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大大做了一个深呼吸,日暮的气息透入体内,不知怎地江城有种感觉,原本包围着江城们的无数精灵,也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如今已屏息隐藏。
只有赤红赤红的天空和空气,染红了除长长黑影之外的所有事物。啊,今天的夕阳真是美!江城不禁感叹道。
“这么漂亮的夕阳,我回到这里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路修远幽然低喃。他的侧脸非常端正俊秀,但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后,似乎隐隐缠上了忧愁。
“对不起,没能救出戴兰。”江城一直都想对他说声对不起,“我对婆婆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带回戴兰。可结果,我没能办到。最后,戴兰为了我们……我这人真是没用,光会嘴上说得漂亮……”
还真是像戴兰说的那样,如果自己能再争气些就好了,江城总觉得对不起戴兰。但愿,悲伤的事到此结束,不再发生。
江城轻声道,路修远闻言点了点头。初会那时,那隐隐透着不安的目光,如今似乎已经大不相同了。
“绝对,要了结一切。封印也好陋习也好,都破坏掉,创造出戴兰所渴望的自由生活。”
江城既体会
不了路修远的痛苦,也体会不了戴兰的痛苦。
路修远一直凝视着江城。江城有很多事情办不到路修远这样轻声说道。能做的,只是很微小的一部分路修远看着江城说道。
“我想,我的职责,就是跟随你,江城。并非是因为有人告诉我要这样做,这是由我自己的意志所决定的。“路修远的话,让江城的心中温暖了起来。
瞬间,江城脑中闪过一个疑问:“那是以什么立场做出的决定呢?是身为守护者的义务?还是你本人的真实心意呢?。”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场战斗了吧。今天,也许是我们看着夕阳的最后一天了。我原本就不是守护者。如果只是将你视作代理人,我想,我应该早就已经逃走了。我没有继承任何先人的血统,没有背景也没有传承,对谁而言都无足轻重。”
江城看着路修远平静的表情,看着在这种何时选走都不奇怪的情况下,却坚决没有选走的人。
“那么是为什么?”
对于江城的提问,路修远微微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他毅然地看着江城,开口道:“因为,江城你给了我勇气,让我找到了方向。
”
他静静呢喃,“请与我定下契约,江城。无关萧家,我只想成为你的守护者,追随你。”
江城微微点了点头:“你是我的守护者。”
突然,路修远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怎么,身体怪怪的,像是力量在渐渐充盈。”
江城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你成为守护者的缘故。”
路修远看着江城,对江城微笑:“我觉得,现在的我,不论面对什么,都能一往无前。”
听了他的话,江城点点头。
“还要救助戴兰和精卫。一定要救她们不再受命运愚弄。”江城说道。这次,换路修远点头了。
江城他们像是要让对方安心一样,彼此对视微笑。心情比之刚才更为坚定。
他们一起抬头仰望傍晚的天空,真的是很漂亮的日暮,江城与路修远一起走在夕阳下。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奇地闪动着朦胧的蓝光。
江城立刻意识到这是在梦中,就在不久之前,江城也做过类似的梦。那个时候,确实是萧引导江城看见的,那千年前的梦。关于三位神灵、蚩尤和毁灭世界的力量的回忆,化为梦境显现出来。
然而这回,却与之前的趋
向不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唯有冷焰般的光芒隐约飘浮着。那光芒悲伤而柔和,吸引着目视到它的人。江城缓缓伸手,想去轻触那光芒。
心中没有一丝恐惧。江城知道那是无害的,而且是能包容心灵般的温柔。就在江城毫不犹豫地碰触到那光芒的瞬间,在柔和的光中,江城看见了什么。
江城仿佛正在仰着谁一般,而那女子静静地凝视着这边萧。骤然间,江城听到了心声。那是仰望着女子的神灵之声。江城察觉到,自己现在就身处于那位精灵的心中。
“萧,蚩尤被力量所吸引,即将来到这里。如此一来,你将有性命之虞。萧,我不希望你死。”他如此诉说着,隐隐透出悲伤,却又如此温暖的声音。
“请解放被封印之力,将其赋我们吧,我们会将那蚩尤打倒。”神灵如此请求道。
江城知道,这位精灵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妖神,因为那力量,他被称为被诅咒之兽。因为他的善良,因为那强大的力量,他被人类所厌恶和畏惧,一直被驱逐着。
而终于至此地的异形野兽,他对人类又怕又恨,陷入悲伤和怀疑之中
,几近精疲力尽。将他从人类的眼目下隐匿保护起来的,是名为萧的半神。
突然间,脑海中浮现出绯红的景色。满树林的枫红中,有一名女子的身影。江城察觉到,自己正身处于他的记忆中。那名女子对恐惧人类、无法信任人类的他,温柔地伸出了手。
那双手,拯救了他。并非是为了性命得而感到高兴。因为生命这种东西,随便怎样都无所谓在他的内心深处,有半分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有人,能够接受身为妖和怪物的自己,为此他欣喜不已。自那以后,他便一直驻留于这片土地,默默守护着萧。
“是你救了我,蚩尤再如何暴虐四方,都与我无关。人世间会落到何等境况,亦与我无涉。但是——萧,唯有失去你这件事,我无法忍受。”
萧定定地看着江城,不,是看着那妖神。萧张口欲言,但终完未置一词。仿佛在为某些事物而悲戚一般,寂寞如影。
“若动用宝刀,其封印也会变得危险。你们将永世在此地与我共同肩负起守护这把刀的使命,即便如此也愿意吗。”萧这样说道。
妖神却不明白,为何萧会如此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