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说完这句话,就见那老太太扑到地上打起滚儿来:“老天爷呀,不得了啦,官官相护哟……京兆府要帮梁王府杀诰命啦!”
“皇上哎……您亲封的诰命就要被梁王府勾结的捕快给打死了哟……”
“大家快来看呀,京兆府的捕快连皇上都不放在眼中哟……”
京兆府的捕快们:……
卧槽?
这是哪儿来的奇葩泼妇?
这天下还有她这样事儿的诰命?
大家纷纷离她远点儿,老太太身上的确穿的是五品宜人的诰命服,他们捕快可惹不起。
捕头企图跟老太太讲道理:“老人家您起来说话!”
“我们只是要抓这些在王府门口喧闹的伶人……没有碰你啊!”
原本是想碰,先弄进京兆府再说,总不能让她一直在王府跟前儿闹腾。
那只知道这老太太这般泼,满京城也找不出像她这样事儿的诰命来,人家不但会撒泼,人家还会往你身上扣屎盆子!
扣大帽子!
他只是捕头,又不是王府的死士,可不敢拿身家性命去赌,万一这老太太要讹上他,他的差事可就保不住啰!
“咋滴?你还想非礼我老婆子?”
“不得了了……京兆府的捕快非礼诰命……”
捕快们纷纷后退,捕头对王府管事拱手道:“场面你们先控制住,我们回去找我们大人来帮忙!”
说完这番话,捕头就麻溜地带着自己个儿的手下们跑了。
王府管事:……
老太太慢悠悠地拍了拍自己个儿身上的灰,指着伶人们道:“愣着干啥?给老娘唱起来!你们不用怕,咱们又没占用他梁王府的地界儿!”
“继续唱,唱得好本宜人有赏!”
伶人们见王府跟京兆府的捕快都拿他们没法子,忙听话地唱了起来。
呱噪的声音再度响起,角门里站着的郡主整张脸都黑了。
她能忍住不出去抽人完全是因着周鑫说等会京兆府会来人把老太太给抓了。
说在王府门口,让她别惹事儿。
现在……
那老婆子又好好地坐着嗑瓜子儿喝茶,还有人给她捏肩捶背。
嘉惠郡主怎么能忍得住?
她冲出去先几鞭子抽向伶人们,把他们打得滚地惨叫,又恶狠狠地朝着赵老太太抽鞭子。
大郎一把抓住她的鞭子,老太太顺势滚到地上:“郡主杀人啦……郡主杀百姓,杀诰命啦……哎哟哟……老婆子吓死啦……
赶紧去报官!
赶紧去请郎中!”
说完,老太太的眼睛一逼,双腿儿一瞪就没了动静儿。
赵香柚扑上去夸张地哭道:“阿奶……阿奶您咋滴了?阿奶您可别吓唬我啊……”
赵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虚(大)弱(声)地道:“柚儿啊,你让人抬着阿奶,咱们去宫门前敲登闻鼓告御状!”
百姓们告御状那是要先吃五十脊杖,大汉拳头粗的棍子狠狠地往背脊上砸,五十下脊杖下来,基本不会有活人。
故而除非是惊天大冤情,老百姓都不会去宫门口敲鼓。
但是身上有官职和诰命的却是不用挨打,但当官的也不会去敲登闻鼓,你当着官儿呢,能有啥不得了的冤情?
屁大点儿事儿就去找皇帝,皇帝能看你顺眼?
转头就能给你一撸到底,让你重新成为白丁。
她这么一说,王府的人顿时就变了脸色。
“大郎啊……带上他们,他们都是被我连累的,把他们送去医馆好好医治……”
“哎呦……王府太霸道了,街上唱个曲儿翻个跟头就把人给打残了呀……”
“皇上他老人家爱民如子,要是知道了他的儿子被人打成这样还不得心疼死啊……”
“哎哟我滴皇上咧,您是千古名君,可您心肠再好也架不住有人专门儿跟您对着干呀……”
听听……
听听这都是啥虎狼之词……
“我让你胡说!”嘉惠郡主一脚踹向大郎,而大郎被王府几个侍卫同时抱住,他被踹了一个正着。
嘉惠郡主抽出鞭子又挥向老太太,赵香柚朝她屈指一弹,一根儿牛毛般的针就没入了她的膝盖。
她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抱着膝盖打滚儿。
老太太又双腿儿一蹬闭上眼睛:“我吓死啦!”
大郎忙背着老太太要走,老太太在他耳边悄悄说:“走慢点,假装去敲登闻鼓……”
耳力非凡的赵香柚:……
京兆府府尹:……
躲在街道拐角处的京兆府尹伸长了脖子看了一会儿,就叮嘱他的捕头跟跟班儿们道:“瞧见没有,宁愿惹君子,也不能惹小人!
这老太太谁惹谁沾一身骚。
梁王府这次可被狗皮膏药给缠上了!”
“你们啊,遇到这种人就尽量离远点儿,别给京兆府找事儿,瞅瞅那老太太多会,动不动就往皇上身上扯……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
再看律法,街上卖艺只要交税了就不犯法,况且人家真没在梁王府的地界儿上,人家唱戏站的地儿是朝廷的……
这老太太……又泼又奸……”京兆府尹打心底生出一股子欣赏之意来,人才啊,人才!
可惜就是个老太太。
不然他得薅到京兆府来才行。
“那大人,咱们……”捕头问。
京兆府尹给了他一个白眼儿:“咱们是来善后的,啥叫善后你知不知道,就是事儿已经完了,咱们再姗姗来迟!”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咱们京兆府忙嘛……”
众跟班儿……
受教!
难怪是能当京兆府尹的人,难怪是能在满京城的权贵中间左右逢源且游刃有余的人。
王府门口乱了。
有人去搀扶郡主,有人去拦赵香柚他们,不让他们走。
大郎一直扯着嗓门儿吼着从老太太哪儿现捡来的几句话,就是要告御状。
王府的大门打开了,大管家匆匆出来跟大郎拱手:“几位留步,我们王爷王妃有请!”
赵香柚福临心至:“不好啦,王府要把我们弄进去关着门杀呀!”
孙婷:“老天爷呀,您开开眼吧,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啦……”
这时候,老百姓里头也有人乘乱喊起来:“郡主凶残,毁人容貌、伤人性命!世子下流、强占民女……
梁王无德、纵女行凶、纵子荒淫……”
先前这声音还只有一两道,后来就变得越来越响亮。
王府的管家见状一发狠,命人将赵香柚他们都抓起来。
先把人弄进王府再说,总不能一直就在外头耗着。
“梁王府好大的威风!”周念姗姗出场,他一出现,梁王府的管家差点儿没把腰给闪了。
今儿这事儿可不能善了。
“我看谁敢动皇上亲封的五品宜人和跟北戎人拼过命,且同样是皇上亲封的修政庶尹!”
“来人,将宜人送回家,拿本王的令牌去请太医给宜人医治!”
“京兆府尹梁大人,您既然来了多时,怎么就瞧着朝廷命官和朝廷命妇被梁王府的人如此欺辱?
瞧着他们对皇上亲封的官员和诰命行凶?
您就不怕御史们明儿狠狠地参奏您一本?”
梁大人:……
淳亲王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冲新英雄别扯我啊!
我这个官位小的小可怜你们能不能别霍霍?
我需要呵护!
梁大人十分郁闷地走出来,周念指着人群众人道:“如此民怨沸腾梁大人听不见么?”
“听得见,听得见,下官正一定会好好查的……”
周念盯着他道:“你最好做到秉公办案,不然本王一定会在父皇面前参你二三四五六七八本!”
这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一老妇,老妇跪下来跟梁大人和周念可磕头:“民妇有冤啊……求王爷和大人给民妇做主!”
“民妇是外城西街做浆洗的,丈夫儿子早逝,唯有一孙女相依为命。
可有一天民妇的孙女忽然被梁王世子看上并带走……民妇多次上王府找孙女,可每次都被打走……”
“王爷……大人,小人有冤啊,小人的女儿好端端的在路上走,被郡主一鞭子抽烂了脸,小人的女儿伤口溃烂……未婚夫跟她退亲,她受不住就跳河自尽了……”
有了第一个勇于抓住机会告状的,就有了第二个。
没多久就冒出了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讲道理,周念只是让手下找了三户苦主来告状,没想到这跟撒饵引鱼似的,没一会儿就引来了五六个苦主来诉说冤屈。
以前大家吃亏不敢吭声,一个是因为王府有人出来善后,给他们几个钱,二个就是摄于王府的威慑。
主要是摄于王府的威慑,因为王府给的钱并不多。
现在先是有宜人跟梁王府闹腾,并嚷嚷着要告御状,再有淳亲王站出来让京兆府尹严查。
这个机会错过了……他们将来若是还想给家人伸冤就难了。
王府。
下人屁滚尿流地去跟梁王和王妃禀报外头的事情,梁王妃手上的茶盏一下子就掉了:“淳亲王?”
“淳亲王跑来跟我们王府作对?”
“他怎么敢?”
“闭嘴!”梁王爷吼了一声儿,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下人的衣领:“淳亲王煽动那些百姓告状?
京兆府也掺和进来了?”
王妃:“京兆府的人不是王爷派人找来的么?”
梁王:……
老子要球你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