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只好留下来跟赵香柚行礼,态度恭敬,礼仪上也挑不出一丝儿的错处。
“柚儿,你帮我这姐妹看一看吧!”鲜氏殷切地看着赵香柚,然后将卢氏摁到椅子上坐了。
“可不敢劳烦乡主!”卢氏慌张地要站起来,但鲜氏不许,摁着她的肩膀,“柚儿可是好多达官显贵请也请不到的神医,你就让她给你看看吧!”
卢氏这才跟赵香柚道:“那……那就麻烦乡主了。”
赵香柚挂上职业假笑:“不是你麻烦我,是瑾姐姐麻烦我,我是在帮瑾姐姐办事儿。”
说完她就给卢氏把脉,把完脉之后就道:“这位太太的身体好得很,可见平日里还是保养得很好。”
卢氏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是,我平日里很少吃药。”
“瑾姐姐,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我去找我阿奶了!”
赵香柚说卢氏的身体没事儿,鲜氏就十分替卢氏高兴,她起身送赵香柚出门,没看到卢氏盯着她后背时流露出来的恨意。
鲜氏回来之后,卢氏又挂上了一副愁像。
鲜氏劝道:“你的身体没事儿,说明你跟孩子还缺少缘分,这种事情急不得……”
卢氏垂泪不语。
鲜氏见她难过,便道:“不如我们去后山逛一逛,这边儿后山的风景很美,还有一处瀑布呢!”
卢氏摇头:“不了吧,今儿能跟你独处一会儿我已经很满足了,若再跟你出去逛,被她们知道了回去禀报了婆母……我……”
鲜氏见她这般怕庾家人,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可她也理解卢氏的无奈,于是便柔声劝道:“我们从后门出去,她们不会知道的。”
“你也不必怕后山有闲杂人等,这庙里的后山等闲是不会让香客去的。”
“走吧,去散散心,我们说说体己话。”
卢氏勉为其难地颔首。
于是两人偷偷溜出后门儿,鲜氏抓着卢氏的手快步走,她边走边笑:“你还记得小时候么?小时候我们也如现在这般偷偷溜出去逛过街!”
卢氏勉强笑了笑:“是啊。”也是在那一次,她们遇见了如清风朗月一般的庾七郎。
那个时候,她痴痴地看着庾七郎,而庾七郎则痴痴地看着鲜瑾。
庾家跟卢家关系很好,庾七郎跟她哥哥是好朋友,他心悦鲜氏,又知道卢氏是鲜氏的好友,于是便托卢氏帮忙给鲜氏送诗词,卢氏强忍着妒火,她下了苦功去临摹庾七郎的字,然后把庾七郎给鲜氏的诗词略微改两个字,将原本十分小清新,只是很含蓄地隐藏了一些暗恋小心思的诗词变成露骨的银诗艳词。
要知道诗词中的用词用字有一点点不对,便可能会让整首诗词的意思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了卢氏这个处心积虑破坏他们的‘帮手’在,鲜氏几乎是厌恶庾七郎到了骨子里。
后来鲜氏定亲,庾七郎情场失意,卢氏便总是找机会偷偷跟他偶遇,然后扮演解语花的角色。
然后她再有意无意地刺激挑拨庾七郎,用尽浑身解数让家里去促成庾七郎跟她的婚事。
她终于如愿嫁给庾七郎了。
奈何好景不长。
有一次卢氏回娘家,庾七郎没跟她一起去,那天庾七郎在书房找一本书没找到,就回房间翻箱倒柜地找,无意间打翻了卢氏的一个嫁妆箱子,许是她走之前打开过箱子然后忘记锁了,箱子里的东西洒落得到处都是。
庾七郎收拾的时候便发现了她藏着的手稿,那手稿是他曾经拜托她交给鲜氏的。
当看到手稿的时候庾七郎整个人如坠冰窟,他又不停地翻找,便又找出一沓子她临摹过并改过字的诗稿。
庾七郎不傻。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被卢氏给算计了!
可两家人已经结了姻亲,他们这种世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复杂得很,家里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休妻的。
等卢氏高高兴兴地回家,庾七郎将东西甩在她脸上一言不发就走了。
从此之后,庾七郎就变了,睡她身边的丫鬟,不停地往家里抬妾,就是不搭理她。
她从最开始的后悔,后悔舍不得烧掉庾七郎写给鲜氏的诗词,因为她总是幻想这些诗词是庾七郎写给她的。至那些个临摹的稿件她也舍不得烧掉,这些都是她对庾七郎的心啊。
庾七郎是个君子,绝对不会碰她的嫁妆,她是笃定这一点才敢将东西藏在嫁妆箱子里。
可惜,老天爷就是见不得她好!
再到后来等不到庾七郎回心转意而恨意渐生……
“谁知道当年那个翩翩少年郎心肠竟那般狠毒。”卢氏垂泪,“阿谨,我不是怀不上孩子,我怀过,都被他给打没了!”
“我婆婆怕跟卢家没法子交代,每次出这样的事儿,好东西就像流水似的送进我的院子,给我补身子……”
“他们怕我跟家里告状,想法子将我身边的人全都打发了……”
鲜氏听她说到这里,就怒骂道:“畜生!”
“庾七郎这个畜生!”
“你别怕,我跟世子一起去找你爹和你继母,我们一定有办法让他们把你接回娘家的!”
世家之间的联姻就没有和离的,但是可以想别的法子让卢氏离开庾七郎。
卢氏摇头:“你们千万不要去找,不然我的日子会更难过!”
鲜氏急了:“那怎么办啊?”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一处凉亭前,卢氏率先进去,凉亭的桌子上放着红泥炉跟一套茶具。
卢氏拿着茶具去水潭边清洗,顺便打了一壶山泉水回来,她引燃红泥炉里的炭,把茶壶放了上去。
鲜氏以前来过这里,知道这茶具是僧人们备下的,为的就是方便来后山晃悠的贵客。
不过寺庙也谨慎,只放了茶具,并不放茶叶之类的东西。
但卢氏带了茶叶,
水开了以后,她便从荷包中取出一些茶叶来,为鲜氏烹茶。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她把一小盏茶捧给鲜氏,鲜氏尝了一口就笑赞:“好茶,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卢氏抿唇微笑不语。
鲜氏一杯茶喝完,眼前就开始发晕。
“阿谨!”
“你个毒妇,你给阿谨下毒?”
鲜氏朦朦胧胧中看见庾七郎狂奔而来,面目狰狞地冲向卢氏。
她双手撑着石桌,艰难地看向卢氏,卢氏笑了,笑得很是张狂。
她道:“我下的不是毒,是(春)丸,可是我花了重金从春风楼里买来的,七郎,你不是心心念念的都是阿谨吗?
今儿我便让你如愿啊。
你开心吗?”
“疯子,你疯了!”庾七郎推开卢氏,他想去搀扶鲜氏,然而卢氏却忽然扑向他,猝不及防地往他嘴里也塞了一粒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