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涵遥看着他的表情,总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变得平静温暖。
然而在内心的某个角落,也有着些许的寂寥。李涵遥望向江城的视线前方,雾雨之中,月亮正散发光辉。他们望着月亮,明明近在咫尺,但为何他们的心却是如此遥不可及呢?
“太狡猾了。”当李涵遥察觉到时,嘴已经擅自动了起来,“明明说自己不是同类,要跟我保持距离……那就不要对我那么温柔。” 自己明明不是这个意思,李涵遥在说出口时却仿佛快要落泪了。
“但是我……“
“江城不就是江城吗?”
江城有点惊讶地看着李涵遥,然而他依然一言不发很温柔,很温暖,溢于言表。
“你是我重要的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人什么的,仙又是什么,那种事怎样都好,无所谓。”
江城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李涵遥,然后又再次将视线转向月亮。雾雨之中,他们一边感受着彼此的体湿,一边仰望着被迷蒙温柔的微雨包围着的夜空。
“谢谢你,涵遥。”江城平静地低喃道。
李涵遥颊上不知不觉滑下一行清泪,她静静地点了一下头。
面对明天的
紧张,在梦中知晓的事。无比漫长的年岁里,被封印束缚住而无法离开的人们,今后也将不得不继续守护着封印,即便有像阿修罗那样的组织出现,也必须坚持着。如果不那样做,世界将走向终结。
在江城刚来这座村庄的时候,李涵遥曾经对他说过,他们正封印着毁灭世界的力量。
这样的说法是无法置之不理的,被告知世界即将迎来终结,他们还能不战斗吗?简直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准备将他们牺牲似的。
这样的担子,让心情变得无比沉重。明天,他们能否顺利渡过呢,这样的不安,在心中蔓廷开来。
他们是否能够回应世界的要求呢,江城考虑着这些问题。
李涵遥和江城一起走着,苍青色的月光,冷冰冰的。虫鸣声打破了静寂。今夜寒意袭人,感觉好冷。
这里,除了他们,依旧是空无一人。就在他想要打道回府,准备离开那里的时候,一道说话声传来。
“巡视辛苦了。”微弱的声音,像是躇犹豫般,胆怯、却又十分温柔。江城从没有听过戴月这样的语气。
戴月正在和某个人说话,而那个人大概是……
“
怎么了吗?”路修远那带着些许惊讶的声音传来。
江城和李涵遥躲在树影底下,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错过了搭话时机的他们,就这样盯着那两人。
“以秋天来说,今天的气温算是相当低的。我想你可能会觉得冷,便带了怀炉给你。”戴月说道。
路修远从戴月那里接过装了某样东西的袋子,微微眯起眼睛:“啊,好暖和啊。谢谢你。在这么冷的天里还特地送来这个。”
路修远小声说道,戴月也对他微微笑了笑。
江城心里明白,不可以在这种地方偷听别人说话但是,如果现在移动,他们一定会注意到自己和李涵遥的脚步声的。所以,他们只好继续屏住呼吸藏身在树影里。
“要巡视的你们才更加辛苦。你一点也没变呢,简直就和过去一模一样。比起自己,总是先想到别人。”戴月呼出的气息化作白烟消散了,今天,真的很冷。“又胆小、又温柔。你总是说,不愿意伤害别人,你从那时候开始就完全没变过。”
“你改变了吗?”路修远反问戴月。
戴月轻轻摇了摇头:“我对自己的事也不是很清楚。只
是有种感觉,自己好像渐渐地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静寂充斥在他们之间,简直就像是,为了阻止他们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似的。
带着一丝寂寞的无言相对中,首先开口说话的人是戴月:“为什么你要回来呢?明明在这里,只有持续不断的战斗,还有死亡相伤害的命运。为什么。”
戴月忧伤地说道。江城明白,这是她心中真正想要说的话。路修远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不希望你回来啊,像你这样和的人为什么非要战斗可呢。”戴月低下头去,轻声低语道,“我、我……讨厌五家族。也讨厌旧祠堂。我讨厌将我们的命运束在封印中的所有一切。”
从戴月中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到地面上。她用被泪水浸湿的双眸,抬头看着路修远:“不可以去啊,因为你是个胆小鬼。一天到晚哭个不停。……这样下去你真的会送命的。”
戴月轻声却又坚定地,向路修远传达着自己的心声:”请你不要去…不要、再从我的面前消失了,好吗。为了这个,我什么都愿意做……”
戴月像个年幼的孩子似的,一
边呜咽抽泣着一边哀求道。
“对不起,戴月,我一定会平安无事回来的,所以,请你不要再哭了。”
戴月凝視着路修远,带着泪水微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寂寞的回忆:“小时候,分别的那天,你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这个。但是从那之后,却连一面都没有再见到过……”
戴月用着被哀伤淹没的声音对路修远说道,之后又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虫鸣声传来,静静沐浴在月光下的两人,只是无言相对。
“你为什么要战斗呢?为什么…要那么做……”戴月轻声说完,接着,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似的,朝着江城和李涵遥藏身的地方跑过来。
结果江城和李涵遥无处可逃,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然后,他们四目相对。霎时,戴月吃惊地倒抽一口凉气,接着,她移开了目光,她的眼眶里蓄满泪水。
戴月像在隐忍什么似的,平静地向江城和李涵遥点点头,再度跨出步子,脚步声在黑暗中回响。李涵遥几乎无意识地追着戴月走了。
江城的脑袋在发热,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但是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才行。