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烜微微别开眼,目光幽幽的看着虚处,道:“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定论,但是现在我没有兴趣再娶别人,耽误别人,也对不起她,更是作践自己。”
老王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着这样执念难解的景烜,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哑然许久后,老王妃才勉强劝道:“可你得明白,你是一国储君啊,以后便是一国之君,即便你自己不想,可你总得延绵子嗣吧?这是责任啊。”
她试图用责任,来束缚景烜。
即便是束缚吧,总好过他这样心如枯槁了无生趣。
然而,景烜依旧不为所动:“皇室血脉繁盛,不差我的,以后可以过继,反正他们乐意得很。”
老王妃被噎着了,是真的没什么能劝的了。
景烜看向老王妃,淡淡笑了下,劝道:“叔祖母就不要操心我的事情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您只管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好了。”
老王妃含泪道:“老身只是心疼你孤孑一人,太苦了,你说以后老身去了下面见到你皇祖母,该如何跟她交代啊,她必得怪我,没好好劝你。”
景烜笑笑,难得逗趣:“您放心吧,皇祖母在天有灵看到,只会怪造成这一切的人,怪不到您的,最多等那个人下去的时候,好好教训他。”
老王妃一听这话,都有些无语了。
她叹气摆手:“罢了,劝不得你,你想如何便如何吧,可不管如何,你得好好活着啊。”
景烜苦笑:“自然,若不想好好活着,当年早就随她去了,何必平白让自己活的比她又老了些?现在作死去找她,只怕会被她嫌弃。”
不过,就这样活下去,等以后老了再死,只怕更被嫌弃了。
有点苦恼。
老王妃扶额,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和老王妃一番叙话后,景烜离开,去了武阳侯府孟家,看他妹妹和外甥。
到了武阳侯府时,常安公主正在让人收拾东西。
景烜问了才知道,她竟然想要和孟泽一起出使北翟。
因为明日就出发,她现在火急火燎的收拾东西。
景烜知道此事,劝她道:“此去北翟或有危险,你还是别去了吧。”
常安公主振振有词:“就是有危险,我才要和孟泽一起去啊,我才舍不得孟泽自己赴险呢。”
景烜有些许好笑,道:“你只是担心他?还是逮着机会想去看看别国景象?”
被点破小心思,常安公主尴尬的咳了一声。
这几年,她并不是一直在京城,姚若安在经商,她也合伙了,经常和姚若安一起在外走动行商。
她挺喜欢去外面走走看看的,只是不同于姚若安孤身一人,她有丈夫孩子,所以只能出去一段时间就回来。
其实这次也是难得,她和皇兄都在京城,之前很多次,都是她回来了,皇兄不在,皇兄回来了,她不在。
她只好道:“都有都有,那难得的机会嘛,之前和若安姐姐多在东边和南边走动,都没去过北边,还是北翟那么远,如今有机会了,还是和孟泽一起去的,我反正无所事事,孩子也不必我管,我做什么不去?”
淳儿都快五岁了,已经开始启蒙,她婆母也来了京城,孩子多是她在管,这几年,常安公主时常不着家,都习惯了。
景烜想了想,便依了她:“罢了,既是明着就和使团去的,当是没什么危险,你想去就去吧,散散心也好。”
常安公主这才开心了。
想到什么,常安公主问:“皇兄,你是去看过皇叔祖母了的么?”
“嗯,刚从衍王府来,怎么?”
常安公主有些小心 的问:“皇叔祖母是不是劝你续弦的事儿了?”
景烜没否认,倒是好奇了:“你怎么知道?”
常安公主耸耸肩,无奈道:“我前两天才去看她,她也跟我提了,是想让我也劝一劝你,我没应,但是你去了,她肯定会提,果然吧?”
景烜神色微动,没说话。
常安公主扯着景烜去坐下,自己也坐在旁边,叹着气道:“我呢,是知道皇兄你不会肯再娶的,起码现在不会,以后再说呗,我也劝了她别跟你提这事儿,可她到底是皇室长辈,又和皇祖母交情深厚,顾虑的多一些,怎么可能不提呢?”
景烜不置可否。
常安公主劝道:“所以,皇兄你也别介意,皇叔祖母也是为你好。”
景烜道:“你想多了,我没介意,我知道她的心思。”
常安公主煞有介事的摊手道:“那我多余劝你了。”
景烜淡笑了下,端起下人端来的茶,抿了一口。
常安公主问:“皇兄暗中去的话,也是明日出发么?”
景烜摇头道:“还得做些安排混淆一下,不能让北翟人知道我去。”
稍顿之后,他道:“不过,应该不用多少天,你们出使的脚程会慢一些,得二十多日才能到,我估计也能比你们早到北翟大回城。”
“行吧,反正皇兄一切小心。”
“嗯,知道。”
兄妹两个又说了些家常,大多是关于淳儿的,之后景烜才离开。
景烜离开后,常安公主看着他离去的的背影直至消失,面色怅然下来,不有叹息。
迎浣见状,道了句:“公主又在心疼太子殿下了?”
常安公主苦笑:“怎么能不心疼啊?我就这么一个同胞的兄长啊,看着他这样自我折磨消沉,心都快碎了,可我也只能心疼,什么也在做不了,只好尽量不提那些伤心事,不提故去的人了。”
已经许久了,她和景烜见面,都很默契的不去提褚欢,可褚欢这个人这个名字,以及那个孩子,是兄妹俩的痛。
她其实有时候也希望景烜可以走出来,再娶一个好姑娘,再要孩子,放下已经不会再回来的人。
可她又觉得,没有人可以比得上褚欢,除了褚欢,没有人配做她的嫂嫂,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取代了那个位置,她定是要十分心疼和遗憾的。
她很矛盾,便也干脆不管老王妃想让景烜续弦的事情。
她挥去脑中这些烦乱思绪,看了看天色,道:“明日又要离京了,趁着还有些时间,正好淳儿学堂那边下学了,去接他一趟,挤点儿时间陪陪他,不然又说我这个当娘的不管他了。”
迎浣笑道:“公主可别怪小世子说您,您还真是不太管他啊。”
常安公主给自己辩解了一下:“那不也还是管了么?”
迎浣都不想说她。
“不说了,走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