她脸红。
任安本来就怕李学武,这会儿自己的部门出了岔子,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管理是一门学问”
李学武带着几人往厂大门口走,边走边分享自己的经验。
“松了要出问题,严了要起副作用,没人能衡量这个度”
“是啊”
于德才跟在后面附和道:“都是带队伍的,大家心里都要强呢,可哪个单位没有那么几个偷闲躲懒呢”。
“如果都是积极向上的,都是自觉完成任务的,那我们是不是就要下岗了?”
“呵呵呵”
众人见李学武笑了一下,也都跟着笑了。
李学武从各车间经过的时候有选择地看了看。
现在保卫处插手了安全工作,车间主任见着李学武带队过来也是紧张地接待了。
李学武倒是没有查他们,而是问了稽查股有没有来,来了以后态度怎么样,工作交代的细致不细致。
好么,这是客户回访吗?
车间主任倒是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牢骚刚出来,就被李学武怼回去了。
“你们车间从建设以来,伤十二,亡五人,在你的任上就没了两个,你是要反思一下的”
就李学武这个脑袋,谁能说的过他。
这是当领导的基本功,只要是涉及的业务,李学武指定记得具体的数据。
车间主任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红着脸点头。
这稽查股虽然干事小泰迪,做人却是哈士奇。
虽然下手狠,可看着是傻傻的,指导起来可卖力气。
无论是交代问题还是下整改,都是一副认真为你好的表情。
你想跟他们吵都吵不起来,越吵下的越狠。
李学武来车间就是要给稽查股站台,告诉这些人,爱哪儿告哪儿告去。
你敢告,我叫掀你黑历史。
“理解理解吧,谷副书记是为了大家好啊!”
走之前李学武还拍着车间主任的胳膊说道:“要想想没了的那些同志的妻儿老小啊”。
“没了的人没有怨气,活着的人生活不好,埋怨谁啊?”
看着车间主任尴尬的表情,李学武叹着气地说道:“谁又是坏人啊?”
这处车间就是一大爷所在的车间,李学武带队来检查,他也是看见了的。
李学武跟车间主任说了什么没听见,就见着主任脸红了白,白了红的。
送了李学武走了,车间主任皱着眉头往车间里踅摸了一圈,见着了易忠海便走了过来。
“老易,你跟这位是一个院儿的,什么个情况了解吗?”
一大爷将机器停了,跟着车间主任往一边走了走,说道:“可认真个人,他说的话别不当回事儿啊!”
“我敢嘛我!”
车间主任也是一脸的无奈,瞪着眼睛说道:“你是咱们车间的老同志了,上午稽查股来你也看见了,问题你也知道了,想想办法”。
一大爷皱了皱眉头,道:“他下班可不说工作的事儿,我也不好求…”
“没你想的那样”
车间主任摆摆手,说道:“这么点儿问题不至于拐那么大弯儿,你回去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标准,明天咱们开个会,把问题整改出来”。
“这没问题”
一大爷点头说道:“为了咱们车间,这一点我还是能做到的,我相信李学武也会支持的”。
“可注意点儿吧,在你们院儿可以叫名字,在这儿人家是领导了!”
车间主任见事情谈妥,跟一大爷开了个玩笑,便回一头的值班室了。
一大爷心里也在含湖,这才几个月啊,一个刚回来的毛孩子成领导了。
现在办事儿都得求着他了。
倒不是一大爷有什么嫉妒心,就是这么的不真实。
虽然他跟李学武就在一个院,也是亲眼见着李学武进步的。
看着李学武进步的不止一大爷,还有二大爷呢。
看着李学武站在车间门口,车间主任一副惶恐模样,二大爷看得直眯眼睛。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成了干部…呸!
如果当初自己的学历过了关,现在…
刘海中可是不仅仅见着李学武进步了,他还见着有人给李学武当狗了呢。
“汪!汪!汪!”
李学武一行人一进警犬队的院儿,正在训练的警犬便发现了目标。
犬吠声吵的李学武耳朵都听不见曾进军和高凤坤跟自己说什么了。
还是训犬员将自己手里的警犬一一管束好以后,李学武这才听清曾进军的汇报。
“现在有多少犬?”
年前跟华清达成合作以后,这边就不断地引进新的犬进来。
因为都是定向委培,这边也不担心警犬训出来没有单位要。
现在不是没人要,是轧钢厂的警犬要价高。
可满四九城就这么一家在警犬应用上走在前面的单位。
集培育、训练、繁殖为一体的全面型警犬训练单位要价高一点不过分吧。
关键是李学武为这些给他挣…争荣誉的警犬配备了完善的服务体系和售后。
就是一直吃,吃完售前吃售后。
趁着现在没人搞这个,李学武还不赚把大的?
“报告,现有在训警犬五十四条,繁殖犬七对儿”
李学武点点头,问道:“这么大的体量,人员和犬粮跟的上吗?”
“报告”
这次是高凤坤回答的,因为这次调整,高凤坤被提拔成了警犬小队的队长。
而曾进军被李学武单独命令成立训犬队,专门培育、培训警犬。
“本次预计新增队员十五人,犬粮…”
高凤坤犹豫了一下,说道:“因为数量增多,有点儿跟不上了”。
“这不行!”
李学武摇了摇头,对着于德才交代道:“从预算拨款,解决这边的问题”。
“好的”
现在保卫处是李学武一个人当家,他说预算怎么用,当然就是怎么用。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警犬是要赚经费的。
舍得舍得,不舍哪有得。
听见李学武说要拨款,高凤坤便笑了起来,曾进军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两人都是热爱警犬事业的,李学武也算是物尽其才,人尽其用了。
高凤坤这小子还是挺勐的,当初跟着赵雅军扒火车的就是他。
李学武问他想去哪儿,他却说了留在警犬队,就为了他从家带来的那条犬。
“多跟曾教官学习,不断学习文化知识,努力提升自己,早日进步”
“是!”
高凤坤现在还记得自己住院的时候李学武过来看他们的时候,最先关心的不是自己的亲戚,而是他。
“都是好小伙子啊”
出了警犬基地,李学武感慨地说了一句,随后对着韩雅婷交代道:“人员到位以后,和这些警犬一起拉出去,上山,加倍特训!”
李学武这话听得身后跟着的干部们微微一愣。
这才刚夸完是好小伙子,随后就是给加训练,不愧是…是好领导啊。
李学武检查完也没回办公室,而是按照约定,到实验楼跟这边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开了一个现场会。
这次再来实验楼,技术处的夏中全亲自带队迎接的,也一直陪着李学武参与讨论的。
虽然上次李学武给了他难堪,但他让技术处这边给招待所制作的转动餐桌还是得了领导的好评。
更实惠的是,招待所特意给他做了一盒“外卖”。
就是秦淮茹交代钱师傅给做的几道拿手菜,用餐盒装了,送到他办公室了。
秦淮茹还不是自己去的,带了好几个女将,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这可把夏中全高兴坏了。
知道招待所是李学武的地盘,这份情也记在了李学武的身上,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嘛。
开现场会的时候李学武倒是把夏中全和在场的工程师惊着了。
李学武听了设计汇报以后,现场就提出了几个不同意见。
而且还解释了自己意见的好处和方便之处。
众人也是现场讨论,现场改图纸。
其实李学武也不是懂这个,他是见过后世消防车长啥样的。
因为管安全,消防队可是没少跑,消防车也是熟悉的。
设计处是从前端开发设计说,李学武是从后端实战使用谈。
效果还是很有效果的,在夏中全的支持下,首批消防车可能很快就面世。
因为要用到的各种零件都有原型,厂里都能彷制,反正现在也没人管专利。
现在的设计和制造业就只讲一个原则:拿来吧你!
机械制造业永远不变的主题就是彷制,规制,和实用。
但在建筑领域,彷制是有的,规制也是有的,但在实用上,因为人文因素,更讲究的是美学。
窦师傅回来以后,给李学武带来的初稿就是兼具实用和美学的设计风格。
“主要以修复为主,改造为辅,尽量不要动原来的风格”
李学武趴在桌子上仔细看着窦师傅给标注的改造要点,嘴里还提着自己的意见。
“办公室的风格也尽量靠近这种设计,既要美,也要方便”
窦师傅这会儿也跟着趴在桌子上,给李学武指点着线路解释道:“这几栋楼里可没有自来水,饮水可是个问题啊”。
“嗯,这倒是”
李学武皱着眉头想了想,道:“那就借着修操场,将自来水铺过去,这边的院子也都改一下,电线、电话线、污水管线也顺便改了”。
“这…这得要很多人啊”
“这我帮不了你”
李学武站起身子说道:“技术上你得拿得起来,力工我给你找,保准儿都是身强力壮的好小伙子”。
这个在昨天李学武已经跟齐耀武讲到了,想要快点搬进来,光是分局自己卖力可不成。
齐耀武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对,一分钱不花,一滴汗再不出,那就有点儿不对了。
直接问李学武要多少人。
那李学武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了。
具体的人数还是要窦师傅来定,他要多少,齐耀武那边就会给送来多少。
这么个院子,装不下一千人同时干活的。
得了李学武的话,窦师傅哪里还用担心,咧着嘴说:“十五天都用不了,十天我就能干出来”。
“哈哈,可得悠着点儿”
李学武笑着送了窦师傅出门,道:“毕竟是以前留下来的文物,我的意见是,既然要用,那就好好用”。
“是,还是您的观点新颖”
李学武没接窦师傅的马屁,笑着叮嘱窦师傅安排进场去吧。
因为那处院子就在家跟前儿,窦师傅要是找人可方便的很。
要是着急了,七八十岁的老家伙也能凑出一个排来。
他是明白人,李学武连连拒绝了他两次了,这次又给他介绍工程,那第三次就是合作的时候了。
李学武是有意跟窦师傅合作的,建筑,在未来,一定是个钻石产业。
他在窦师傅身上已经下了不少本钱了,李学武可不是一个做赔本儿买卖的人。
晚上的宴请就安排在了招待所。
李怀德、李学武、徐斯年、于德才,还有李怀德带来的毕毓鼎,在领导吃饭的隔间开的一桌。
毕毓鼎就是新调到李怀德手下的调度处处长。
上次吃饭李学武见过,说话吭哧瘪肚的,是个小心谨慎之人。
李学武倒是没看不起他,就是觉得不爽利。
既然要清高,那就一直清高下去,别跟着李怀德往这边凑。
心里想着清高,还特么舔着脸吃这口饭,到最后不伦不类,里外不是人。
当然了,李学武跟他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过节,酒桌上当然说说笑笑,一片热闹。
徐斯年这厮算是跟李怀德混熟了,都快成李副厂长头马了。
杨厂长出差回来了,他还敢跟老李出来吃饭,怕不是得着什么指示了吧。
其实李学武也就是一说,这种事哪里说的准。
秘书就是干这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啥事儿不得知道点儿。
领导不想知道是不想的,可你不能不知道。
所以徐斯年跟几个领导天天混吃混喝的,根本没人在意。
徐斯年嘴里的消息,只有杨厂长能知道。
当然了,他的好弟弟李学武想知道啥,他也不吝解囊相授。
可李学武就是不跟他打听,跟谁都不打听,看起来就是这么的绝。
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秦淮茹这些招待所的干部,可时间一长,啥风都没漏出去。
渐渐的,也没人觉得李学武手里的招待所有什么了。
可李怀德知道,招待所在李学武手里,绝对不是请客吃饭这么简单。
年前他催着改造,催着用,年后也确实招待了某位领导。
效果他自己知道,最让他满意的就是招待所的服务态度和保密程度。
当然了,刘岚男人那个不能算,是他自己不划门怨得着谁。
现在四楼一般人可上不去了,因为加了一道岗。
不是保卫岗,而是服务岗,24小时一直有人值班。
这边正聊着,李怀德给李学武通报了个消息,他得出个差。
时间是周三,一批重要实验原件要搭乘火车运送至乌城。
因为在下火车前这批原件归属部里这边管辖,所以轧钢厂要出人押运。
李学武沉默了一下,问道:“下火车吗?”
李怀德眯了眯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便没再说。
饭吃到这 儿就到了尾声了,李怀德今天又当了不回家的人。
李学武可不能不回家,这招待所可不兴住,因为这里有两个吃…的坏人。
因为这会儿都晚了,李学武便让秦淮茹搭了自己的车。
车上还有沙器之和韩建昆,不然秦淮茹可不敢上李学武的车。
“你家老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