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欢被封禁在扶云阁了。
是景烜下的令。
直到此时,褚欢不以为意,她若想出去,景烜封不住她的。
只是,她得缓缓,便先由着他去了。
只是有个事儿,她想不明白,便问了进来伺候的拂兮:“东青不是被他带进宫了么?怎么会突然回来?”
拂兮看了一眼褚欢便低头下去,回话:“原本殿下是带他进宫了的,但是殿下要呈报给陛下的一本军籍调动名册忘了拿,那是殿下和武阳侯一道商讨了两日才定下的,不可不带,便让东青回来取。”
褚欢了然,倒还真是巧得很,那柳双也是命大。
“那他为何会突然来闯扶云阁?”
拂兮又回话:“王妃寻了柳姑姑来,她带着的婢女在扶云阁外面等着,因为知道王妃和柳姑姑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便有些担心,便找了她们以前安插在扶云阁的婆子帮忙探听一二,”
“那婆子收了银钱办事,靠近王妃寝阁便听到里面有椅子翻倒在地的声响,又见到王舒守在外面,觉得怕是要出事,就去和流云说,流云察觉不妙,去寻了公主。”
“公主闻讯而来,半道上遇上了赶回来拿东西的东青,东青得知此事,还知道王妃将奴婢和溪泠都支走了,猜到不妙,便赶了过来,闯入救下了柳姑姑。”
褚欢都明白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算是什么运道,杀个人都能在最后关头事败。
果然,杀人的时候不能废话太多,她要是直接勒死柳双,不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就算东青赶来,也只能收尸了。
可若是没说那些,没耽误那点功夫,她也不会知道,原主的死,还牵扯出了一个幕后主使。
她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耽误的那点功夫,毕竟柳姑姑还能再杀,这个真相如果不知道, 那就真的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她闭了闭眼,长吸了口气再吐出,轻声问:“柳双真的还活着?”
拂兮低声道:“是还活着,只是还在昏迷,太医说,她是几近断气了的,虽然吊了一口气等到太医来,但是也损伤不轻,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的。”
那就是虽然人没死,但是因为窒息,导致心脑血液循环和呼吸功能出现障碍,造成的心脑神经的损伤,导致昏迷。
这种昏迷可大可小,或许很快就能醒,或许……很久。
褚欢轻呵:“我倒是没想到,她都断气没意识了,还能吊住她一口气,谁这么有本事?”
拂兮小心的看了一眼褚欢,硬着头皮道:“是……王妃的药。”
褚欢陡然抓紧桌子边缘,抬眼豁然看去:“你说什么?”
拂兮道:“当时柳姑姑只剩最后微弱的一点气息,正常来说是必死无疑了,可是她若是这样死了,事情就不好收场,也没法跟殿下交代了,公主想起您研制的那些药,有一种是可以吊命的,她便让人去取来给柳姑姑用了。”
褚欢倏然闭紧了双眼,随后,唇角牵起一抹冷然至极的笑。
她嘲讽道:“挺好,我要杀的人,最后靠我的药捡回一条命,也不知道是上天在作践我,还是你们在作践我。”
拂兮脸色白了白:“王妃……”
这件事到底和拂兮无关,褚欢收敛了心绪和脸色,不去殃及迁怒拂兮。
她这才发现一件事:“阿舒呢?为何我醒来后就没见过她?”
拂兮道:“王妃突然要杀柳姑姑,还是让王舒守在外面,且王舒也承认了是她替王妃下的软骨散,殿下以为她肯定知道缘由,让人将她关起来审问她和王妃的秘密,只是她也还是什么都不说。”
闻言,褚欢变了脸色,急忙道:“你立刻,去让景烜把人给我放回来!我要杀柳双的原因他已经知道了,和阿舒没有关系!不许为难她!”
拂兮怕她情绪大动对孩子不利,忙道:“王妃先别急,殿下没有让人对她如何,而且殿下既然知道,想是一时忘了此事,奴婢去请殿下放人,你稍安勿躁。”
“还不快去。”
“是。”
拂兮赶忙出去了。
褚欢坐在软榻上,依旧抓着桌子的边缘,闭着眼,极力平复着心中的浮动。
但是一想到柳姑姑竟然是吃了她的药吊住了那条命,又觉得火大。
然后,她抓起桌上的茶盏,就狠狠砸在了地上,听到茶盏碎裂的声音,看到那茶盏碎裂的场面,她才莫名觉得心里舒坦一点。
。
又是两日,景烜都没敢再来见褚欢,褚欢也一直被封禁在扶云阁。
其实她自己也不想出去。
除了身边几个人,她也见不到旁人,常安公主几次来,倒是能进来的,但是褚欢都不想见她。
尽管常安公主救柳姑姑于情于理都没错,但是,用她的药来救,她没办法不计较。
当然,柳姑姑也一直没能醒来。
而冯毓然……已经入府了。
昨日入的。
按理说,今日她该来请安的。
却迟迟没见人来。
褚欢很是不善的质问拂兮:“既然冯侧妃入府了,为何今早不让她来给我请安?怎么?景烜禁足了我,连让侧妃请安也都免了?还是她冯侧妃知道我被禁足,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拂兮道:“王妃息怒,是殿下下令,不许她来打扰的。”
褚欢冷冷道:“去叫她来。”
拂兮迟疑了一下,也不敢惹褚欢不甘心,只好去了。
不过,她不是直接去找冯毓然来,而是去问了景烜的意思,得了景烜的允肯,才让人去传冯毓然来扶云阁。
。
颂茗居,冯毓然正琢磨着怎么去跟景烜讨要管家权。
明明皇帝说了让她入府就执掌王府,但是这也得景烜许了她才能真的接手。
景烜严令封锁柳姑姑的事情,所以她并不知道柳姑姑出事了,以为柳姑姑会自己寻来,可是一夜过去,柳姑姑至今没来。
她派人去传柳姑姑来,也被遣了回来,说柳姑姑病了,殿下让她安心养病,谁都不许去搅扰。
她虽然奇怪,却也只能作罢。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寻常安公主缓和一下关系,好从中入手去试探景烜的意思,就有一个管事婆子过来,说景烜下令,让她去给褚欢请安。
冯毓然立刻皱眉,不大情愿道:“让我去给她请安?昨日殿下不是还让人传话不许去打扰她?而且,她都被禁足了,还请什么安?”
婆子不卑不亢道:“这是殿下的命令,何况,侧妃是妾,入了府本就该给王妃请安,便是殿下昨日说了不用,如今改了主意,侧妃就得去,怎么?冯侧妃是不愿意么?”
冯毓然自然是不愿的。
她即便以侧妃之身入府,却也依旧不愿意尊褚欢为上,能不见到就不见到,免得心中不痛快。
可她也知道,进了明王府,不和褚欢撞上是不可能的。
冯毓然勉强扯出一抹笑:“自然不会不愿,只是去拜见王妃不可随意,待本侧妃梳妆更衣,稍后就过去。”
婆子没在多言,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她一走,冯毓然气的就想砸东西。
侍女莺歌忙哄劝她:“姑娘且不必生气,那褚氏如今被禁足,定然是做错了什么事惹了明王殿下不快,您这会儿去了,可不正好看笑话?说不定还能解解气呢。”
冯毓然有些许心动,可想想又不免愤懑:“便是她犯了错被禁足,我又能比她好多少?她现在身怀有孕,做错了什么地位都是稳固的,不像我,侧妃之身,还得对她做小伏低。”
莺歌道:“姑娘想岔了不是?殿下不顾她有孕禁足她,必定是她做了什么惹了殿下生气,昨日分明不让您去打扰,今日又让您去了,指不定是想要敲打她呢,您何不顺势而为?”
闻言,冯毓然豁然抬眸,眼中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