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娘,将给先生的贺礼送去。”
里屋传来崔兰雪声,鸢娘进门就见身着骑装的人,已然收拾好。
“姑娘不去温老大人寿宴上?”鸢娘以为是要亲自去的,不想主子有别的安排。
崔兰雪将礼包好,写了拜寿词在封面上。
“原先跟先生说好了,无需去!”摩挲书皮,在心里感慨,先生对自己说过许多话,自己全做了归统,希望这份礼,能让先生欢喜。
“姑娘,郎君想回主母原先的小院住几日,让姑娘多备些换洗衣物。”
婢女在外传话,屋内的鸢娘着了人去送礼,又回了内间收拾衣物。
行到门前的崔兰雪转身回了内间,在首饰盒子里翻找,既然要回母亲的小院,应该是带着准嫂嫂了。
从宫里归府第二日,天子旨意便到了。
为结两朝之好,稳边疆之安宁,万俟公主与西北崔家小将军结亲。
消息一出,震惊朝野,崔家在西北又多了方助力。
崔兰雪到府门前,见到裴星岚也在,拧着眉,那人应该不在吧,环绕一圈,没见到人,才安心下来。
“嫂嫂在找皇兄吗?”这寻人的嫂嫂看不到人,眼中怎么还带了笑。
一旁的崔蕘笑而不语,将水囊给人套牢:“上马,去城外等我,我与殿下去接个人。”
崔兰雪翻身上马,马儿踢踏的跺着步:“以前谁说的,西北无爱的洪流,如今连自己妹妹都不顾,崔蕘,你回西北等着挨罚~~~”
她跨坐高马,回望了眼崔蕘,眼中笑意渐盛,扯动缰绳已走。
裴星岚叹息:“三表哥,你真可怜。”
崔蕘唇角那抹痞笑更盛:“以后陛下更可怜~~”
裴星岚迟疑了息,似想到了什么,连忙上了车,屏退了人,在车中笑的抑不住。
可不是更可怜嘛,想留人在身旁都留不住,留住了他自个儿又在气闷。
崔兰雪与鸢娘到南城门已过了半个时辰,在城外不远的路口等崔蕘。
“姑娘,你看,它今日好安静。”鸢娘指着空中的金雕,崔兰雪望去,确实安静不少。
“想回凉州了,它一直朝那方向都好几日了。”悠悠的回着鸢娘的话!
鸢娘知道,想回凉州的不止金雕,还有姑娘,还有那位崔将军!
“姑娘,小心”鸢娘高呼一声,暗针已至崔兰雪眼前,崔兰雪匆忙侧身方才避过。
少顷,官道上驶来一队人马,正是赵家的徽记。
崔兰雪见人下马,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轻声说道:“赵姑娘身边果然高手众多!”
赵怀音亦对崔兰雪称赞道:“崔姑娘的身法也着实让我意外!”
崔兰雪睥睨着人,微挑着眉:“应付你身边之人尚且足够。”
赵怀音心中一凛,面上依然冷静:“崔姑娘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崔兰雪笑了笑,语气淡淡的:“听不懂没关系,总有赵姑娘听懂那日。”
“还有,你在京中散播我的谣言,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我虽对裴家后位不屑一顾,但自己的名声还是要顾及的。”崔兰雪话锋一转,眼眸中闪过丝丝寒意。
“三年前的谣言也是你传播的吧?裴星河不过是替你背了三年的黑锅罢了,他为何会纵容你如此,我可不管~~~”崔兰雪那略带薄茧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扼住赵怀音白皙的脖颈。
赵怀音身边的人见状,纷纷抽刀。
崔兰雪那嗜血的眼神,令赵怀音的心猛地一沉,原来她对此事了然于胸!
原来她对这后位真的如此不屑!
“不想让你们的主子命丧当场,就刻收刀!”崔兰雪掐住赵怀音脖颈的手再次收紧,脸上却又露出了笑容:“怎么?你想看我崔兰雪被流言蜚语所淹没?我告诉你,只要我崔家还在,这后位必定由我稳坐,你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尊称我一声中宫娘娘,日后见到我,也必须行尊卑之礼!”
赵怀音的整张脸涨得通红,崔兰雪手一松,她便向一旁倒去。
咳嗽了一阵后,赵怀音突然狂笑不止:“崔兰雪,你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永远得不到他真正的爱!”
“爱?那是何物?能果腹?我崔兰雪从来没有想过得到任何人的情爱,他裴星河也不例外。”崔兰雪的回答毫不犹豫,笃定得让赵怀音双目圆睁。
赵怀音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与崔兰雪对视着:“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纵容我吗?”
崔兰雪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那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和他之间只有君臣之义,其他的一概不论。”
此刻,崔兰雪半阖着眼睛,心中暗自思索。
若是之前还对赵怀音的身份有所怀疑,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真正的赵家少主。
行走于周边各朝的人,怎么会困于情爱之中,又怎会如眼前之人这般愚蠢。
赵怀音未来来得及说什么,不远处已传来马蹄声。
尘土席卷,崔蕘策马而来,见到眼前这幕,常年挂在面上的那抹痞笑已无。
“当众行刺?谁给你的胆子?沈家?”话中冷意阵阵,在场的赵家护卫一震。
赵怀音也是头一回见崔家这养子,以往也听说过,此人护短得很。
赵怀音扬了颈:“崔将军怕是瞧错了,这哪有刺客,反倒是我被崔姑娘遏住咽喉,崔将军怎么不说是崔家仗势欺人~”
崔蕘望去,果然一片猩红,唇角微微挑起。
是啊,自家妹妹本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若被惹怒,也会果断自行了结了她。
崔兰雪手持马鞭,眼中带着三分讥笑、七分薄凉:“我崔兰雪就是仗势欺人,你赵家又能奈我何?赵姑娘若还不离开,就留下喝杯茶罢!”
赵怀音无计可施,只得悻然上马,暗想崔兰雪总有落魄之日。
崔兰雪本欲放她一马,怎奈赵怀音上马前那挑衅一眼,还有忍耐了三年的流言蜚语,着实憋闷。
她双眸微挑,看着策马离去的人,对鸢娘道:“取弓来;许久未打猎,不知是否生疏了!”
赵怀音才行了几里,身后便传来急切的马蹄声。
回首望去,为首一人身着绯衣骑装,手持沉弓,正朝她疾驰而来。
崔兰雪驱马狂奔,在山口拦住了赵怀音的去路:“赵姑娘,留步;前方已是绝路。”
“京郊有寇匪出没,挟持了出京的赵姑娘,尔等听令,务必救回赵姑娘~”崔兰雪扬起的手挥下,崔家侍卫顷刻间出动。
崔兰雪跨马在半斜的坡上,看着赵怀音惊恐的神色,忽而嘴角一勾。
她手中的箭已搭在弓上,忽然将弓拉满,随着手一松,箭已射向赵怀音。
箭落在赵怀音的马臀上,马受惊扬蹄,狂奔而去。
崔兰雪抬头望向快到正午的太阳,好烈,与凉州的烈日相比,也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