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穆神医把脉?
那自己怀着双胎的事情岂不是要被把出来?
褚欢微笑拒绝:“抱歉,穆神医,我是个医者,私以为脉象乃是一个人极为要紧的私密,所以不喜欢别人摸我的脉象,您想知道什么,我可以跟您说。”
褚欢会拒绝此事,是出乎在场三个人的预料的。
景烜诧异的看向褚欢,没想到她会拒绝。
穆神医和霓裳夫人都诧异了,面面相觑之后,穆神医倒是也不介意,只是有些遗憾。
“这个老夫也明白,老夫也只是想了解一下明王殿下的孩子情况如何罢了,到底为明王殿下医治几年,殿下于我犹如子侄,既然不便把脉,那就请王妃与老夫说说孩子的情况吧。”
褚欢颔首,便将孩子的大致情况跟穆神医说了。
听她说孩子很健康,穆神医便放心了,不过其他一些情况,他也仔细的听着,显然确实是很关心景烜的孩子。
等褚欢说的差不多了,霓裳夫人突然道:“王妃已经怀胎四个多月了是吧?可我怎么瞧着,这孩子显怀的大小模样,像是快五个月了?”
褚欢笑笑:“因为吃得好也养得好,便显得大了些。”
霓裳夫人当即凝着神色劝道:“这样可不妥,王妃是医者也该知道,孩子大了不好生,可容易难产了,若是难产可就麻烦了。”
褚欢道:“我知道的,所以我已经吩咐了膳房以后备膳不必和以前一样丰盛,我也会控制饮食,我自己知道分寸的。”
霓裳夫人点头道:“如此就好,我见过太多女子生产一尸两命的了,便尤为不忍,许多大户人家身份娇贵的女子,养胎时喜欢大补,想着孩子越大越好,实际上都是谬论,”
“孩子大了才是要命的,胎大生不下来,便是不一尸两命也得作取舍,往往被舍弃的,都是女子,残忍至极。”
她也是个医者,且擅于女子妇科,便接触过许多孕妇,也接生过不少孩子,见过了太多这种事。
褚欢见霓裳夫人神色间满是悲悯不忍,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头微动。
怪不得景烜觉得,她提出的剖腹产可以跟霓裳夫人一起实施,看霓裳夫人提及这些的态度,确实是很合适的。
可是,她不能和上庸城的人接触太多。
可话说回来,她都要和穆神医联手为景烜解毒了,也不差这一些了,反正她现在脸上多了一块红斑,也不必担心会被认出。
大不了她跟霓裳夫人研讨好这些,让霓裳夫人去实施,她以后不跟霓裳夫人接触就好。
最要紧的,还是要造福天下女子。
若是能早些实施这个法子,便能早些避免女子被作为生育工具舍弃的命运。
而且此法在这个时代太过骇人,短时间内不好被人接纳,得是有足够影响力的人来开展,才能够更好地推动。
褚欢微笑着跟霓裳夫人道:“霓裳夫人,我有一个法子,或可避免女子产子而死的命运,虽然不一定能全然避免,却一定可以减少这等悲剧,不知道夫人可有兴趣?”
霓裳夫人闻言,诧然看向她,却是眼睛都亮了几分。
一旁的景烜也很惊讶,之前褚欢不跟她去见霓裳夫人,似乎没兴趣和霓裳夫人做这件事。
为何现在突然提及?
过后,再好好问问她吧。
他如今对她,又有满腹疑问了。
霓裳夫人忙问:“不知道王妃说的是各种法子?”
褚欢一字一顿:“剖腹取子。”
嘶……
霓裳夫人和穆神医都为之变色。
。
二人并没有留在王府过夜,穆神医说,改日再来,等寿宴之后,才会回王府与褚欢一起钻研解毒之事。
二人走后,景烜陪着褚欢回扶云阁。
遣退了下人,二人打算休息,分别躺下后,景烜才问出疑惑:“旭生,是谁?”
褚欢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安静了一下后才转头看过来,淡淡道:“是我以前的爷爷。”
“既是爷爷,为何会谎称他是你师父?”
褚欢道:“因为我家是医学世家,我的医术有一半是他教的,所以说他是我师父也没错,不是么?”
那倒是了。
“……你以前,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不是。”
“那……”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问。
褚欢知道他想问什么,解释道:“就像两根平行的线,你在线的中间,而我在线的前面,原本,怎么都不该有交集的。”
景烜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太明白。
可他终究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他最关心的,是她会不会有一天离开。
他犹豫着问:“你……会走么?”
褚欢看向他,沉默着没说话。
“我说的是……”
褚欢打断他的解释:“应该走不了了。”
景烜侧头看去。
她又撤回目光不看他了,道:“我死透了,估计脑袋都开花了,她也死透了回不来了,所以走不了了。”
静默片刻,她有些伤怀的感慨:“或许也有可能有一天,我突然身不由己的被剥离消失,不过不是回去,而是消失在这世间,如果人有轮回,大概是去投胎,不然,就是彻底消失了。”
景烜突然从榻上坐起来,怔怔看着她,脸色退去了几分血色。
他像是被吓到了。
见他如此,褚欢笑笑道:“你也不用这样,这只是可能,不过大概也不会这样,老天爷应该不会这么无聊的,不然不是在玩我么?我救了那么多人,也算是个好人,老天爷大概不会真的玩弄我至此的。”
既然让她来了这里,在这具身体活下来,这具身体的这个人还和她长得一样名字一样,大概率,她是要在这里活下去的。
景烜压着心中的不安,轻声问:“那若是能走,你会走么?”
她轻声道:“会的吧,你不知道那里比这里好多少,回去,总比在这个吃人的时代活得好,可是回不去也没事,我没有那么多物质需求,只要能好好活着,其实在哪里活都是一样的。”
这里于她而言,是吃人的时代……
或者说,这个地方,在她看来是吃人的地方,所以她想要逃离。
这话,却也不假。
京城是最接近皇权的地方,而皇权之下,尽是倾轧和算计,为了目的,人人都会不择手段,人命在这里,就是蝼蚁。
她之前命不由己,在他手底下求存,怕是在她看来,如今也是如此,她是厌恶的。
她这样的性子,大概是向往自在无拘的。
景烜有些挫败感,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说。
可终究,也是要说的。
景烜凝着她那边,轻声问:“如果这里以后,不是个吃人的地方了,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会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你会愿意留在我身边么?”
褚欢侧头看过来。
他又说:“你若是厌恶这里,实在不愿留在这里,等我做完了我该做的事情,我就陪你离开,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官,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这样,你真的都不愿意么?”
褚欢蹙着眉坐起来,无奈又无力的跟他很认真的说:“我跟你说过了的景烜,我们之间不是你以为的这些原因,我以为我之前说的很明白了。”
是,她说过,是因为她不屑于男女之情,而并不是因为他哪里做的不好,不管他做什么,是什么样,她都不会喜欢他。
景烜追问:“那又是为何?总有个原因让你变得如此冷情吧,是你以前……被人伤害过么?你以前成婚了?”
他似乎没问过,她以前的这些情况。
想到这些事情,便突然忍不住提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