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就是不要命了!”
“这条命我早该不要!我就应该和你们同归于尽,送你们去地狱给念念赔礼道歉!”
“都去死吧!”
姜语笑彻底失去了理智,还想继续砸,被反应过来的宋成行拉住。
宋成行有些慌乱:“语笑,停下!别中这个女人的计!”
他虽然不知道这时候的陆雨宁把用在我身上的手段再用在姜语笑身上有什么用,但还是能隐隐看穿她险恶的用心。
陆雨宁在刺激精神脆弱的姜语笑!
姜语笑一旦过激动手,傅延之便不会放过她!
“姜语笑,你闹够了没有?!”傅延之更加恼怒,“你以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是吗?!”
这副场景竟然让我觉得熟悉。
那一天是我的生日,但是所有人都默契地忘记了。
陆家夫妇还因为陆雨宁说了一句“想请同学回家吃饭”,便为她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男男女女在宴会厅中穿梭,都带着热情的笑容。
我被陆雨宁硬生生拉到了她的同学面前。
她的同学好奇地打量着我,陆雨宁也不扭捏,干脆地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姐姐,今天可是她的生日呢。”
那些不太了解陆家的同学们立刻露出了略带鄙夷的表情。
他们或多或少从陆雨宁口中听见过我的名字,虽然陆雨宁从不光明正大地说我的坏话,但是她有意无意透露出的事情都让她的朋友把我看作一个不要脸的绿茶。
陆家父母甚至这天为陆雨宁举办宴会,却丝毫不提为我庆祝,可见我在陆家也是个没人爱的万人嫌。
既然如此,他们当然没必要对我保持友好。
陌生人的恶意宛如刀刃,落在身上,我咬着下唇,坐立不安。
善解人意、长袖善舞的陆雨宁这会儿像是感受不到我的难堪一般,神色自若地和朋友嬉笑打闹,更显得我格格不入。
想起姜语笑拽着我的袖子说要请我吃饭、为我庆生,让我一定要去,我萌生了溜走的想法。
陆雨宁正游刃有余地社交着,我当然也没那么闲,专门跑去找她道别,而是安静地往人群外挪。
陆雨宁眼尖地发现了她,亲亲热热地凑了上来,挽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走。
“姐姐,你说你怎么学不聪明呢?”陆雨宁靠在她耳边,笑容温柔,吐气如兰,说出的话语却恶毒尖利,“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待在那里呢?”
“总是逃跑,我会生气的。”
太好笑了。
我又不是一个她手里的面团子,任由她揉捏。
我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她。
陆雨宁似乎觉得我警惕的样子很有意思,歪着头对我笑。侍者恰好捧着红酒路过,她顺手拿起一杯。
猩红的液体在高脚杯中流淌转动。
在我逐渐惊恐的目光下,陆雨宁笑着把红酒倒在了自己洁白的裙子上。
我受到的教育是“一定要好好爱自己”,但是陆雨宁好像天生就知道如何通过伤害自己来达成目的。
她哭着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我心中除了茫然还有某种“你怎么又来了”的厌烦感。
同一种招数,陆雨宁不厌其烦地用着。
而每一次,所有人都相信着她,没有任何人站在我这一边。
不论是我的至亲,还是……爱人。
陆念的同学气冲冲地跑到我面前推搡我,责骂我:“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
“仗着你是陆家的大小姐,就欺负我们雨宁,你是在是太过分了!”
这些年轻的男女都是我的学弟学妹,一个个满脸厌恶地看着我,像是在看着罪大恶极的罪人。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
为什么没人愿意相信我吗?
吵嚷之中,傅延之沉着一张脸向我们走来。
在那时候的我的印象中,傅延之还算一个处事公正的人,要不然也不能管理好傅氏这个庞然大物。
可是这次,他毫不犹豫地把陆雨宁护在身后,做出保护者的姿态:“陆念,你能不能别胡闹了?!”
他觉得我在胡闹。
他连问都不问一句,便觉得我是那个恶毒的角色。
也是,爱人就是用来偏袒的。
他爱陆雨宁,自然偏袒陆雨宁。
“对,我就是胡闹,我就是看不惯她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怎么了?”我心中微冷,语气变得冷硬起来。
陆雨宁出现之前,所有人都说我温吞柔和。
陆雨宁出现以后,所有人都说我懦弱恶毒。
但那其实都不是我。
我从来不是任人欺负的人,被逼急了,我也会反抗。
只是这些反抗在傅延之看来,就是在挑衅他的威严,就是在他的底线上疯狂蹦跶。
“陆念,你真是……死不悔改。”
傅延之的声音里淬了冰。
他拿起一旁战战兢兢的侍者手中剩余的红酒,走到我面前,高高举起,然后翻转方向。
红酒泼落,渗过我的发丝,顺着我的领口流下。
微干之后,粘腻的触感令人浑身不舒服。
我愣住了,呆在原地,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傅延之居然会做这种事?傅延之居然会对我做这种事?
只是因为陆雨宁的谎言?
陆雨宁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用手捂住了嘴巴,以掩饰得意与欣喜。
四周也在死一般的静默后,爆发出哄笑声。这些杂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声一声敲击在我的心里。
我一直觉得别人对我的评价有些偏差,我虽然总是沉默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还是有些骄傲的。
陆家千娇百宠养出来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一点傲气都没有呢?
只是那些傲气被我掩藏在温和的表皮下,被我放在沉默的言行里。
正因为那一分傲气,让此刻的时间变得极为漫长难挨,被污蔑的委屈和被当众泼红酒的难堪在我心中弥漫开来,让我整个人仿佛都羞愧到燃烧起来。
我似乎还能听到几个男人嬉笑着开我的玩笑。
“看不出来嘛,身材还不错。”
“在床上应该也很带感吧。”
“这么想试试?那等会儿上去问问,这种女人不难搞到手……”
傅延之也听到了。
但他只是面不改色地看着我,眼神冰凉地看着我。
我甚至觉得,看我受折辱,他感到——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