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们说了我没事儿,你们怎么就不听,非要去惊动柚儿?”孙氏躺在床上,腰后垫了一个大迎枕,眼睛有点红肿,嘴角也长了一长串的燎泡。
二郎三郎跟四丫都在她屋里,一个个的脸上满是担忧。
“娘,柚儿的医术好,她来给您看病您最多两天就能好!”
“听爹说您这样已经都有一个月了,您让我们怎么放心!”
“况且如今家里有喜事儿,您病着多遗憾啊,过几天家里请客办流水席您都不能参加!”
三人轮番劝,孙氏的脸色很不好,她有气无力地道:“没事儿,家里有喜事儿该办席面就办席面,你们阿奶也回来了,大郎媳妇也是个能干的,指定能将流水席给办好的。
你们高兴就行。”
敏感的四丫抓住了关键词儿,她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复杂起来:“娘,您不高兴吗?”
“哥哥们都有了爵位,咱们三房一门双伯爵,这在整个大周可是独一份儿!”
孙氏勉强地笑了笑:“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我的两个儿出息了……”
三郎憨笑着道:“您既然高兴就早点儿好起来,咱们全家人聚在一起好好乐一乐,喝几杯酒!”
这时赵香柚来了,孙氏脸上堆砌起笑容:“柚儿来了,刚我还在说几个孩子,干啥去喊你,这一路奔波你也累了。”
二郎等人让开位置,赵香柚在床边坐下,小香梅十分灵性地递了脉枕过去垫在孙氏的手腕下头。
赵香柚给孙氏把脉,又用精神力扫描了她全身。
屁毛病没有!
若真要说毛病,那就是营养不良没好好吃饭!
“柚儿,我娘没啥事儿吧?”二郎紧张地问,赵香柚没有替张氏隐瞒的意思,她道:“三婶儿没病,她虚弱是因为没好好吃饭。”
说完赵香柚就问孙氏:“三婶儿是遇到难事儿了么?不如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一起帮三婶儿想想法子,总比另一个人闷在心里着急强。”
孙氏没想到赵香柚这么不给她面子,她讪笑一声儿:“没啥事儿,就是想孩子们想的。”
赵香柚闻言就拍了拍孙氏的手:“咱们不是回来了么,二哥三哥四姐姐你们这几天多陪陪三婶儿,盯着三婶儿多吃点儿饭,只要三婶儿肯好好吃饭,最多一天就能把精气神儿给养回来!”
“三婶儿啊,如今老赵家发达了,您能享福了,这身体可要好好保养才好!”
“香梅,咱们走吧!”说完赵香柚就牵着香梅的手出去了。
出门之后香梅就歪头问赵香柚:“六姐姐,我觉得三婶婶在说谎,她为什么要说谎呢?是三叔欺负她了么?”
赵香柚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但那是长辈们的事儿,咱们当晚辈的不插手!”
“咱们啊,有好吃的吃好吃的,有好喝的喝好喝的,有好玩儿的就玩儿好玩儿的,操心多了会容易变成小老太太喔!”
小香梅闻言就连忙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要变小老太太,六姐姐也不要变小老太太,我们去找阿奶吃东西吧!”
“好,我们去看看阿奶那里有什么好吃的!”
两人手牵手跑去前头找老太太,老太太还在招待族长他们呢,老太太看到两个小姑娘探头,就笑眯眯地招呼她们进去。
族长等人纷纷站起来给赵香柚行礼,赵香柚连忙去搀扶住了:“六祖爷爷,你们可千万不要这样,会折煞我的!”
“别说我是郡主,就是公主也受不得你们的礼!”
“你们始终是我的长辈!”
哎哟喂,赵香柚这几句话把老头子们说得心里可妥帖了!
老太太也在一旁帮腔:“是这么个道理,这个道理就是拿到皇上面前去说也是能说通的!”
“你们啊,可是长乐郡主的祖爷爷,是老临安侯的叔叔,现临安侯的祖爷爷!”
“这身份,就是知府大人见了你们也得他给你们几位老的行礼!”
她这话音一落,老头子们脸上的笑容就更胜了,这真真儿是祖坟冒青烟了!
赵香柚跟小香梅乖乖地跟长辈们行礼,然后就跑到老太太身边窝着,老太太就把攒盒端给她们,让她们自己个儿在里头寻摸吃的。
老太太跟几个族长道:“朝廷要给修牌坊,我想着这牌坊是老赵家极大的荣耀,也是村里极大的荣耀,放眼历朝历代,哪个村儿像咱们村儿似的一出就出好几个有爵位的人?
故而这牌坊啊,我想着是修在咱们老赵家祠堂的前头。
可眼目下咱们老赵家的祠堂前没那么多位置,都是上好的良田,占用了太可惜了。
故而我想咱们是不是找风水先生重新找一块儿地修祠堂,咱们把祠堂修大一些,修好一些……”
“成!”
“我看成!”
几个族长道,牌坊修在祠堂前,能让祖宗日日夜夜都瞅见老赵家的荣耀,因着老赵家一门一侯双伯,双郡主,这确实是满天下都找不到的荣耀,他们老赵家的祠堂是该往好了修。
“重新修祠堂,咱们也箱子乘机多弄点儿祭田,也是为子孙后代积福。”
“这田啊,有咱们就买,没有咱们就不买,可不敢因着家里有些权势了就去学那起子眼皮子浅的仗势欺人。
要知道咱们家风头太盛了,京里好多人嫉妒咱们呢,恨不得弄一万双眼睛来盯着咱们,擎等着咱们犯错,好告到皇帝面前,把咱们身上的爵位给撸了,顶好灭族抄家……”
“他们那些人心里有气儿呢,觉得咱们从乡下去的泥腿子不配跟他们平起平坐,抢了原该他们的爵位……”
“咱们越是在高位,越怕家里人胡来,到时候现今爬得有多高,将来跌得就有多惨!”
“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除非族里给我们这一脉给除族了,否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老太太一番话让族长和族老们立刻绷紧了肉皮子,一个个的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约束好子侄,一定不叫他们闯祸。
老太太很满意。
六老太爷咳嗽了两声儿就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三柱这一支出息了,连带着咱们这些人也会跟着享福的,你们没瞧县令对咱们都礼遇有加么。
但越是如此,像三柱媳妇说的,咱们就要越谨慎。
我的意思是,咱们的族规得改一改,改得再严厉一些。
凡是作奸犯科或者是敢吃里扒外损坏家族利益者,一律除族,敢包庇帮衬者也一律除族!”
几个老太爷都频频点头,觉得这个主意好。
老太太也很满意,也觉得好:“坏螺丝该挑出来扔出去就挑出来扔出去,不然将来坏的就是整个家族!”
“往后啊,咱们老赵家的人一定会越来越有钱的,这个人啊,有钱了之后难免会飘。
不是去赌,就是去逛青楼,不然就纳一堆小妾养一堆通房。
我在京城可是看多了这样的人家,那家里通房小妾多的谁家都是乌七八糟,乱得很,什么宠妻灭妻,谋害嫡子庶子的事儿多如牛毛。
我跟你们说,后院儿乱,则家乱!
妾跟通房就是乱家的根源。
故而我们家的家规是不许子孙赌,不许子孙嫖,不许子孙纳妾养通房,不能有庶子庶女。
年方四十若是无子方可纳妾一名,再生不出来就去看大夫,若有毛病就治疗,治得好就继续生,治不好就从旁支过继……
若犯就逐出家门!
我觉得这几条也该加进族规里,犯了就逐出家族。
谁说情都不成!”
族老们连连称是,几个跟着来的村老们也若有所思,因为老太太说的话正好戳中了他们。
如今村里家家户户都有钱了,还真有一些人去赌去嫖。
回头啊,他们还得挨家挨户去敲打!
老太太见族里的老头儿们听得进去她的话,她就十分大方地道:“重修祠堂的钱就我家出了吧,左右若不是因着我家,这祠堂也不会重修。
过几天祭祖的时候跟祖宗通明通明,咱们找好地儿给他们搬家。”
说完,老太太就命孙倩去取两万两银票来交给族长:“不够再跟我说,其他事儿我就不操心了!”
嘤嘤嘤,心痛!
可是这个钱又不得不花!
谁让你家得了爵位呢!
关键是,她得把老赵家安顿好,这样将来她招郡马这帮老家伙拿人手短,才没道理吭声。
老太太出手这么大手笔可把老赵家的族老跟族长们高兴坏了。
其他几个村老羡慕极了。
他们心里也寻思着是不是回头各家都出点钱修缮修缮祠堂,总不能让祖宗们住得太寒酸,毕竟他们村可是出了侯爵跟郡主的村!
说完了祠堂的事儿,赵香柚趁机将四丫要在村里建藏书阁的想法说了。
她道:“我们在京城帮皇上筹备皇家藏书馆,就从皇宫的上书房,御书房,国子监的藏书馆,以及翰林院的藏书馆弄了很多书出来印,这些书我不说全能弄到,但至少能弄到三成。
你们知道为啥寒门难出贵子吗?
一个是缺乏好的老师,另外一个就是书看得少,毕竟书籍太贵了,不是谁家都能买得起的。
若是藏书馆建立起来,所有的人都能进去看书,甚至是将书籍借回家看,可以自己卷抄一份走……”
赵香柚说完构想,屋里的人全激动起来,如今村里这些人谁不知道念书好?
“建,必须建,我家出五百两!”村长率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