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心情极为复杂。
陆雨宁说要直接弄死陆家夫妇,我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担忧。但是一想到她这种阴暗的想法直接暴露在了傅延之面前……
我就想笑!
陆雨宁之前立的人设是什么来着?
温和柔弱,孝顺善良。
这一下算是毁灭了,彻彻底底,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不耐烦地说想弄死恩重如山的养父母,还想借此获得未婚夫的怜惜——这还是傅延之所心疼的、愿意费尽心机保护的陆雨宁吗?
傅延之浑身僵硬,如遭雷击。
偏偏陆雨宁什么都不知道,疑惑地问:“延之?怎么了?不走吗?”
在商场上叱诧风云、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傅延之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大概从没遇见过这种事。
陆雨宁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对劲,但是任她如何聪明,也想不到和系统的对话会被泄露,只能有些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
傅延之勉强回神,看了一眼那个跪在地上、满脸血痕的女生,说:“要不,先把她送到医院吧。”
陆雨宁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难道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了,但不论如何,她现在伤得挺重的,不是吗?”
傅延之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异样,好像就是出于好心。
但傅延之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傅家夫妇的温和善良和细心教育并没有把傅延之变成一个心怀善念的好人,最多就是教会了他如何用教养掩饰自己的凉薄。
要是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多看那个女生一眼。
甚至,只要陆雨宁再掉几滴眼泪,他说不定也会直接让那个女生退学。
这就是让无数人艳羡的、让陆雨宁洋洋自得的来自傅延之的“爱”。
陆雨宁疑惑之余,有点骑虎难下。
傅延之都这样说了,她要是无动于衷,岂不是和她平时温柔可亲的形象不符?
于是,陆雨宁只能扬着僵硬的笑容,走过去扶起那个女生:“不要害怕,虽然你想害我……但我是不会介意的。”
“我让人把你送到医院吧?”
女生怯怯地看了陆雨宁一眼,被她眼睛里暗藏的威胁吓得一哆嗦,只敢连连点头。
傅延之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他打电话叫来助理,让助理把女生带走,自己亲自开车把陆雨宁带到了医院。
两人走到李俪面前。
李俪居然清醒着。
她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灯光,显得虚弱至极。
我心里一紧,系统就及时开口安慰【应该是陆雨宁做了什么,但是没事,还威胁不到你母亲的生命。】
【不过……她都那么对你了,你还这么在乎她?】
我沉默了。
陆家夫妇的爱,我祈求了太久,之前是太过失望,所以不愿意再想。
可是,可是如果他们对我做这些事都只是因为陆雨宁用了什么手段……
我倒不至于完全不介意曾经发生的事情,但心中总会多一分慰藉。
“妈,你还好吗……”陆雨宁走到病床前,牵起李俪的手,满脸情真意切的担忧。
傅延之站在一边,眸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俪看了陆雨宁半天,嘴唇动了动:“雨宁啊……”
“陆念她……回家了吗?”
“我想见见她。”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这是李俪第一次说出这种话。
在场除了李俪之外的人都愣在了原地,连傅延之都暂时放弃了理清思绪,讶然地看着李俪。
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陆雨宁。
她脸色微微一变:“妈,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相见姐姐?姐姐她可是不顾你和爸爸就这么离家出走了啊……”
李俪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对,她离家出走了,她是个贱人……”李俪喃喃自语着,吐出咒骂的语句,这些话原本无比恶劣,但是现在听起来倒不像怀有恶意,反倒像是再自我催眠。
“可是……可是……”
“我感觉我活不久了……我想见见陆念……我想见见我的念念……”
李俪像是被套上傀儡线的木偶,被操控一阵后又拼命挣脱了束缚,声音陡然拔高。
原本茫然的神情也变得扭曲而痛苦!
属于陆雨宁的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啧,挣脱控制了。】
【想要再次控制她需要更多的能量,得不偿失。】
陆雨宁冷静地回答《那就弄死吧。一了百了。》
【好。现在傅延之在这儿,太显眼了。等他走了,我们就动手。】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傅延之先按捺不住震惊,往后退了几步,撞在病床边的矮桌子上。
“砰——”
桌子上的玻璃杯应声落地,水珠四溅。
陆雨宁扭头:“延之?你没事吧?”
“……没事,不小心撞到了。”傅延之深吸一口气,以平复剧烈的心跳,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平和。
他状似随意地问:“你母亲刚才说……想见陆念?”
“其实,之前医生和我说,妈妈的精神可能出了些问题。”陆雨宁叹了一口气,说得有鼻子有眼,“我本来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妈妈本来就病重,又被姐姐气着了,肯定是精神出了一些问题,才会说要见姐姐的……”
“还是别找姐姐来见她了,我怕她更受刺激。”
陆雨宁说得那么真诚,那么真挚。
要不是刚才的对话,连我都会觉得她和李俪母女情深。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柔弱善良的小姑娘,心里却在想着如何害死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养母!
性情冷淡如傅延之,也觉得后背发凉。
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借口帮陆雨宁照顾李俪留在了医院。
傅延之在,陆雨宁就难以动手。
她劝了好几次,傅延之都不为所动,反而劝她先行回去休息。
陆雨宁无奈地看了李俪一眼,似乎决定了等待下一次机会,做出一副累得头晕的姿态,先离开了医院。
她一走,傅延之的神色就变了。
他走到李俪面前,试探性地叫她:“伯母?”
李俪没有反应,刚才的反抗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现在宛如一个被抽干了魂魄的木偶。
傅延之看了她半天,拨通了沈知闲的电话。
“沈知闲,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不是你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