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痛苦的惨叫声在密闭的电梯空间里回荡, 血腥味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柳青栀看了眼被冰刃定住后不断流血的眼睛,对这个敬业的NPC丧尸的实力有了更具体清晰的预估。
虽然对方在这处空间里能灵活变化存在形态,但是攻击力和身体的耐受力并不强。
是个很怕痛的丧尸。
最普通的丧尸不会有痛觉, 到了一阶之后就会痛感。
这个丧尸介于二阶到三阶之间,痛感神经应该和普通人类差不多。
柳青栀一边分析着一边走过去将冰刃拔出。
NPC丧尸捂住眼珠, 从柳青栀面前的镜面飞速移动到他的后方:“吃了你......吃了你......!”
他的声音扭曲古怪, 说完这话的同时,从后方朝着柳青栀发起攻击。
不过这次, 柳青栀并没有再向之前那样将他一脚踹开,而是用藤蔓捆住了这只丧尸,然后将他的空间的异能掠夺了。
困住柳青栀的空间型电梯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满是丧尸的现实电梯。
柳青栀从电梯里闪身而出, 紧接着用水异能将这些丧尸全部解决。
做完这些, 柳青栀凝神感知了一下自己所获得的新异能。
很小的空间, 和电梯一般大。
柳青栀试了下, 他自己能进到这处空间,也能将外面的物品放进这处空间里。
等他熟练空间异能之后,随着异能等级的提升,空间的区域应该就会自动扩展。
想到这,柳青栀唇角微扬,心情十分不错。
这一趟, 算没有白来。
“成功了吗?”耳机那端传来了霍霖的声音。
“嗯。”柳青栀刚回应, 赵嘉言比他还高兴的说道:“太好了!栀哥现在也有空间系异能了!”
“我们现在过去和你会和?”霍霖平静中透着几分冷感的声音里, 透着一丝其他意味:“你的伤口需要包扎处理。”
“哦对!”赵嘉言也猛地反应过来。
他们都知道柳青栀掠夺异能的时候, 自己也会受伤。
之前几次都是如此。
柳青栀看了眼自己右手掌心上的伤口, 伤口很深, 血被他止住后, 透过一层薄膜似的水,能看到里面的血肉。
不过柳青栀能感觉到伤口的愈合速度比起之前他掠夺其他异能的时候,要快了一些。
异能者包括觉醒者,本身就具有一定治愈能力。
伤口好转的速度本身就比普通人快。
随着异能等级的提升,这种速度也会更快。
不过这种身体的伤口修复,仅仅只限于刀枪之内的外伤。
而且最终所能达到的临界点,也有限。
打个比喻,一个五阶高阶异能者的身体修复力,可能连一个一阶治愈系异能者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
这也是治愈系异能者会这么珍贵的原因之一。
“栀哥,我和霖哥现在就过去你那边。”赵嘉言的声音再次从耳机那端传来。
柳青栀道:“不用,直接到那三道门的入口会和。”
既然空间异能他已经得到,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深入这处鬼屋。
至于那被赵嘉言说成像哥斯拉怪物的嘶吼声,也不在柳青栀的考虑范围内。
至少就目前而言,对方还没有吸引到柳青栀的点。
不过这对于对方来说,是件好事。
代表着还能活。
柳青栀看了眼深处的那道门,收回视线后,往来时的方向返回。
十五分钟后,柳青栀与霍霖以及赵嘉言在入口处碰面了。
赵嘉言让柳渝从空间里拿出绷带等用品,霍霖熟练地接过,然后开始替柳青栀清理伤口。
做完这些,三人一鱼才回到水母居。
就像之前掠夺了其他异能时一样,柳青栀需要一段休息时间来让新异能与自身融合适应。
他坐在藤椅秋千上,闭着眼睛小憩,霍霖和赵嘉言坐在沙发上,赵嘉言在戴着耳机玩游戏,霍霖在旁边静静看柳青栀。
柳青栀并没有真正熟睡,自然能感受到霍霖的视线。
不过从他们第一次遇到开始,霍霖就在暗处看着他,对于霍霖这种平静的视线注视,柳青栀早已经习惯,并且只要他想,完全能做到视若无睹。
水母居还停在一开始的位置。
原因无他,这处位置隐蔽性好,算是这市中心附近最合适的“停车地”。
因为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做,水母居这一停,就是两天。
第三天上午。
在水母居里宅了两天的柳青栀,准备离开这片区域,去其他地方。
对于柳青栀的决定,霍霖和赵嘉言向来都没有意见。
只是当三人一鱼打算操控水母居移动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
柳青栀不喜欢下雨天,如果是正常世界的下雨天还好。
像这样的末世,雨水落到地上,湿粘粘的,潮湿阴冷,混杂着泥泞和灰尘,将早已经干涸的血迹又再次冲刷,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这样的天气实在很影响心情。
因为这场雨,柳青栀歇下了离开的打算,准备等雨停之后再动身。
结果一直到傍晚,淅淅沥沥的雨才慢慢停下来。
柳青栀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介于白昼与黑夜的交融间。
光线算不上明亮,也算不上漆黑。
等他们吃完晚餐后,天色才彻底暗下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
NR列车顺利抵达河州市。
由于不久前才下过雨,整座城市都萦绕着一股阴冷的潮湿味。
最顶层车厢的会议室里,四个监管者站在前方,透过窗户看向列车前方。
夜晚是丧尸最为活跃的阶段,危险指数是白日的三倍。
丧尸在夜晚的行动速度很快,对声音和灯光的敏感度也更强。
列车行驶在轨道上,即使已经将速度提到最快,也依旧有源源不断的丧尸朝着列车扑来。
负责守夜执勤的觉醒者和异能者,不敢有丝毫大意,个个全力以赴地抵挡着这些丧尸对列车的攻击。
这道列车是他们这些幸存者最后一道防线。
一旦被丧尸攻破,又或者是哪怕被一个丧尸入侵,都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东城基地的监管者段溪走到一处空位坐下,单手撑着下颔,语气幽幽的说:“这种知道会有危险却又无法捕捉危险动向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烦躁啊。”
顾临奕瞥他一眼,语气冷淡的说道:“语气在这里无聊感叹,不如去帮忙抵御丧尸。”
在变异者还没有进化成丧尸的时候,监管者并不需要在夜晚执勤。
高阶觉醒者足够应该危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列车行驶在危机四伏的夜晚,每晚必须要有一位监管者负责巡逻。
除此之外,还必须有两名二阶以上的异能者加入。
今日正好轮到作为东城基地监管者的段溪。
至于两名异能者,是霍正和雨谷。
段溪轻笑一声,抬眸看了眼时间:“你催什么?不是还有两分钟才到我吗。”
他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走进来的男人宽肩窄腰,背脊挺拔,一身作战服包裹着颀长有力的身体。
他的背上背着一把黑色长刀,利落的短碎发下,剑眉压着冷淡深邃的眼,削薄的唇闭成冷硬的直线,周身都透着一种刀剑出鞘的锐利。
在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黑皮肤的少年,少年的耳坠上戴着一枚吊坠,面容硬朗,眉眼之间有一种少数名族特有的野性。
段溪看向这二人,挑了挑眉:“顾临奕已经催过了,你们就不用再催一次了吧。”
雨谷是南城基地的,南城基地监管者顾临奕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队长。
段溪喜欢跟顾临奕呛声,雨谷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和这位东城基地的监管者一起行动。
这人身为监管者,却没有监管者该有的样子,表面看起来笑嘻嘻,像个天真纯然的少年,其实内里又疯又偏执。
以前他还看不出来,比较段溪习惯于伪装。
现在对方似乎不想再伪装了,本性也暴露无遗。
雨谷不想说话,站在他前方的霍正看向段溪:“如果不想做那个位置,我不介意替你做。”
段溪噢了一声,也不惊讶,金发下的眼瞳里反而浮现出某种意味不明的笑意:“我以为你更想当南城基地的监管者。”
他顿了下,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毕竟南城基地是你兄长曾经待过的地方。”
话落,不等霍正回答,他微微歪头,目光落到霍正的脸上,不急不慢地继续道:“嗯...虽然你的兄长和你的嫂嫂丢下你,双宿双飞了,但是......”
“段溪,”顾临奕眉头一皱,警告性地喊了他一声:“不要说多余的事。”
“我说得难道不是实话吗?”段溪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睫:“霍正确实是被柳青栀和霍霖丢下了。”
这话虽然是在回答顾临奕,段溪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霍正的脸上,锁定着他的瞳孔,带着几分好整以暇的意味,试图从霍正的脸上看出神态变化。
然而让段溪稍感无趣的是,霍正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受到任何影响。
至少面色上,他没有看出一点自己想看到的情绪起伏。
没意思。
无趣至极。
段溪轻啧一声,在秒钟指到最后一秒的时候,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西城基地的监管者阿尔文微微一笑,翡翠绿的眼睛里倒映出霍正面无表情的模样:“段溪应该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大概是你那天的回答,让他不太高兴了。”
他的语气温和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歌剧院里被缓缓奏响的大提琴声。
至于这话,看似在在解释和宽慰,不如说是故意在制造矛盾。
霍正神色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雨谷看了看霍正的背影,又看了看阿尔文,最后又看了看自己的队长顾临奕,什么也没说的,也离开了这节车厢。
那日段溪问他们暗夜屠夫是不是柳青栀,霍正给出的答案为暗夜屠夫不是柳青栀。
而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人满意。
那个时候,队长和北城基地的监管者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段溪和阿尔文却有些不高兴。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这两位监管者会阴阳霍正的原因。
应该算阴阳吧?
雨谷摸了摸后脑勺,加快了脚步。
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今晚的重点是防守列车。
只有顺利通过了河州市,那种仿若悬在刀尖上的紧绷感才会放缓一些。
最为高阶觉醒者,并且已经觉醒了异能的雨谷尚且如此紧张,列车上的其他幸存者,此刻更是忐忑无比。
由于权限所致,再加上如果提前告知列车上的幸存者河州市存在变异体,必然会造成恐慌,所以除了三天前开会的那些人,其余的幸存者并不知晓列车现在所在的这座城市,其危险等级已经被划分到了A级。
而A级,可以说是除了S级之外,危险性最高的级别划分。
代表着基地那变检查的变异体至少是在三阶以上。
不过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信息,但是从加大的巡逻人数和这些执勤者脸上的凝重来看,多少还是能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而这份敏锐性也让他们惴惴不安,无法入睡。
一个车厢里,有五分之四的幸存者,都在祈祷自己能活到进入基地城。
“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请你们在天上再保佑我一次,保佑列车不会再出任何意外。”
“暗夜屠夫保佑,暗夜屠夫保佑。”
“如果能让我顺利进到基地城,我愿意到里面的地下街做最低等的杂役。”最后说话的这个人,是一个住在二层的士兵,实力在如今列车剩余的人口中,算是中上水平,然而哪怕是这样,他也没有底气自己能安然无恙的活到最后。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士兵的话一说完,车厢里的氛围瞬间变得更沉重低郁。
一股压抑逼仄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像是有蚂蚁在啃食着每个幸存者的神经,透着仿佛被死亡包围的丧感。
这时,有人咬了咬,拔高音量,鼓舞士气般说道:“我们既然能在上一次丧尸袭击中活下来,那说明我们是被上天眷顾的!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
有了这个人的开头,幸存者之中也陆续有人重拾心情——
“你说的对!无论怎样都不能放弃生的希望!”
“对!这还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不能自己吓自己!”
“要是暗夜屠夫在就好了。”
提到暗夜屠夫,有人开始激动起来:“是啊!暗夜屠夫那么厉害,要是暗夜屠夫在,我们根本不用担心。”
“暗夜屠夫能轻轻松松对付高阶的变异体,丧尸什么的,对他来说肯定就像踩死蚂蚁那么简单!”
“他到底长什么样啊!关于他的外貌身形我都听说过好几个版本了!”
“我也是!什么身高两米、体型魁梧,什么身形纤细、像暗夜里收割丧尸的死神。”
“前者很明显不对,临水站的那些个幸存者不是说过吗,暗夜屠夫高挑清瘦的!”
“管他是什么样的,只要厉害不就行了!”
这些人对暗夜屠夫有着很明显的崇拜和好奇,注意力被转移之后,原本低迷的心情也似乎因为提到这个实力强大的存在而好转许多。
不过有人将暗夜屠夫当成了期待,自然就有人不屑一顾。
比起一个自己并没有亲眼见过的存在,哪怕这个存在被大家说得再厉害,这类人的心中,也始终怀有迟疑。
“得了吧!你们能不能现实一点!暗夜屠夫来,暗夜屠夫去的,这里面又有多少人是真正见过他又或者是被他救过的?”
这话一出口,有好几个人都沉默了。
确实,这段时间以来,关于暗夜屠夫的事,他们听说过不少,列车的广播,也特别说明了暗夜屠夫秒杀变异体的经过。
但抛开这些,他们这些幸存者之中,真正见过这位神秘强者的人,也只有临水站剩下的那几个幸存者。
不过......
“没见过又怎样?我们没见过就能否认暗夜屠夫的存在吗?”
“就是,我们以暗夜屠夫的存在来宽慰自己,只是不想陷入真正的绝望。”
有人反驳:“这种不切实际的精神支柱有什么用?”
“可不就是嘛,实在太愚蠢了,都这时候了,还在期待那什么暗夜屠夫?醒醒吧。”
“与其期待自己能受到暗夜屠夫的庇佑,还不如期待自己觉醒出就算被丧尸咬伤也不会被感染的异能!”
“瞧你这话说的,别用这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了,谁不想觉醒异能?谁不想自身强大?谁不想提升实力?但每个人的资质有限,平庸之辈达不到那样的高度,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只能期待在绝境之时,能有一位强者突然出现,伸手拉我们一把!这有什么错?我就问你我们把这种期待当成是最后的宽慰,又有什么错!”
说话的这个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她原本是列车上的员工,丈夫是士兵,在上一次丧尸突袭中,丈夫为了救她而被咬伤感染。她虽然是活了下来,但到底是普通人,即使她拼命锻炼自己,在每天的食物有限,吃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又有多少力气强化自身。
她已经很努力了,却始终达不到觉醒者的高度。
丧尸突袭的时候,她绝对是最先被推出去的那个。
在这种情况下,她将暗夜屠夫视为精神的支撑,让自己在压抑的环境下能好过一点,不要那么自怨自艾,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就算她这种想法很天真不现实,也用不着其他人来批判。
列车这边,这些幸存者因为暗夜屠夫而争论得脸红脖子粗,另一边,坐在藤蔓秋千上的暗夜屠夫本人,突然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