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烜坦然自若,缓缓道:“她有孕了。”
闻言,皇帝很是诧异,旋即喜形于色:“当真?”
景烜颔首:“是,恭喜父皇,又要做祖父了。”
皇帝儿子不少,所以早就做祖父了,但是孙子和孙子,是不一样的。
皇帝高兴道:“好好好,朕总算是要有嫡孙了,若是男孩,便是朕的嫡长孙了,你们夫妻都有功,朕得赏,重赏!”
景烜出言劝阻:“父皇,此事暂时不要传扬出去吧,她月份还小,儿臣希望等她胎稳了再广而告之。”
皇帝稍一思索,也觉得暂时不传扬比较好,不仅是那些三个月前保密的忌讳,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对她不利。
皇帝便颔首允了。
“那就当是这次她受了委屈的安抚,朕以这个名义给她赏些东西,外人也不会多想,不过她看着娇弱得很,得好生养胎,朕派陈洪给她安胎吧。”
陈洪是太医院院正,专门给皇帝看诊的太医,能派陈洪,也算是极为看重了。
景烜拒绝:“不必,王府有大夫给儿臣治病调养父皇是知道的,儿臣会让人给她安胎的,之前都不曾派太医去府上,若要安胎得日日去,容易惹人怀疑。”
皇帝想了想,若是太医经常去王府,确实是会引起关注,便也允了。
皇帝道:“虽说她出身不好,朕本来没想真的让她一直做你的王妃的,可她也是争气,若能安然诞下朕的嫡长孙,以后,便让她稳坐王妃之位也无妨了。”
皇帝对嫡庶之分是很有执着的,他对嫡出子女就比庶出的看重许多,所以对嫡长孙的看重,也远高于其他孙子。
英王虽然也是嫡出,但是沈皇后是继后,英王不如元后嫡出的景烜尊贵。
可这几年景烜身体一直不好,先前又总有谣言说景烜身体有恙难有子嗣,他试图赐女人给景烜,景烜也都不要。
皇帝一直很担心他是真的不行了。
现在景烜竟然成婚不到两个月,王妃就有喜了,可算是了了他一桩心病。
景烜垂眸,敛去眼底的些许异样。
皇帝斟酌了下,心血来潮道:“不过既然你身体无恙,如今王妃也有喜了,你身边不能没有人服侍,朕还是再给你赐个侧妃吧,刑部侍郎的嫡女……”
景烜打断皇帝的话,苦笑道:“不必了,父皇,儿臣消受不起这些,当初若非褚家让人下药,儿臣也不会与褚氏圆房,当时险些没了性命,父皇就别再给儿臣送女人了。”
他这样示弱,皇帝看在眼里,倒也没怀疑什么。
当初褚家弄出那桩欺君替嫁的闹剧,让人给景烜下药,以至于景烜不得不跟褚欢圆房的事情,他是清楚的。
也知道景烜当夜就犯病昏迷,性命危急。
原本他对景烜传宗接代的事情还真不抱希望。
没想到如今有了这个意外之喜。
只是话说回来,一夜便有了孩子,他这个儿子,当真身体有恙么?
皇帝疑心陡起,若有所思的看着景烜片刻,提议道:“你现在身子如何了?正好今日陈洪在,朕让他给你把个脉瞧瞧吧。”
景烜掩嘴咳了一声,依旧是一副恹恹的样子道:“还是那样,父皇既然关心,就让陈院正来吧。”
皇帝当即让人传召太医院院正陈洪。
陈洪很快到来。
诊脉时,陈院正表情有些奇怪。
皇帝看在眼里,眯着眼问:“陈洪,明王身子如何?”
陈洪看了一眼面具遮掩之下,都掩不住羸弱的景烜,叹了口气。
“殿下脉象颇有些乱,似是药效相冲所致,似乎近来用过不少异于往常的药物?”
景烜盯着陈洪看了一眼,看来他只能探查出自己近来用药繁乱,却是探不出其中药性的。
褚欢给他用的药都很复杂,是不同于常规的祛疤药物,所以即便是太医院院正,也无法分辨出来。
她的医术,当真是高超不凡。
景烜颔首:“嗯,这段时间病过一场,旧时的方子不太管用 了,府医让本王尝试了一些新药。”
陈洪点头,继续斟酌脉象,道:“臣探出寒邪内侵,水饮凝滞的脉象,又血虚之极,当年重伤之下损伤的元气,还是未能调养回来,殿下又身患寒症,还是莫要气郁于心了,这可不利于身子啊。”
皇帝闻言,稍稍安了心。
不是假象就好。
皇帝拍了拍景烜的肩头,温声宽慰:“烜儿,你也切莫总是郁结于心,凡事不可强求,当年你九死一生,能活下来,朕已然老怀安慰,你也……看开一些吧。”
“……是。”
。
褚欢就猜到自己独自出外面等着,必定会被皇后叫去。
果然刚出到皇帝的宫殿外,皇后身边的林乔就出现了,显然是一直在等着机会。
去到皇后宫里,刚见到皇后,皇后就冷着脸勒令。
“跪下。”
沈皇后和邓氏是姐妹吧?都喜欢一见到就叫她跪下,以此彰显威仪。
褚欢掀裙缓缓跪下,逆来顺受似的。
皇后俨然是怀着怒气的,起身走下来,冷言冷语:“你倒是好本事,竟然弄出这么大的事来,邓家两个儿子都折在你手里了。”
褚欢垂首不安道:“皇后息怒,褚欢不知做错了什么。”
皇后怒斥:“不知道?你是个有脑子的,就别在本宫跟前装傻了,邓家和褚家同气连枝,都是英王的拥护者,你却轻易地废了邓家两个儿子,你还敢说你没有错?!”
褚欢仰头,鼓足了胆气问皇后:“敢问皇后,褚欢所做的一切,影响邓家和褚家对皇后娘娘和英王殿下的忠心了么?”
皇后愣住。
褚欢目光坦然:“并没有,因为我是明王妃,只会让他们憎恶我和明王,更加忠于娘娘和英王殿下,所以褚欢不知何错之有?”
皇后想了想,好像也确实如此。
她也是先前气在头上,没捋明白其中因果。
邓家是她们母子阵营的人,褚欢却让邓家的两个嫡子一死一伤,对邓家是重创,她便觉得褚欢放肆,胆敢折损她这边的人。
可现在经褚欢这么一说,确实好似对她和皇儿都更有利了。
皇后面色稍霁,旋即眯起凤眸:“你是为了本宫,才如此的?你被迫为本宫做事,还能有这份心?”
褚欢依旧坦荡无疑:“不是,我只是想试探明王罢了,他既然说我已是他名副其实的王妃,我总得看看是虚言还是实话,如今他一心护我,看来是实话了。”
皇后挑眉:“说起这个,本宫之前让你得到他的信任,你做得如何了?”
褚欢道:“不负皇后娘娘所托,如今明王很是看重我,已然让我搬进王妃才能住的扶云阁,多番寻我相伴,为了我,连柳姑姑都加以责备了。”
虽然明王府的事情,景烜让人封锁的挺严密,但是皇后有人在明王府,也多多少少能传出点消息的。
皇后虽然知道的不多,大概知道褚欢近来和景烜的接触多了,褚欢搬去了扶云阁,柳姑姑病了。
她还挺惊惑,景烜是个冷心肠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谋得信任的。
她不信褚欢真有这本事,审视着褚欢道:“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得到他的欢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