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的温家郎君、正跟在朝当职的三两同僚在说话。
听了面向高位的余松提醒,说崔家大夫人正指着这头,三人才躬身遥拜……
余松:“太后不会要给你与崔家女指婚吧?”
赵崇:“应当是,你厮好福气啊、同是陛下伴读,为何我等人没这等命让太后指婚……”
温修然不理会这两人的揶揄、陛下此等举动还不明白吗?还福气……
:“这福气给你二人,你二人敢要吗?”
三人面面相觑、余松摸了摸鼻头
:“是你跟那位说的吧、崔家老夫人与温祖母叙话的事……”
温修然颔首、三人又笑作一团
怪不得那位会如此爽快答应崔太后来这等宴会,还自己着了钦天监看天象。
在三人收笑的时候,场上刀剑相碰撞出了声,闻声看过去,只见两人都互不相让。
赵崇:“猜猜谁会赢?”
余松:“陛下刀法这般柔情,想赢困难咯……”
温修然听他这语气含糊暧昧,看向打斗的人,果真柔情,在空中挥刀时那唇都抑不住了。
怪不得今年的春来得这般早,原是等着杜若花开。
场上挥刀的崔兰雪一招一式皆下了一番苦功夫的,奈何有人又故意激她,她越身出刀时,刀身一歪,险些削到他头上的金冠。
随后连连退身,被逼到赛场存放弓箭的角落……
裴星河见她一心只顾着躲让、心一横,想逼她出招,下了狠手,长刀已劈向她肩头,见她未做任何抵抗,想收刀,已为时已晚,她掉了一缕发。
崔兰雪微喘着气,盯着收刀之人看着自己,幽深复杂的眸,似要将她收尽眼底,恍若三年前凉州的初见场景。
崔兰雪见他发怔,问话时口吻迟疑
:“陛下,可是尽兴了?”
裴星河似坚定回她,又似回自己
:“很欢喜……”
今日欢喜,往后皆欢喜
:“带姑娘去寻母后身边嬷嬷,沐浴更衣。”
崔兰雪不疑它想,跟了裴星河的人出了赛场。
待人走远,裴星河才蹲身拾起被削落的一缕发,用巾帕包好,放在怀间。
转身之际发现那三人已走近
:“陛下威武!”
:“崔家女也不差。”
:“崔姑娘似不大懂。”
裴星河:“差事办完了?如此闲?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那三人笑而不语,余松接过佩刀、递给裴星河贴身护卫璃墨。
温修然知道这人脾性、虽为他之臣,亦是友,随即开口打趣。
:“陛下今日使的是可是情意绵绵刀?”
这话似取悦了为首人、眸中笑意更浓
赵崇可真是第一回见帝王如此,刀锋不见杀气,还惹蝴蝶飞来。
只是最后为何又下了狠手、不得而知。
崔兰雪被宫里出来的嬷嬷侍女们伺候沐浴更衣完,在围场漫步。
前头有一阵马蹄声传来,崔兰雪望去,小山头出了一队巡视人马。
为首人身披肩甲,跨坐烈马上,威风凛凛。
崔兰雪喜出望外
:“沈翊~”
听到唤声,马背上的人掉转马头向崔兰雪行来。
:“崔家妹妹。”
崔兰雪:“你还是如以前一般,话这样少。”
沈翊双目紧锁着眉眼带笑的人、在心回她话,你也还是如一,笑面夺目。
沈翊:“你该回去了,走太远,太后寻不到人该着急了。”
崔兰雪:“无妨、姑母在挑儿媳,顾不上我、与我走走?”
沈翊牵着马陪着人漫步,期间都是崔兰雪三句,他答一句,又惹了崔兰雪抱怨他话太少。
崔兰雪:“沈国公将你抓回来,我以为你会从文了,不想如今已是禁卫军统领,事先还可惜呢,大燕少位将才……”
沈翊:“起风了,回么?”
询问话出才惊觉带了些柔润
崔兰雪:“没那么娇弱……”
西北那么烈的风都吹过、盛京的春日微风算不得烈。
沈翊与她并行
不远处有一人已在等,似知道他们二人要行往那头去
不着急催促,亦无不耐
沈翊步伐快了些向那人行去
崔兰雪走近了才发现一袭藏青色丝缎长袍的人是当今天子,清贵高雅,身姿挺拔!
崔兰雪:“臣女,见陛下礼,陛下万岁。”
沈翊:“参见陛下。”
裴星河依旧面挂淡淡的笑,不达眼底,就这么看着行礼的二人。
:“起身,围场内隐患多,沈统领辛苦些。”
:“为陛下分忧,不言辛苦,末将告退。”
沈翊在御前三年,怎会不知这位的用意,赶人了。
:“沈统领在议亲了、云阳郡主……”
他突然说了这句、让崔兰雪摸不着头脑,她只是许久未见沈翊,又只有他也在西北待过,才想说几句话,可没那等心思与人抢夫婿。
:“甚好。”
她如此坦诚面对,又见她望向沈翊离开的方向露出些欣慰的笑容,一下让裴星河有些懊恼刚才说出的话。
:“回京可还适应?”
:“若臣女说不适应,没有西北恣意,陛下会治臣女罪吗?”
京中规矩多,姑娘们大都是在家绣花,抚琴,烹茶,插花、她回来大半年,在京中日子也就是腊月时,其余都在乡间。
对崔兰雪而言、只要祖父祖母康健,她留京尽孝亦可,在哪都无所谓。
裴星河垂目看着迎风而立的人、如此刻的日头,好不耀眼。
顿了些,声音染了些笑:“治了罪,你会领罚?”
:“看陛下治的什么罪,按大燕律法哪条哪例,若臣女确实有罪,臣女自当领罚。”
侧身看向她,眉眼清冷,可眸中似水,碧波荡漾,让裴星河多看一眼就沉溺其中……
:“母后生辰将至,入宫吗?”
:“姑母生辰自有公主,陛下与未来中宫娘娘作陪,臣女就不去了。”
裴星河转动玉扳指的手一顿,抬头望向无云的苍穹忽而笑了。
:“母后还是想你陪在左右,至于朕的皇后……”
话停,转身看向她
“朕更属意于凉州来的~”
“臣女会将话带给姑母,姑母会着人去凉州为陛下物色。”
他坦诚,她亦然!
凉州美人不少,只是比京中贵女们泼辣些,原来他属意这类的!
他声音低沉又问她,眸色变得幽深:“朕若说,要你呢?”
要她?
做他的春秋大梦,为他妾?除非她命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